直到踏进布置的一片喜气洋洋的洞房,赵玉依然无法相信自己就这样糊里糊涂的成亲了,踉踉跄跄晃到八仙桌前坐下,用手轻轻揉着发胀的脑袋,今天这酒他似乎喝的有些多了,一百多张的酒宴他逐个相敬,来者不拒!
“你是不是先挑了我的盖头再干别的!”新娘冷冷的毫不客气的开口。
赵玉抬了抬眼皮,嘴角勾起一丝嘲弄的笑意,懒洋洋道:“我觉得你还是带着头上的那玩意好,免得吓到人!”
“怎么现在害怕了!”新娘嘲讽道。
“非也!我不过觉得,横竖你都是戴着一个假面具,又何必多此一举揭开这薄薄的一层轻衫呢?”
“唉!原来你是在嫌弃了!可是如果不揭开这层薄薄的面纱,不与你喝交杯酒,婚礼就不能算数!”一声轻轻的叹息由新娘口中发出,带着淡淡的无奈与委屈!
这声轻轻的叹息似乎带着某种魔咒,不期然的挑动了赵玉心中最脆弱的地方,他仿佛看见童年那个自卑、无助的自己,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温柔在他的心中慢慢滋生,所有的郁闷与不满化为怜悯与同情和一种同病相怜的怜惜。
袭满身的清爽的香气,赵玉立与新娘面前,缓缓跪下挑开了新娘的盖头。
原以为会看见新郎嫌弃鄙视的眼神,但是却意想不到撞上一双令人怦然心动,柔情似水如春风一般温暖的眼眸,眼中写满了怜惜与不忍!
她感到无比诧异何以他会有如此大的转变?他是在戏弄自己吗?给人一巴掌,然后揉三揉,当人失去防备时再狠狠的甩你一巴掌,玩死你!他是这种人吗?不然他为何对如同夜叉还要丑的自己楼露出含情脉脉的眼神,若是她相信他在这一瞬间喜欢上自己那才叫自取其辱,异想天开呢!无可非议他就是这种恶劣的人,索性她一直保持着清醒无比的头脑,没有被他那美的令人失去理智的脸迷倒。
“来娘子我们喝交杯酒去,我帮你将这一头的破烂货卸去吧!”赵玉温柔的卸去新娘头上沉重的凤冠,轻轻拉起她的手柔声道。
听惯了他的冷嘲热讽,突然被他如此温柔的对待,她感到浑身不自在,不由向后赖了赖。
“娘子你不会要为夫抱你过去吧?如果你希望如此我愿意效劳!”
突然放大的俊脸与对方身上似有若无的清香令新娘莫名其妙的一阵烦躁,此时的她忽然失去了往日的冷静。
“你……你……离我远点!”
“不要……”声音带着明显的耍赖。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无赖!离我远一点!”她无法抑制自己颤抖的声音。
“我怎么无赖了?不是你说不喝交杯酒就不能算礼成吗?”那张漂亮的令人窒息的脸非但没有拉开距离,反而又向前靠了一点,带着淡淡的酒气,鼻尖调皮的碰了一下新娘。
他那长长的睫毛眨呀眨与她的睫毛相容在一起,迫使她不得不慌忙闭起了错愕的双目,浑身虚脱的瘫在了床上。
“噗嗤!”一声轻轻的笑声在她耳边响起。
她如同不知所措的小姑娘慌忙睁开眼睛,却看见赵玉手托着腮帮斜躺在她的身边满眼的笑意:“现在我发现原来娶你似乎没有想象的那样糟糕!”
“我可警告你,你可不要真的喜欢上我,我们可是契约婚姻!除非你不想知道扬梦蝶的下落!”不想看见他笑的如此快乐,凭什么害的人家家破人亡的人还有资格拥有如此灿烂、明媚的笑容,不可以……
“蝶儿……”
虽然恨他,可是当看见那灿烂的笑容在他脸上慢慢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凄然,心中无端的一揪。
她那冰冷毫无感情的语调打破了赵玉心中刚刚蒙起的一丝柔情,虽然他可以不在乎她貌如厉鬼,但是他却无法忍受她自始至终将这场婚姻当一场交易的心态,似乎一旦如她所愿她就会像抛弃一块讨厌的抹布一样将他抛弃,他从小最不可容忍这种感觉,从小与父母分散并在一种极度自卑的心态下长大的他对家和亲人有一种强烈的渴望,但同时也有一种超乎常人患得患失的感觉。
明明知道她说的是事实,但是他心中依然有一种渴望被人真心相待的迫切,何况是一个与自己拜过天地的人,虽然她居心叵测、奇丑无比!但是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已经是夫妻,谁也不想被自己的妻子讨厌,赵玉也是如此。他甚至在这一刻萌发一种荒谬无比的想法,就是不择手段的让眼前这个骄傲、自满、冷酷一肚子阴谋诡计的新娘喜欢上自己,在他的概念中没有太大的善恶之分,看似他成天到晚慵懒、散漫对什么都不在乎,可是却对身边的每个人都非常的在乎,其实这既是赵玉的一个优点也是他的缺点,他是一种很容易心软的人,同时也是那种感情过于丰富,丰富到泛滥成灾的地步!所以他会莫名其妙的为救一个想害死自己的人豁出性命。
赵玉默默的翻身下床,退到墙角身体靠着墙面缓缓坐在地上,他一脸孤寂、落寞的一把扯下红色镶有蓝宝石的新郎官的帽子,无力的抛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将头埋藏在两腿之间,一头乌黑的秀发倾斜而下,柔顺如缎带,他就这样如同一个被遗弃的孩子不啃一声的静静的坐着。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失,洞房里静的吓人。
新娘满眼复杂的看着抱着膝盖,双肩微微有些抖动的新郎,一种无力感铺天盖地的向她袭来,她突然觉得自己突然似乎在这一瞬间无法对眼前的人言恨,他的身上竟然有一种令人不舍抗拒和伤害的特质。
这一刻她几乎怀疑是不是情报有错,这个人根本不是那个庞大神秘莫测组织的首脑,而是一个缺乏爱,需要呵护的孩子。
但是种种迹象有不得不令她相信眼前这个忧郁、凄美的新郎官绝对与那个神秘的邪恶组织脱不了关系,尤其他那身独得的清香令她毕生难忘!
虽然就他的年龄而言可能不是当年灭门惨案的元凶,可是有道是父债子还,这个组织当年的首脑一定与他有莫大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