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这假皇帝暴戾成性,嗜血好杀,即便再怎样钟情于凌雪儿,但得知凌雪儿红杏出墙,令他绿云盖顶,也定会对凌雪儿痛下杀手!
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结果……
但他此刻正在气头上,若再行挑拨,反而适得其反!
于是南宫蝶只得暂且忍下了,退了出去……
郁三少待她离开,便命李全准备了香汤,屏退了所有奴才,亲自关上殿门,重又走回榻边,撩开帘子,将昏睡中的雪儿抱起,走向殿阁另一边的汤池,一步步走下玉阶……
热气氤氲,雪儿被蒸得终于睁开了眼睛,而“极乐丹”的药力也退去了不少……
她只觉头痛yu裂,口渴得慌,恍恍惚惚见自己竟赤-裸着身子,被郁三少抱着浸在了汤池里,不免惊了一惊,手用力揉着额头,想要让自己更清醒些……
郁三少冷冷勾了勾唇角,服食“极乐丹”后会头痛口渴,这些他自己知道,所以也命人备好了酒在池边……
他脱去被热水浸湿的衣衫,斟了一盏酒,喂到她唇边,似笑非笑地望着她,“雪儿,方才的一场春-梦如何?”
“春-梦?”
雪儿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却实在渴得不行了,也不管那盏中是茶还是酒,又或是穿肠的毒药,一口气便全喝了下去,脑子却愈发地混乱,怎么也想不起服食“极乐丹”后所发生的一切……
郁三少倒是极有耐心,噙着冷笑,详细地解释给她听,“方才,朕见你喝醉了,便让南宫贵妃扶你过来休息,不想,你却是在装醉,背着朕与仙罗国主在此行苟且之事,被朕与南宫贵妃撞了个正着……”
他边说,边走到池边至自己衣衫里取出那方丝绢,脸上带着莫测的笑意,轻轻地吟着那曲【醉春风】:
“好事而今乍,刬袜移深夜。
手提金缕小鞋儿,怕!怕!怕!
犬吠花阴,月沉楼角,暗中惊诧。
软语相凭籍,纤指将头卸。
妾身伴得教郎怜,罢!罢!罢!
又听鸡叫,催人枕畔,羞颜娇叱……”
吟完了,他将丝绢交到雪儿手里,低低道,“由这曲词便知,这样肆无忌惮的偷-情,已不止一回了,简直是不将朕放在眼里……”
雪儿没有哭泣,没有慌恐,只像扔废纸似的将那丝绢扔到了水里,近到池边,疲惫至极地仰靠着,淡淡开口,“也不知是谁,竟又在用废后洛氏曾用过的招数,真以为只要计好,就可百试百灵!可惜,这一回,皇上不会相信……”
郁三少笑了,眯眼审视着她,“可朕若信了呢?”
“信了,雪儿便活不到此刻……”
雪儿牵了牵渐渐苍白的菱唇,“可雪儿现在还活得好好的,这便说明,皇上根本就不信……因为皇上知道,似他那样暗懦的鼠辈,连给雪儿提鞋都不配,雪儿即便要不安于室,红杏出墙,也该要挑个好的才是,别说强过皇上,再不济也该是个俊美的少年郎!”
郁三少大笑,在水中将她搂住,忽然认真地望着她,声音里夹带着丝丝危险,“生得也不是绝色,身段也不够诱人,为什么偏偏这样招蜂引蝶?”
雪儿闭上眼睛,仿若未闻……
郁三少也沉默了下去,许久许久,一个人走上了玉阶,取过大搁盘里干净的外袍披上,丢下了一句,“中秋之前,你不许踏出关雎宫一步,好好等着你的封后大典!”
----------------------------------------------
另一边的未央宫,苏嬷嬷终于等来了甘露寺的住持师傅,但却是只有住持师傅一人,而不见静尘……
进了静室,苏嬷嬷让宫人上了茶,便退去了所有人,皱眉问住持师傅,“静尘可是出了什么事,为何没与住持师傅一起进宫?”
那住持师傅今天尤为怪异,不去答苏嬷嬷的话,反而搁下茶盏,走到佛前,背对着苏嬷嬷,凝望着宝相庄严的佛像,轻轻开口,“姑姑,听说你留着小蝶在身边一天一夜,同她说了许多洛芸卿的事,为什么?”
姑姑?
她竟然唤她姑姑!?
苏嬷嬷很是惊了一惊,脑中有雪亮的光芒掠过,刹那间,她便明白了过来,却仍是惊疑不定地问了一声,“你到底是谁?”
住持师傅怔怔地笑了笑,答非所问地幽幽道,“那时,南宫靖大难不死,刚刚回朝,他去御花园觐见皇帝哥哥,我远远地瞧见他走在淑妃嫂嫂的身后,那样温润如玉,清俊朗然,干净不沾一丝红尘污垢,与那些只知道拿女人取乐的男人根本不同……从那时起,他就一直在我心里,到如今,仍是那样好……”
“母亲……”
殿门猝然被推开,南宫蝶一步步走近,走近那抹陌生却又熟悉的背影,脚下绵软,几乎打着颤,险些跌在地上……
几经挣扎,她才稍稍平复了情绪,口中不愿相信地问着,“母亲,你活得好好的,却为什么扔下我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