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婉满意地将瓷瓶放回了衣柜里,朝外扬声唤道,“来人-----”
立时便有奴才躬身进来,禀道,“公主,一切已照吩咐安排得妥妥当当……”
灵婉冷笑,指了指榻上赤身裸-体的薛文进,淡淡开口,“替他穿上衣裳,把他背到马车上,到了刑部跟宗人府,务必要将马车停在最显眼的地方,让职守的奴才都知道,是宰相大人到了!”
那奴才忙道,“公主放心,奴才全记下了!”说完便照吩咐替薛文进穿上了衣衫,背了出去。
灵婉这时才有些倦怠的揉了揉眉心,也走出了屋子,抬眸间,寂-寞空庭,长夜漫漫,她终于又只剩下了孑然一身的孤独……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她无声地安慰自己,加快脚步往外走去,镇定自若,不允许自己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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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的皇宫,南宫蝶刚刚回自己寝殿,便有奴才来禀,说曌国夫人突发了疾症,太医在翠微宫侍候了一晚上,才好了一些。只是因着不敢扫了皇上的兴致,才一直未去御花园回明。
说完又问她,要不要过翠微宫去看看?
南宫蝶微微冷笑。
她自然是明白那些太医在怕什么!
皇上突然变得喜怒无常,嗜血残暴,连苏晨和沈洎这些有太后太上皇庇护的红人都被轻jian成蝼蚁,何况是其他人!
今夜欢宴,皇上喝了不少酒,兴致极高,太医院这时候去报曌国夫人猝然病倒,倘若立时三刻能叫曌国夫人好起来倒还罢了!
若不能,惹得皇上酒后动怒,没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怎样的祸事!
偏偏连南宫蝶也知道,曌国夫人得的是癔症,久郁伤神,抑郁寡欢,情志不遂,以致肝郁气滞,上蔽心神!
说白了,便是心病,绝非一日两日能好的!
她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翠微宫那边既然有人过来传话了,那我自然是要去一趟的……皇上的欢心,我没本事去讨,竟输给了个小妃子!姑母那边,总不能也失了欢吧?”
她身边的太监极是机灵,忙道,“娘娘是说周良媛吗?奴才瞧着,她也不像是有福之人,不过是一时运气罢了!古语有云,朝荣夕死,变在反掌。说不定,等不到天亮,皇上便厌了她呢!”
南宫蝶失笑,“皇上都把她说成是杨贵妃了,她怎么还会是无福之人?你便净拿好话哄我就是了,看我哪天不撕了你这张猴嘴!”
只是,提到杨贵妃,她心里不免有了不祥的感觉-----一个宠冠后宫的女人,最后却只得到了惨死马嵬坡的下场!
她灰心地叹了叹,又吩咐宫女,“太医院的汤药清苦得很,每回姑母都喝得全身打战。你去一趟药房,取木香、郁金、泽兰、青皮、赤芍、白芍、丹参各四钱,熬好了加些新鲜蜂蜜去药辛,再趁热送去翠微宫。这方子对舒缓情绪是再好不过的,又好在其味不苦,姑母容易入口些!”
“还是娘娘细心,难怪曌国夫人只疼娘娘一人!”
那太监为她系好披风,扶着她往外走去,口中只一味地讨好卖乖,“至于那些个小狐媚子,娘娘只管让他们得意去,到时有他们哭的时候!”
他说着,又神神秘秘地凑到南宫蝶耳边,“奴才方才在宴上侍候娘娘时,听见李总管在吩咐底下人,让传口谕,命仙罗国主宴后留下,到乾元殿候命……又命他提前准备好生食人rou的酱汁,若驿馆里没有,便交出方子来让御膳房现做……”
南宫蝶听着顿觉恶心,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捂着嘴,xiong口急剧起伏,险些便吐了出来!
那太监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接过了宫女递上来的云梨紫藤汤,关切道,“娘娘今夜也饮了不少酒,喝些云梨汤解解酒润润喉,自会舒服一些……”
南宫蝶却蹙眉推来,径自走出殿门……
他们哪里知道,她不是胃里泛酸,而是心里泛寒啊!
今夜惨死的,不管是那狐狸精凌雪儿,还是痴肥的傻子周想容,她都不可能笑得出来!
兔死狐悲,唇寒齿亡!
谁又能保证,下一刻死的,不是她?
她不敢再想,也不愿多想,一路恍恍惚惚地到了翠微宫……
不料,服侍曌国夫人的宫女却说,夫人一醒来便去了未央宫见苏嬷嬷!
于是,她唯有先等自己的人为曌国夫人熬好了汤药,才亲自送往未央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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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宫里,苏嬷嬷仍跪在蒲团上,箫媚娘接过宫女手中的一碗清粥,吩咐道,“都下去吧,我有话要同嬷嬷说,任何人不许打扰!”
待人都退下后,她方才跪在了苏嬷嬷跟前,见苏嬷嬷已然背脊佝偻,脸色枯槁,眼窝发青,仿佛已是半死之人,她眼中泪水不由夺眶而出,哽咽道,“你别这样好不好……一生辛劳,临老又何必自己再来折磨自己……更何况,无论死多少人,他都不会改变心意……因为他根本就不是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