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浅地笑,如月光一般微寒,“将军以为,这种事也会有人冒认吗?”
她眼中落下泪,取出袖中的玉佩递给他,声音略带令人心碎的忧伤,“女人将贞-洁视作生命……这几年,我从不曾忘记过将军,却没想到,将军竟会怀疑我……”
药元信在看到玉佩时,已是深信不疑了,立时便要扶她起身,她却额冒冷汗,痛呼出声……
药元信一时愕然,惊问道,“怎么了?是伤到哪儿了吗?”
她脸上温热,以脆弱的目光看他,“方才好容易至送我出宫的太监手里逃脱,只知道拼命地跑,也没有看清楚路,结果绊了一跤,扭到了脚……”
药元信这时才想起问她,“好端端的,你怎么会被送出宫,去往白府?”
“是齐王哥哥……”
她哽咽失声,“是他为了拉拢白墨尘,要将我送去白府……”
“你怎么会唤齐王哥哥?”
药元信失惊脱口,异常震惊!
她咬了咬唇,低低道,“对不起……我并非是宫女……而是当今天子最小的女儿,永庆公主……”
药元信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刻,只觉额头突突直跳,整个脑袋都乱了起来!
这时,他身边的奴才过来向他禀道,“大人,白府的家奴朝这边过来了!”
她在一旁听了这话,目光敏锐,立即便觉察出了药元信脸上的犹豫……
于是,她哀哀望着他,泪模糊了眼,“将军……为了白大人,你要再一次抛下我吗?”
她有意强调了“再次”两个字,提醒他,当初他怎样辣手摧花,令她独自承受毁身之痛……
药元信叹了叹,再也没有迟疑,一把将她抱起,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完全无视于那些目瞪口呆的白府家奴,径直将她抱上了自己的官轿,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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侬作北辰星,
千年元转移,
欢行白日心,
朝东暮还西……
一室静谧,香烟浮动……
她坐在床榻上,神色木然地望着单膝跪在榻下为她脱鞋脱袜,按揉脚伤的药元信……
多好……
男人在没有厌弃你,或另结新欢之前,总能随随便便地做出令你感动得恨不能立时以身相许的事,让你自以为懂得了他们的心……
这时的感觉真好……
但当有一天,你的身子,你的容貌,再不能给他们带来新鲜感,新的刺-激时,你在他们心里,从此便轻如草芥,翻脸无情也不过是转眼间的事……
药元信替她抹了药油,净了手,扶她在榻上靠好……
她这时才褪下锋锐的菱角,换了一副楚楚之姿,可怜兮兮地扯住他的衣袖,“将军这样明目张胆地将我接回府,白大人那边要怎样交待?”
药元信没有说话,神色尤为复杂,仿佛有某种不可预知的危险瞬间袭向了他,令他莫名的不安到了极点……
这时,有侍女端了宵夜进来。
药元信亲自转身接过搁盘,挥手示意那侍女退下……
在他回头前短短的一瞬间,她咬牙忍着被自己故意扭伤的脚上传来的剧痛,迅速起身,往榻边的小香炉里扔了一块香料……
药元信并不知身后发生的事,只将搁盘轻轻放到桌上,至汤碗里盛了一盏冰糖湘莲,端了过来,温和道,“这炖汤的莲子,是皇上赏下的湘潭贡莲,性平味甘,最是润肺清心,益气安神,公主不妨用一些……”
她接过汤盏,但见那缠枝玛瑙盏中,一颗颗莲子浮于清汤之上,宛如一粒粒圆润饱满的珍珠,甚是养眼……
她舀了一勺入口,露出浅浅的微笑,“果然清香味美,难怪有诗人发出口腹累人良可笑,此身便yu老湖湘的感叹……”
药元信笑了,“公主不愧是公主,若是寻常女人,也不过视它为果腹的俗物罢了,哪里还能说得出这样雅的词句!”
“公主又如何?”
她说得似漫不经心,“将军信不信,我也曾一年四季吃不上一顿顺口的,也曾想,若能好好享受一顿珍馐美味,便是立时死了也心甘情愿!”
药元信怔了怔,仿佛有些不相信她的话……
她垂着浓浓的眼睫,微微地讥诮,“将军只想想,我这所谓的金枝玉叶若得宠,又岂会被兄长摆布,委屈自己,去陪侍白墨尘?在宫里,我与母妃如何卑jian受欺,外人若非亲眼目睹,便根本无法想象,恐怕连市井小民都要强过我们……”
她将汤盏递回给他,缓缓躺下,闭目间,有泪划过脸颊……
这一刻,不是做戏,是真的伤心……
若生在普通百姓家,或许,她也会拥有美满的姻缘,有疼爱她珍惜她的夫君,有一群儿女绕膝,闲暇时,与夫君漫步庭院,执手相对,岁月靖好,似水流年……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