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人在做,天总在看吗?
那为何似洛芸卿这般连亲姐姐都能杀的狠毒女人,会得到这么多份真情,仿佛每一个男人都心甘情愿为洛芸卿不惜一切,死而无憾!
就算是夏侯烈这样强悍绝情的男人,一旦遇见了洛芸卿,也立时沦陷在温柔乡里,昏了头脑,丧了理智,不能自拔,一如他自己说的,为了洛芸卿,他没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包括,与她多年的夫妻情分!
总有些事,镂刻在记忆里,终其一生,依然清晰如昨……
例如,当初那些绚烂了整个夜晚的烟花,璀璨缤纷,耀眼yu眩,美得就像是一场梦……
那是夏侯烈为博洛芸卿一笑而煞费苦心编织的幻梦,再美也不属于她……
但在转身的瞬间,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却猝不及防地撞进了她眼里,这才真正像是一场梦……
昨夜小寐,忽疑君至,却是琉璃火,未央天……
待回过神时,夏侯烈已牵了她的手走回殿内,语声里满是落寞和倦意:“淑妃,朕无处可去,走着走着便到了你这儿……”
她露出浅浅地笑容,手指与他紧紧相扣,仿佛握住了生命中的所有:“万岁拥有天下,怎么会无处可去……”
夏侯烈与她一同在榻上坐下,浓眉深深皱起,目光里有一丝的迷茫,那一瞬间,竟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朕真的拥有这么多吗?可为什么朕只想得到一个女人的心,却是这么难……”
她心里隐隐地作痛,喃喃地问:“万岁说的是皇后娘娘吗?”
夏侯烈不语,搂她入怀,骤然吻上了她的唇,手解开她衣衫上的珠扣,倾身将她压倒在榻上……
案上红烛高烧,暖暖地映着一室的春光旖旎,将紧紧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影投在窗棂上……
她紧紧地蜷伏在他怀里,手指抚在他赤-裸的xiong膛,贪恋地感受着他身上的气息……
如果可以,她只希望永远都不要离开他的怀抱,她最大的心愿,也不过如此而已……
夏侯烈握住她的手,明明是温存语声,却似深刺狠扎入心底,丝丝凌迟:“淑妃,你跟朕的时间最长,这世上,只有你最了解朕,不畏惧朕的冷血。如非必要,朕真的不想失去你……”
她听了这话,莫名地惊恐瞬间袭遍了全身,弥漫着水汽的眼眸,幽幽地望着他:“万岁这话是何意?莫非是臣妾做错了什么吗?”
夏侯烈拭去她脸上的泪痕,深深地叹息:“或许你并没有做错什么,朕只是想说,你千万别与皇后作对。你知道朕宠她,为了她,朕没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
她蓦然醒悟,彻底了然----他的意思是,如果有一天,她与洛芸卿之间彻底撕破了脸,那么,即便她没有错,但为了博洛芸卿的欢心,他也会毫不念多年情分舍弃她!
其实,他的绝情和残忍,她并非第一天才知道,在这之前,她就已经亲眼见识!!
父皇驾崩前,他始终陪在父皇身边侍疾。那一夜,风寒露重,她唯恐他受了凉,便拿了他的披风,去了父皇的寝殿,却恰巧见到他将剑刺进母妃的身体,狠绝不带一丝迟疑!
后来,他告诉她,母妃留在人世间最后的话是----若爱一个人,就一定要在他伤害你之前毁灭他,不要让他有背叛你的机会!
她一脸惊骇,他唇角轻挑,语声冷厉;“朕方才就躲在屏风后,看见父皇绝望痛心地望着母妃,说有宫人密报,言母妃已怀有龙胎三个月了!可父皇因病痛日多而整整一年未临幸后宫妃嫔,母妃怎么可能怀有身孕!但母妃却丝毫不见惊慌,只端了药盏,徐徐吹凉,喂到父皇唇边,劝父皇服药!
就在那一刻,朕在父皇眼睛里看见了惊惧和不甘,他一再躲避着母妃手中的药盏!母妃突然笑了,饮了一口盏中药汁,将父皇搂起,迎着父皇绝望的目光,吻上父皇的唇,一点点将药汁送入父皇嘴里……”
她微微地颤抖,依稀记得,在夏日里的午后,她亲手炖了燕窝拿去孝敬父皇和母妃,路过轩窗时,看见父皇躺在竹榻上睡得正沉……
母妃神情恍惚地望着父皇,仿佛不自觉地取下了发髻上的簪子,锋锐的簪头缓缓抵在父皇的咽喉上,手颤得厉害,温热的泪溅落如雨,簪头却怎么也刺不下去了,唇边渐渐浮上了一缕冰冷自嘲地笑,寒意透骨……
在父皇睁开眼睛的瞬间,母妃手里的簪子也骤然至手中坠落,断裂在地上……
这么久过去了,她始终忘不了母妃的那抹笑容,每每想起,都觉阵阵寒栗……
他搂着她继续道;“朕常常觉得,皇后很像母妃,可为什么她偏偏又不如母妃阴狠歹毒……若是母妃,定然会亲手杀了轩辕子焕,再嫁来天瞾!”
他说的也是事实,母妃的确是有这样狠的心肠……
母妃本是南秦的皇后,父皇大兵压境,南秦人心惶惶,皇帝更是贪生畏死,怯战乞降,不惜献出了母妃,而母妃一怒之下,竟当着父皇和两国大臣的面,拔了侍卫的剑,一剑刺死了自己的夫君!
她听了只是幽幽一笑:“难道万岁就这么希望皇后娘娘阴狠歹毒吗?”
夏侯烈默了片刻,目中戾气惊现,语声透寒:“朕不知道,朕只是不喜欢有那样多的男人爱慕她的美色!”
她笑了笑,凄凉的容颜略显阴森扭曲:“万岁别忘了,您的皇后是天下第一美人,而爱美之心,人皆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