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即一想,又觉不对!
她费尽心机包庇的,应该是另有其人!
只是未容他有时间分析清楚,全身便难受得令他大喊出声,在地上剧烈挣扎翻滚,仿若疯魔一般凄厉癫狂!
碧珠看得愈发心惊rou跳,也总算是醒悟了过来,知道那茶里搁了催命的毒药,于是跪在鬼嬷嬷脚下,叩首哀求不断,“嬷嬷,我求求你,无论如何先给王爷解药!求求你-----”
鬼嬷嬷倒也不为难他们,至怀里取了一包茶叶扔在地上,向轩辕穆不疾不徐道,“王爷保重吧!可千万别自己为难自己,到底是身子要紧!”她说完便走了出去。
而站在窗外,透过垂帘缝隙往里看的薛文进却是为之大惊!
他简直不敢相信,才几日不见,强悍精明的贤王竟成了这般模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转身问一脸淡漠的灵婉。
灵婉笑得高深莫测,轻轻道,“他平日饮的茶被作了手脚,方才是药效在起作用才令他痛不yu生,等再服上两盏茶,他心智便会完全丧失,形同傀儡……”
“傀儡?”
薛文进生生打了个冷战,望着眼前这冷漠狠绝的天之骄女,突生出了令他心悸的恐惧!
说不定,哪天一个不小心,他便成了第二个傀儡!
灵婉却不在意他是怎样的表情,仿佛他惊也好,赞也好,甚至防她都好,她全然无所谓,只淡淡道,“你先出宫,我去将‘绿绮’宝琴送到宸妃那儿,很快便回去!”
她与他说话的口气就像是老夫老妻,若在平常,薛文进定是心猿意马,乐得不行……
但今日,他却只是木然地听着,木然地目送她离开,心里窒闷得难受……
回想起连夜来的噩梦不断,更是莫名地胆战心惊!
惨死的发妻总在脑子里萦绕不去……
满目凶光的公主至阴暗处走来,那匕首寒光映亮了她狰狞的面容,一下狠过一下地刺进他发妻的身体,利刃破开血rou之躯的声音和着血雾喷溅的声响不绝于耳,异常地清晰,异常地骇人……
而下一刻,那匕首锋刃一转,便直刺向了他!
他无比清晰地看见自己xiong口淌下的鲜血,将一切染作刺目的猩红……
每每这时,他都是被自己的惨叫声猝然惊醒,后背阵阵的发凉,冷汗涔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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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殿里,雪儿茫然地坐在铜镜前,微颤的指尖抚着颈上如刀刻般的吻痕,想起方才的一切,恍如经历了一场幻梦……
他的确说到做到,没伤害她强要她,但却在她身上印满了属于他的印记……
更可怕的是,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了她的心智,竟令她心甘情愿承欢在他身下……
当然,并不是说,她已经不爱夏侯忆然,她是知道自己的,一旦爱了,便是一生一世的事……
只是,在发生了这么多事后,她不相信自己还能坦然面对他的索欢……
难道连仅存的一丝尊严,她也不要了吗?
一滴晶莹缓缓滑下下巴,粉碎在半空,不觉已是泪流满面……
这时,有小太监进来禀道,“宸妃娘娘,公主到了!”
雪儿擦了擦眼泪,吩咐他去请云湖进殿,随即在妆台上取了根簪子将长发绾了起来……
她还未起身去迎,云湖已笑吟吟走了进来,怀里抱着一架极为精巧的古琴,俏生生向雪儿蹲身一福:“宸妃嫂子当真是让我好找!大热的天,抱着这琴到了甘露寺却又白跑了一趟,赶紧地回了宫,连口水都没喝便去了关雎宫!
不想,那里的奴才说,皇兄早早的便唤了宸妃嫂子来乾元殿,可怜我,又只得奔到了这里!想着,若还找不到宸妃嫂子,我索性便把这琴砸了算了!这一天下来,都快要将人折腾死了!”
她正口角利落地说着话,郁三少已至里面走了出来,朗声道,“好厉害的一张嘴!一番话下来,可要叫朕的皇后内疚一阵子了!”
皇后?!
灵婉乍听之下,很是愣了愣!
但她转瞬已是了悟,脸上真诚的笑容简直天衣无缝,欠身便向雪儿道:“恭贺皇后嫂子大喜,从此便是凤仪宫的主人了!登临凤座,母仪天下!”
郁三少在一旁看着,险些忍不住要为他师妹炉火纯青的虚情假意鼓掌喝彩!
不久前,她也是这样笑着,眼中还流着令他感动的泪,与他一同喝下合卺酒,口中深情无限地吟着:
“春日宴,
绿酒一杯歌一遍,
再拜陈三愿,
一愿郎君千岁,
二愿妾身常健,
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可笑他当时竟还心痛内疚,以为终究是自己负了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