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整个山谷犹如一座迷宫,每条路都走过了,却还是在原地转着圈圈,仿佛永远也走不出去!
若不是谷中尚有野果可充饥,这三千精骑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只是,没人敢去想,光靠些野果,究竟还能维持多久!
又是一天过去了,夏侯忆然正在临时搭设的简易帐篷里研究根据这几日的经验绘制而成的山谷地图,却有人避过守卫闯了进来!
这人一身玄服,头戴帷帽,将容颜尽掩于黑纱之后!
他不是别人,却正是失踪多时的焰摩!
他擅改生死簿和私泄天机的事已为天庭所知,这几日,他始终被神将困住,等候天庭裁决!
他明明感应到雪儿正在遭受磨难,他时时都心如刀割,恨不能立时冲到人间,将雪儿护在怀里,但却又无能为力!
如此煎熬了几日,他终忍受不住,挣脱了束缚他的锁链,杀了看守他的四名神将,逃了出来……
这一刻,他手中冷光沁骨的长剑正直指夏侯忆然的咽喉!
他以为,他至少可以看到夏侯忆然惊慌失措的表情,不想,却彻底失望了!
夏侯忆然仍在从容地看着手中的地图,眼里有深刻的疲惫,有看透生死的云淡风轻,但就是没有一丝的害怕……
焰摩不由笑了笑,“我总在想,雪儿为什么这般痴迷于你,现在看来,你果然是与众不同!被剑指咽喉,竟还沉着如常!”
他提到了雪儿,夏侯忆然才瞬间变了脸色,抬眼直视着他,喝问,“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
焰摩轻轻一笑,略带一丝嘲弄,“你以为我是谁?又是一个与雪儿有染的jian夫吗?在你心中,你爱的那个女人,便是如此不堪吗?”
夏侯忆然双目一寒,“朕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对宸妃,朕已经是仁至义尽!到现在,朕也没拿她怎样!”
“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焰摩冷笑,“好!那我便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事实!”
他说完便施法打开了镜花水月,里面真真正正重现了雪儿无怨无悔的一场红尘情债,从千年修行到自堕红尘,点点滴滴,无一错漏,最后一幕便是令雪儿锥心泣血的丧子之痛……
夏侯忆然xiong口撕裂般的剧痛,悔恨自责如奔腾的海啸,凌迟着他的五脏六腑,眼底不觉有了湿意……
焰摩望着他,轻牵嘴角,神色怅然道,“如果后悔,从此以后便好好待她,别再让她流泪。她现在人在甘露寺,我送你去找她,至于这边,你全交给我,不出十日,我定然叫贼寇全军覆没,还大胤一片清平!”
他这话说得似乎有些大了!
夏侯忆然脸色严峻,久久审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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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司家大宅。
十分难得的,司清宇与云湖也有相处融洽的时候……
两日前,云湖随口说起,在家时,常与兄长相合乐曲,她抚琴,兄长以笛合音,常奏的是一曲【春江花月夜】,向往的却是早已失传的【霓裳羽衣曲】……
皇家兄妹间的艳-情逸闻,司清宇也有所闻,如今那么真切的至云湖眼里读出了那份隐晦的爱慕,他才知道,他的心也会酸酸的痛……
不过,他仍是不惜花费了万金弄来了【霓裳羽衣曲】的残谱,讨她的欢心……
这曲子本是盛唐时第一宫廷乐曲,由西凉传入,经玄宗润色,贵妃杨玉环便善舞【霓裳羽衣曲】。安史之乱后,【霓裳羽衣曲】失传。
所幸,南唐后主李煜与大周后都善长制曲,精通音律。夫妻二人潜心研究,终于,恢复了盛唐之音。奈何,几经战乱,曲谱又变得残破不全。
云湖修修改改,抚了整整一夜的琴,却仍是不得要领……
清晨时,司清宇执笛于唇边,一缕笛音流转,空灵如水晶,清澈如春风……
云湖坐在琴案后,目光倾注于指尖冰弦之上,琴音缓缓流泻,百转千回,响遏行云,令人如痴如醉,一曲绝尘到底……
她还未至曲乐中收回心神,司清宇已搁下玉笛,拊掌笑道,“真真想不到,我竟得了一件至宝!除了天生丽质,还聪慧多才,比之当年杨贵妃,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云湖得了向往已久的曲谱,心情愉悦,倒也无心去惹他上火,只蕴了清冷疏离的笑意,轻声道,“老爷夸赞了,水月愧不敢当……”
她每回的温顺,都会让司清宇心动如醉,这回,也不例外……
他忍不住地将她至椅子里拉了起来,揽进怀里,又忍不住心疼地问了一句,“这两天,还想家吗?”
云湖轻笑一声,“我若说想,老爷便会放我走吗?”
“不会!”
司清宇立时便说出了让她死心的话,“这一生都不会!我不会放你走,你也休想再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