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突然的,他逼迫自己将她推开,竟有些狼狈地逃出了屋子,甚至不敢回头去看她失望的双眼……
明明是她错了,为什么逃跑的会是他?
回到乾元殿,夏侯忆然心情异常的烦躁,根本没有办法静下心去看奏折,额上的汗如水珠般滴落……
他索性起身到了兰汤池浸浴……
李全侍候他宽去外衫,他沉声吩咐了一句,“去接宸妃过来!”
李全愣了愣,心知宸妃正涉嫌谋害皇子,实在不宜宣召侍驾,但却更知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于是紧闭着嘴,急急忙忙地便去了……
很快,雪儿被带进了乾元殿,仍然是一脸的憔悴,目光里满是哀断情伤的悲凉……
夏侯忆然仅着一件宽松丝袍,近到她跟前,默不做声地解开了她的衣裳,露出了她汗湿的肌-肤……
他知道她怕热,方才去冷宫,他就发现那屋子尤是闷热,也不知她是怎样熬过来的……
他脱去丝袍,将她横抱起来,一起浸到池水里,取了池边搁盘里的绢布轻轻擦拭着她的身子……
雪儿闭上双眸,任由他指尖的温暖,撩动起心头的酥软,泪水缓缓溢出眼眶……
夏侯忆然微微蹙眉,“朕真的让你这样伤心吗?那你又是怎样对朕的?”
雪儿睁眼迎着他质问的目光-----若彼此之间连最简单的信任都没有,那将来的路,还会有多难走?
她颓然而笑,缓缓转身,一步步走向玉阶……
夏侯忆然忍不住伸手将她拉了回来,想要搂她入怀,她却挣扎抽身,流泪道,“皇上方才不是不要臣妾吗?这会儿为什么还要来招惹臣妾?”
她一口一个“皇上”,一口一个“臣妾”,生生要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远……
夏侯忆然却偏偏用尽全力将她抱在怀里,将她身子抵在池边,不待她说出更伤人的话,便封住了她的唇-----他以行动告诉她,他要她,只要她!
而雪儿被召到乾元殿的事,很快便传到了凤仪宫……
“鸳鸯浴?!”
洛宛如登时变了脸色,愤然道,“天下竟还有这样厉害的狐媚子!明明已是冷宫必死之人,却还有本事勾走皇上的三魂七魄!”
紫姑姑抬首,唇角微微一动,小声道,“其实论姿色身段,宸妃也不是数一数二的,却能盛宠至此,也着实叫人想不通,除非……”
她话说到一半,却踌躇着不敢再说下去……
但洛宛如却是心知肚明,替她说了下去,“除非没有人冤枉她,她真真实实就是妖孽化身!”
他突然想起,凤仪宫夜宴当晚云湖闹出的那场戏!
或许,云湖是真的知道了什么!
于是,她忙又道,“你去一趟未央宫,将公主请过来,我有要事问她!”
紫姑姑道了一声“是”,忙不迭地去了……
但去了半天,回来却禀道,“云湖公主已回了相府!”
洛宛如不免诧异,“她不是自请为皇上分忧,要查宸妃一案吗?怎么这会儿倒回了相府?”
紫姑姑回道,“未央宫的人说是,公主每日也还会回宫,只是却不住宫里了!”
洛宛如眉眼间闪过一丝失望之色,正要让紫姑姑退下,却听她又禀道:“娘娘,奴婢在回宫的路上遇见了瞾国夫人的男宠,他让奴婢给娘娘带一句话……”
“什么话?”洛宛如语声一紧,目中却有着一丝殷殷的期盼。
紫姑姑望着她,低低道,“他说,这两日会过来给娘娘请安……”
洛宛如“嗯”了一声,不再说话,端起茶盏轻抿着,浓密的睫毛如扇覆下,掩去了所有神色……
另一边的乾元殿里,一层层罗帐飘渺轻拂,御榻上一片温存旖旎……
夏侯忆然至雪儿身后环住她,脸埋在她青丝雪肤间,久久地不说一句话……
雪儿微微地挣扎,眼中带着孩子气的倔强,“皇上要的只是床帏间的欢愉,现在已经得到,臣妾便该回冷宫了……”
“雪儿……”
夏侯忆然语声低哑地唤着她的名字,转过她的身子,望着她的眼神,绵软而温柔,甚至放下了帝王的骄傲,“你心里真的没有朕了吗?”
雪儿没有说话,在他怀里微微颤抖,鼻子发酸,淌下了热泪……
夏侯忆然修长的手指梳过她乌亮的长发,怅然笑了,“你不想说,朕不勉强你……朕说过,朕放你走,但如果你想留下来,朕亲征时,会将你带在身边。让你一个人留在宫里,朕不放心……”
雪儿急了,眼泪一颗颗滑落,紧紧凝视着他,慌道,“一定要亲征吗?万一有危险要怎么办?”
“你怕我会死吗?”
夏侯忆然哑声笑,声音几不可闻,但却终于不再是“朕”,而是一声“我”……
雪儿泪流满面,再忍不住握了拳头打在他身上,一拳重过一拳,仿佛真是要将他的xiong膛打碎,掏出他的心来看个究竟,声音几近支离破碎,“如果我水性杨花,如果我对你不是真心,又何苦背井离乡,抛下一切留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现在的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你,若你都不信我,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