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低了头,叹声道,“今夜皇上翻了你的牌子,日后也还会再翻,好日子总还在后头,你想那么多做什么?”
南宫蝶自嘲地一笑,“方才,皇上明明翻的是关雎宫你的牌子,却是姑母在一旁硬将我的牌子翻了过来,口气强硬地要皇上多陪陪我!而皇上素来仁孝,无论心里再怎么不愿意,也不会违背姑母的意思。所以,我才有了这一夜的机会,只是,却也不敢奢望往后……”
“这宫里,或许谁也不敢有过多奢望,女人太多,而皇上却只有一个……”雪儿淡淡而笑,“不过,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南宫蝶眼眸幽闪,语意中杀机如芒,“我说过,你没心机,不会害人,所以,如非必要,我也不想去害你。可是很不幸,你我爱上了同一个男人!那么,你我便注定是死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无所谓了……”雪儿不由冷笑,“宫里恨不得我死的人太多了,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两人这边正暗潮汹涌,那么远远的就有小太监禀报:“皇上回宫-----”
于是雪儿也不再同她废话,开了殿门便走了出去,迎面却撞上了夏侯忆然的圣驾!
雪儿随着一众宫人跪了下去,口中恭敬而平板地说道,“南宫贵妃已在候着皇上,臣妾这便告退了!”
夏侯忆然显然是喝了不少酒,带着微醺的醉意,蹙眉望着她,良久才叫了起,解下自己的披风系在她身上,嗓音低哑却温存,“夜间凉气重,你身上又有伤,怎么穿得这样单薄……”
不待他说完话,雪儿已将披风扯下,往他怀里一塞,一时气恼,冲口便道,“难道皇上忘了,臣妾是在齐桓山长大的野丫头!冰天雪地都敢下河摸鱼,这点风又算得了什么!”
她说完便赌气推开他,径自而去!
回到关雎宫,躺在榻上,她却怎么也睡不着,辗转于枕上,极力隐忍着心中幽怨,仍忍不住一滴滴的泪水……
这一刻,她惊觉……原来,宫里的夜竟是这样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殿门轻轻地响了响,门外的风飘送来淡淡的龙涎香,那是她魂牵梦萦的气息……
果然,一双手臂将她揽进了怀里,耳边是他无奈地语声,“父皇母后一走,朕身边便只剩下了你跟姑母,朕也知道你有委屈,但姑母年纪大了,偏激执拗在所难免……就算为了朕,你能忍便忍了,行吗?”
雪儿回身望住他,突然满心荒凉,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颤抖得厉害,“如果我说,那狸奴不是我杀的,是云湖将它扔进了池子里,再来冤枉我。你信吗?”
夏侯忆然吻去她脸上的泪水,满目怜惜与愧疚,“朕信,云湖从小便被父皇宠坏了,她做出那样的事,朕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雪儿听他这样说,反而愈发难过,仿佛被寒冰冷雪从头浇下,冷得彻骨彻髓……
他相信她,相信是云湖在撒谎!却还要让她去忍,让她去认错!
雪儿瞬间来了脾气,在他怀里挣扎踢打,见他不放手,低头一口便狠狠咬在了他的肩上,咬出深深的血印,泪水却汹涌落下……
夏侯忆然依旧不放手,微笑着,温暖的指尖抚过她的鬓发,只问了一句,“消气了吗?”
雪儿的确是气他恼他恨他,但面对他宠溺的微笑,心顿时便软了下来,再也闹不起来了……
也不知,两人究竟是谁欠了谁……
她定定地望着他,低声问,“为什么这时候来了,那南宫贵妃怎么办?”
“朕装醉,佯装身子不适,让人送她回宫了……”
夏侯忆然语声慵懒,目光紧紧锁着她娇嗔的容颜,竟有些痴了,只觉一股灼热瞬间袭遍了五脏六腑,令他情不自禁地吻住了她的粉唇……
缠绵间,雪儿的脸颊愈发的妩媚嫣红,美得让人心醉,偏偏口中却吐出大煞风景的一句,“其实南宫贵妃很可怜,你不应该那样对她……”
夏侯忆然忽地死瞪住她,气得咬牙:“你现在是要把朕让给别的女人吗?那好,你别后悔,朕这就走!”
他还真不是开玩笑,说着便坐起身,穿靴准备走……
雪儿一怔,也跟着坐了起来,徒然空虚到了极点,在他站起的那一刻,她终于忍不住哑声脱口,“阿然,你别走……”
夏侯忆然回首,看着她凄凉的神情,突然地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可恶的罪人!
当初在齐桓山上,她是那样快乐自由,那样无忧无虑,如今在她眼里却只能看到悲伤和无助……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为了爱他,她失去了所有的快乐……
他轻声叹息,难过地揽住她纤瘦的身子,方才的气恼已不觉烟消云散,不等她眼泪落下,他炙热的双-唇便吻了下去,手掌抚着她浓密的青丝,抚过她柔滑的颈项,轻轻探进她的衣里,缓缓抚下去……
他将她抱得那样紧,伤口开始隐隐的痛楚,但他的吻却又是那样诱-惑如毒,令她不舍抗拒,甘愿痴醉沉沦……
浓情过后,两人脸儿依着脸儿,耳鬓厮磨着,仍不愿分开……
夏侯忆然的手抚在她的伤口上,不禁又想起了那命悬一线的瞬间,是她毫不犹豫的为他挡了一剑,愿将生命都献给他……
而他,真的欠她太多太多……
雪儿见他蹙眉沉思,良久也不说一句话,便忍不住问道,“在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