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鸢尾几度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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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清狂时代(40)

最后

最后,消失了,消失了,一切都没了,只剩下我,一棵胡杨。

烈日炙烤着大地,空气燃烧着,滚烫滚烫的。闷热的风扬起沙尘,刮过几十米,或回旋在半空,或堆到另一片沙丘,或扬起一片扫过我的身躯,沙粒烫伤了我的皮肤。连续二十几年的侵蚀,如今,我立在这一片焦黄、混浊的世界中,体无完肤。看着已经倒在地上的同伴们,畸形地裂着缝,凹凸不平地瘫痪在滚烫的沙土上,灰色的树枝,丑陋而可怕,没有一丝气息,自己不也是如此吗?独自站在风沙中,不知不觉地自怜,寂寞的声音悄悄在蔓延,心痛得透彻。

“为什么,为什么?千年的生命缩得如此短暂?”我想竭力地叫喊,无奈奄奄一息,只能喃喃自语。

我看到了生命的最后,它在向我靠近,我闭上眼,躲避着,假装看不见,耳边呼啸而过的沙土依然疯狂,若在从前,还能阻挡风沙,现在??仰望天空,听说雁过留声,可空中“洁净”得可怕,周围没有一丝动静,荒凉的心情让我无比怀念从前。

最后,终于倒在沙丘上,已经失去知觉,不知道什么叫做炎热。

忽然,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在眼前,整片荒漠复活了。

胡杨林一片片地从土地间萌发出来,转眼便是茂密地一排排,一列列,大家肩并肩,手牵手,阻挡着尘土,枝叶在风中摇曳。还有那湖泊,我最向往的湖泊,从一片干涸的地里,开始有一小圈,渐渐扩大,延伸,随即广阔地铺展在眼前,吹来一阵阵湿润的风。湖面碧波荡漾,风静下来了,湖水是清凉的蓝色,反射出天空、云朵,还有那一群从云间嗷嗷飞过的鸟儿,一对野鸭浮游在湖泊上,羽毛沾着水,拍打着,水花四溅,漾起一圈圈涟漪。

湖旁围满了厚厚的一圈草丛,缀着无数朵鲜花,蝴蝶、蜜蜂在中间忙碌着,嗡嗡地排成队,蜜蜂寻着回家的路,翩翩地飞,群蝶起舞,生机盎然。

啊,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风卷沙涌,一望无际的戈壁滩,几株胡杨挣扎着,叫吼着??

最后,一点声音也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