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沉没的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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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昨晚曾可儿没有回学校,在黄金桑拿住了一个晚上。 被热气蒸了个透,还有人推拿,早晨醒来时她觉得清爽多了。结帐出门后,她已经决定,有空的时候去医院看看何雪琴就行了,其它的事她不想关心,除非在钱上需要她帮忙。

倒是欧阳欣,会和学习一样认真勤快地跑医院,然后听那些鬼故事听得打抖还要听。只是没想到,为了听鬼故事,她居然连课都不上了。发了条短信给她,果然是在医院里。

何雪琴的爸爸已经把她丢在车上的东西领回去了。欧阳欣发信息来说,东西很杂,不但有她说过的那张画,还有另外一张半边的,连那四十九根系树的白布条也在里面,让人有说不出的奇怪。东西都被水泡过了,手机看来也不能用了,欧阳欣絮絮叨叨又断断续续地发着信息。

曾可儿能想象得到她边捡东西边叹息的样子,这样子大家在寝室里早看惯了。不过如果不是她这样子,她和何雪琴就会不是没有早餐吃就是没有开水喝。她呢,就无怨无悔地不让两个赖在床上的人缺水少粮,有时连钱也忘了收。

她边想边等,却再没看到有信息过来,大概是听故事去了。她没发信息问,只是收起手机,开始百无聊赖地等下课。波导有新机型出来了,她想着什么时候去看看,当然,最好是和那两个人一起去。

其实这时候,欧阳欣已经没时间发信息了。

何雪琴的爸爸是和罗明锦一起到医院的,趁着给她换药的当儿,她就和她妈妈一起收拾包里的东西,然后边发信息告诉曾可儿。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发了信息以后,心里才会舒服一点。昨晚睡得不好,整个人有点轻飘飘的,可是心里急切地就想到医院来。

那个死了的京巴狗,一定是个巧合,她无法说服自己地想着,忍不住又打开画板。那半张画就放在第一个,就象一个迷团让人一眼就能看得见。旧的迷团解开了,退到后面,新的迷团就该浮出水面,引起人们探索的欲望,然后解开,验证一个答案。很可能这个答案,就会是自己最害怕的。

欧阳欣拿着画发呆。

不期然的,一只手把那张画轻轻抽走了,她惊得抬头一看,是何雪琴,正仔细看着那张画,双手颤抖起来。

“这张画,就是在空棺祭祀的第二天画的。”她喃喃地说。

队长说过,尽管去听鬼故事,其它的事他来办。有他这句话,罗明锦很放心地在椅子上坐下。

于是在场的所有人,又沉回到那个奇怪的叫流水的村庄。

那天晚上,何雪琴没有吃饭,她吃不下。她得不到答案,苏明的妈妈不但不再回答她的任何问题,还如往常一样吃了一碗饭,不声不响地吃着。在烛光下,看着她伸筷子到菜碗里夹菜的样子,她突然觉得她很陌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所以一直到后来,她们都没有说话,她也没跟她说话的意思,只是接着忙自己的事,不知道忙些什么。

于是,她一个人坐在桌边,努力睁大眼睛想让自己坚持到十二点,她要看着苏明回来,她要看着她平安无事。那个祭祀,不是说了是空棺祭祀吗?而且一直静悄悄的,没有念咒跳神,没有烟熏火燎。那样的话,就什么事都不会有。

可她还是睡着了,惊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这两天她睡的床上。几点了?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三个字,但是立刻就知道已经很晚了,眼睛向上往黑暗里盯了几秒种。好象很静,有亮光在院子里闪动。她一骨碌爬起身,真的很静,总感觉整个屋子就只剩自己一个人了。房门是关着的,她急忙爬起身,冲到门口打开门,再冲到外屋。扶着门框,身子前倾着,她一下站住了。

院子里,有一团火在燃烧。

月亮早已转到右边坡后面去了,淡淡的光辉躲在篱笆门外徘徊,因为,篱笆门,是关着的,关得很紧,密不透风的样子。两个人侧跪在火旁边,就在棺材靠门的这一头正前方,左边是苏明,右边是她妈妈。火光跳跃着,映在她们脸上象打抖,于是,她们的脸便显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亮得透明。两个人都闭着眼睛,头垂在身上,双手放在膝上,那样子象是在祷告,又象是……睡着了。

被火光照着的地方,棺材的颜色显得异常鲜艳,那高高翘起的一头正对着她,就象一座带血的空白墓碑,不知道祭祀完后,上面会刻上谁的名字。火堆前面,还有一样东西,那是一个碗,里面盛了满满一碗水。那个碗,不是苏明家的。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桌子上,空空的。再看看灶台,也是空空的。锅盖是立在边上的,锅里没有任何东西。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那些东西都被席卷一空了。

火光渐渐微弱下去,直到慢慢地熄成一堆灰烬。院子里暗下来,跪在那里的两个人的脸也暗下来。何雪琴一直盯着那堆灰烬,轻飘飘的浮在地上的灰烬,心里突然升起一种不祥的感觉,仿佛她们脸上的颜色和亮光是自己偷偷溜走的。而且,那么久了,她们还是一动不动地跪着。

没有火光,月光终于可以照进来了,淡淡地铺洒在地上、棺材上、人身上,突然间,何雪琴感到一种莫名的震颤,那种不祥的感觉在震颤中不断加强。她的手紧紧抓住门框,好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迈出门槛,一步,两步……当她的手离开门框的时候,那种孤单又恐惧的感觉越发分明了。而,她们,还是没有一点反应。

“苏明……”她轻轻叫一声。

没有回答,她的身体却软软地向一边倒去,就在她的手扶到她肩上时。

“啊!”

她一声惊叫,还没来得及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另一边,苏明的妈妈也软软地倒下了。她不知道自己的脚是怎么回事,“咣当”一声踢翻了放在灰烬前面的那个碗,那碗不偏不斜扣到她脚背上,整个脚包括脚踝立刻湿透了。

随着灰烬轻微的飘起,她闻到了一股酒味,一股浓烈的白酒的气味。但她管不了那么多了,整个人扑到地上,一边便劲地推着她们一边大声喊着姨,喊着苏明。两个人仍然一动不动地任她推着,那喊叫在这样的深夜听来,分外凄厉。

这叫声吓得她自己也汗毛直立,然后她跳起来,飞快地绕过棺材向门口冲去,手不小心碰到棺材板上,有一种冰冷的感觉。紧接着,有一个声音,响了一下。她猛地一个转身,手捂到胸口上,看着。

没有了,那个声音。仿佛一个错觉。

月光照在棺材上,一片清冷的红光。

慢慢地,她又听到另一个声音,低沉的断断续续的,象一种笑声,带着模糊不清的低语。汗毛一下全竖了起来,她感到身上一阵一阵发冷,人也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那声音就在前面,但不是在棺材里,而好象是……好象是在屋子的某个角落。她的目光向右移去,再向右移去,声音消失了。一时间,周围静得可怕。胸脯剧烈起伏着,她想哭,可是哭不出来。

月亮已经快转到这边的屋顶上了,屋檐以下全是黑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她使劲眨下眼睛,却越来越看不清了。

突然,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仿佛一句兴奋的咒语,夹杂着低笑迸出来,阴沉沉的,从哪个缝隙里。而且,不仅是前面,后面也有。但后面的声音来得更诡异更阴沉,那是一阵门被推开的声音,是……篱笆门。 背上象是被一只手轻抚而过,她一顿,只觉得一阵阴风袭来,意识就象被什么东西轻轻抽走了一般,人便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她不知道,因为这一倒,她留下了一条命。

她也不知道,这个祭祀是怎么完成的,只知道自己醒来时,人已好好地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