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红的石瓦如血浸过一般,在微白的月光里阴森森,左秋棠横躺在房顶上,以手垫住脑袋,目光幽幽。
他的眼睛盯着城中某处,不曾移开,然而如此认真的模样,他却显得十分慵懒。
直至黑夜中有两道人影,以一种凡人双目所不可捕捉的速度消失于城内,他才渐渐收回目光。
“你太急切了。”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微风,把这低沉的话语送来他耳边。
左秋棠置若罔闻。
“你这样容易坏事。”黑暗里,左脸刺青的中年男人走出来,静静站立在他身后不远处。
他的站姿看似随意却克制在一定范围之内,似乎暗暗忌惮着。
“我还用不着你来教训,你算什么东西。”左秋棠却嗤笑一番,毫不留情:“莫不是我在这里待久了,金盆洗手了,你就以为你就能蹲在我头上拉屎了?”
中年男人听到这话也不恼,他早已摸清左秋棠的脾气,因此他叹气:“你太狂了。”
“天尊是什么样的人,你居然敢招惹他,若不是护法出关了,你以为你今天能站在这里?”
左秋棠这么一听,顿时从鼻孔里哼出声,五官凶狠,白白破坏了他原本的儒雅书生气息。
“我会超越他,我会像组织证明我自己,我会让这方圆千里,都成为我们的乐园。他,算什么!”左秋棠声音一句比一句大,话语里透露着浓浓的不甘心。
中年男人看了他一眼,对他很是失望的摇头,黯然离开。
左秋棠站立在屋顶之上,面色阴沉。半响,他嗤笑出声,喃喃:“这里守不住。”
“石城守不住了。”南宫流语气坚定,将阿无扶起,双目里的凝重如挥不散的乌云。
阿无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有说。
是啊!石城守不住了,栾城的魔人已经集结成一群,不知受何人所控,将矛头直指他们。
石城的守军本就稀少,根本就难以与魔人一战,哪怕他们辛辛苦苦劝说石城中的佣兵,取得他们的相助,也不过堪堪能打个平手。
然而现在一看,他们还是低估了对手。
魔人是受操控的,不是空有力量没有组织的单体,一旦集结起来,几近所向披靡。
就石城的这点力量,根本守不住。
南宫流撸顺阿无被风吹乱的秀发,脸上带着平时难以呈现的柔情:“我们要赶紧回去。”
南宫流面上带着微笑,可不知为何,阿无看着他的样子,只觉得难受心酸非常。她低下头,掩藏住目中那股泪意,低低应了一声。
南宫流带着阿无,立刻疾驰回去。
耳边是呼啸的风,以这种速度赶路会让人有窒息感,然而身处南宫流怀抱里的阿无却没有半点不适,甚至还有淡淡的温暖环绕。
她的头顶,是他平顺的呼吸;她的身前,带着他温暖的体温。在这容易迷失的夜月里,他是她的灯塔,是她的全世界。
某一刻,在他看不到的时候,她默默流下眼泪,心里觉得很疼。
这些天,他是怎么努力的,她一直都看在眼里。他是那么强大的一个人,何时面临过要丢弃城池逃亡的时刻。
他的心里,一定比她要更难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