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味冰淇淋果冻店,老板宋晓与男友莫岷讨论着小店的去留问题。
“是要把小店关掉还是转给别人?”宋晓问。
莫岷想了一会儿说:“找卓泠来看着吧,毕竟你花了那么多心血在这里,关掉太可惜了。”
“这样也行!”宋晓笑着接受了莫岷的建议。
莫岷笑着捏了捏宋晓的脸,力道控制得刚刚好,让她有痛觉却又不会痛到神经。
被捏的地方迅速泛红,犹如半熟的苹果。宋晓蹙眉揉着脸颊,略有怒意的瞪着莫岷。
“哎呀哎呀,”莫岷叫得阴阳怪调,“捏你还有意见。”宋晓扑哧一声,嗔怪道:“我的脸长出来又不是给你捏的。”听宋晓这样一说,莫岷更是把两只手都伸过去作势要捏她的脸,宋晓连忙躲避。
店里零星的几位熟客看到他们小打小闹都忍俊不禁,其中一位说道:“莫岷,你们这样打情骂俏我可受不了,小心我把你的漂亮女朋友给抢过来,看你还灿烂不灿烂。”
宋晓害羞地低下头,玩弄着手中的调羹。
莫岷朝那堆人说“一边去”,接着和宋晓说:“过完暑假你上哪去?”
宋晓告诉他,父亲已经通过关系在一所中学为她谋了职位。听了宋晓的叙述莫岷显得有些失落,不禁又开始介意起自己和她的悬殊地位来。
她是气质高贵的富家小姐,而自己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有时连他都疑惑自己是怎么和宋晓走到一起去的。若应要说他的傲人资本,俊俏的脸庞和不错的绘画能力勉为其难的称得上吧。
宋晓看出了莫岷的心思,她起身到他身边坐下,说:“你不是已经找到家教的工作了吗?日子会好起来的。”
莫岷不想让宋晓担心,他暂且放下忧愁,微笑着点点头。
中午,姚窈去尤翊家吃饭,在餐桌上看见尤翊的爸爸心里很不舒服,借口吃饱了就回到尤翊的房间,躺在床上摆着“大”字。
尤翊紧跟进了房间,在姚窈身边躺下问她:“你恨我爸吗?”
“你恨我妈吗?”姚窈反问。
接着两人便开始大笑起来,就好像她们都看到了对方华丽礼服下的破烂衣裳。
姚窈经常跑来和尤翊一起睡,她说她喜欢两个人一起吹着电风扇吃冰棍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像家。可尤翊从来不喜欢在姚窈家住,即使去也是坐上几分钟然后匆匆忙忙又走。
“我饿了。”尤翊眨着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说。
“我也是。”姚窈同样眨着眼睛说。
姚窈和尤翊都有一双美丽而又清澈的大眼睛,像天上的月亮一样。如果是同一对父母生的女儿,尤翊会喜欢这双大眼睛的。
她俩一拍即合,一骨碌爬下床跑到学校路口的那家面馆,这是她俩常来的地方。
“大热天吃热腾腾的面真刺激!”姚窈说。
尤翊津津有味的吃着面,没空接话。
“如果再辣点就好了!”姚窈又向老板娘要来一点辣椒。
尤翊抬起头看着他碗里火辣辣的面说:“你可以在大冬天下大雪的时候去冬泳了。”
“这个主意不错!”极端的事情向来比较符合姚窈的口味。
骄阳似火,大街上已没有多少行人。
尤翊和姚窈撑着遮阳伞来到学校练功房,寻找她们的好朋友甘希容。
练功房内,甘希容犹如水面的白天鹅一样翩翩起舞,优美得像是冬日里漫天飞舞的雪花。
“希容,你跳得太美了!”姚窈笑着鼓掌。
甘希容莞尔一笑,说:“你如果进了舞蹈队,一定会跳得更好。”
“算了吧,就我这身段,要是进了舞蹈队,说不定别人还会以为我们学校没人才了呢!”
甘希容笑着说姚窈真谦虚,尤翊则白了她一眼说:“别看她嘴上这么说,其实她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不要揭穿我嘛!”姚窈笑着说。
她们几个打着哈哈,这时舞蹈队的男生队长秦天走了过来,对同是女生队队长甘希容说:“成老师休产假走了,新来一个女老师,待会儿就会来。”
秦天是舞蹈队里最优秀的男队员,是甘希容的舞伴。他不仅舞跳的一级棒,更要命的是他拥有连女生都嫉妒的帅气面容和按黄金比例生长的身材,像秦天这种男生无论走在哪都会吸引众多人的眼球。
好在尤翊她们早就认识秦天,不然也会像其她花痴一样哈喇子横流。姚窈时常咒怨甘希容哪来这么好的宿命,竟然可以和秦天“亲密”一年之久。每当这时甘希容便会说其实自己的压力也挺大的,姚窈便会说她得了便宜还卖乖。
说话间门外走进来一位个头高挑的女子,看上去只比尤翊她们大几岁。
一头披肩的卷发,穿着浅蓝色的雪纺裙,步履轻盈如蝶。这便是秦天口中新来的舞蹈老师——宋晓。
宋晓走到秦天面前,带着肯定的语气说道:“你就是秦天吧!”
秦天点头,算是回答。
尤翊偷偷打量着宋晓,她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子,心想自己若是男子,一定会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老师,你长得可真漂亮!”姚窈比尤翊来得直接,她大胆地盯着宋晓看。
宋晓轻笑点头。很显然,对于这种夸耀她已经听到麻木了,以致于她现在完全备用了一种表情,随时可以拿出来应付别人的夸耀。
“你们的训练安排是怎样的?”宋晓步入正题。
“除双休之外每天晚上训练两个小时,特殊情况另行安排。”甘希容说。
宋晓点点头,询问了一些各方面的问题后便离开了练功房。她刚走,姚窈就抓着尤翊的手激动地说:“这个老师好漂亮!”
“那又怎样?”尤翊平静地说。
姚窈觉得自己好像和尤翊没有共同语,便放开她的手转而对甘希容说:“我也要进舞蹈队。”
甘希容不紧不慢地说:“守厕所那大爷长得一表人才,你也去和他干同行吧!”
有时真是越怕看见某人碰见某人的几率就越大,这对有些人来说是很倒霉的一件事,尤翊就这样倒霉了一次。
这天尤翊来到学校图书馆,准备借几本书去消磨时间,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前男友尚桐和姚窈。彼时姚窈正紧挨着尚桐,用手指着书上某幅图片低声议论着。
尤翊转身欲要走,突然想起姚窈要她别早恋而自己又换男朋友比换衣服还快,便重新回过身在他们面前坐下,并拿来一本厚厚的书面无表情地看了起来,视姚窈和尚桐如空气。
姚窈尴尬着坐远了点,另外抽了本书心不在焉地看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尤翊做好和姚窈打持久战的准备,短时间内又找来几本厚重的百科全书堆在边上。
姚窈有些急噪,却又不好做出什么举动,无奈地翻阅着手中的书。
一直沉默的尚桐放下手中的书,随便找了个借口便离开了。
尚桐刚走,尤翊就对姚窈诡异一笑。
美味冰淇淋果冻店的老板宋晓决定把小店交给朋友卓凌看管。自从当了舞蹈老师以后,宋晓就没什么时间来店里了。莫岷因为还没到家教时间而在店里帮忙,闲暇时会莫名的有些伤感,宋晓父亲一直反对他俩在一起,原因就是莫岷是个穷小子,和宋晓门不当户不对。莫岷觉得,宋晓都上班了,而自己却还在小店干混着是件十分窝囊的事,必须赶紧工作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尤翊从学校回到家后看见桌上的菜肴十分丰富,她走近闻了闻香味,却发现桌上摆了三副碗筷,便奇怪地问道:“爸爸出差去了,不是今天回来啊!”
“我知道。”
“那是有客人来吗?”尤翊伸出手去想捏一块红烧肉偷尝一口却被母亲一巴掌打回去了。
“我帮你请的那个美术老师待会儿会来,你好好表现!”
“不是下个礼拜才开始上课吗?”
“那个老师要求提前一个礼拜,你看这样尽职的老师多好啊!”
“又不是相亲,那么积极干嘛!”
尤翊嘀咕着回到房间,她根本不想去学什么美术,只可惜自己的成绩太烂了,所以不得不听母亲的安排转攻艺术。因为她怕丢脸,誓死不在周末去艺术馆画画,万般无奈之下母亲只好在报纸上刊登寻求美术家教的广告。
时针与分针重合的时候门铃响了,接着便传来母亲和来人的说话声。
“时间掐得可真准啊!”尤翊自言自语道。她不禁想起了初中时的班主任,开学第一天便在班上宣布说他每天都要去一位同学家家访。尤翊从心里鄙视那位老师,这不摆明了让学生家长供上大鱼大肉好酒好烟来招待他么,还美名其曰说是“家访”。后来轮到去尤翊家家访时,她就跟老师说父母不在家。班主任问她父母什么时候不在家,她说饭点上的时候父母都不在家。班主任气得够呛,结果第二天尤翊的父亲就被叫到学校,班主任在办公室翘着二郎腿很臭屁的指着站立的父亲,滔滔不绝的数落着尤翊的缺点。当父亲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时,班主任就像哈巴狗遇到主人似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从椅子上弹起,边把红包往兜里揣边谄笑着对父亲说“请坐”。
直到现在,尤翊想起这件事都会觉得恶心,以致于她现在在任何地方任何地点看见任何一位老师都不会主动问好。尤翊有些怀疑客厅里的那位老师是不是也像以前那个班主任一样物质,担心母亲会不会也像父亲当年那样点头哈腰看别人脸色。
客厅里恢复了平静,尤翊整了整形象,挂上一丝怒容来到客厅。原本是想自己的样子看起来很凶就不会让补习老师觉得自己好欺负,可当看到补习老师时,尤翊脸上的怒云就像被窗外的烈日晒过似的,立刻就烟消云散了。
沙发上坐着一位比尤翊大不了多少的男子,长相干净,头发略长,没有不羁的翘着二郎腿,也没有像以前那个班主任那样留着另人讨厌的胡须,整个看上去很有艺术家的气质。他就这样安静的坐着,就像华丽橱窗内的漂亮模特。他看到尤翊从房内走出来,先是被她那凶神恶煞却又极其搞笑的表情给吓了一跳,但随即又给了她一个灿烂的微笑。
尤翊一怔,心中感慨当今就业者的年龄怎么越来越小了呢,一个老师年轻得就像个刚刚毕业的高中生。
“你就是尤翊吧?”老师首先开口。
“呃……是。”
“你好,我叫莫岷,从今天起就是你的美术老师了。”莫岷友善的微笑。
这时,母亲从厨房走了出来,见莫岷在沙发上干坐着边连忙将他请上餐桌。尤翊也别扭着坐到了母亲身旁,她偷瞥了莫岷一眼,觉得这人长得还不错,便给了他打了很高的印象分。
看来母亲对这个年轻的老师很满意,不仅拿出家中珍藏的红酒招待他,还不时地为他夹菜并问他饭菜合不合胃口。
莫岷礼貌地说着谢谢。
“翊妞,莫岷是个好老师,跟着他要好好学。”母亲满怀希望地说。
一直处于低头扒饭状态的尤翊“扑哧”一声险些呛到,她一方面埋怨母亲在外人面前叫自己这么丢脸的小名,另一方面又奇怪第一次见莫岷怎么就判定他是个好老师。
“听到没?”母亲提高了嗓门。
尤翊缓缓抬头直视母亲,将口中的食物咽下后沉沉地说:“知道了。”
一旁的莫岷喝了一口葡萄酒,说:“你以前是怎么学画的?”
“在以前那个画室,包括我在内的学生有十几个,都挤在一个屋子里画着那些瓶瓶罐罐,能学到什么,纯属浪费时间和金钱。”尤翊很不客气地说道,并没有注意到莫岷的脸色已经微微有了一丝变化。
“所以你是不喜欢哪个老师吗?”
莫岷原本想问“你是讨厌那个老师吗”,但仔细想想还是换了个委婉的词,因为很有可能自己将来也会包含在“讨厌”的范围之内。
“不!”尤翊斩钉截铁地说。
莫岷心里长长的舒了口气,幸好她不是对谁都讨厌。
尤翊不慌不忙,接着说:“我只是讨厌画画。”
莫岷差点没从座位上掉下去,他宁愿尤翊是讨厌自己而不是讨厌画画。一个连画画本身都不喜欢的学生要他怎么教呢?
“胡说!”母亲微吼道,对女儿刻意放肆的话感到生气。
尤翊吐着舌头,接着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却不敢正视母亲犀利的眼神。
莫民突然觉得尤翊挺有意思的,他心想,也许她真的是不喜欢才会用这种方式让自己打退堂鼓,自己就偏偏要让她爱上画画。
“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不会说话,老师别介意啊!”母亲面带歉意地对莫岷说,还不忘瞪尤翊一眼。
听着年纪是自己两倍大的女人叫自己老师,莫岷心理觉得挺别扭的,他欠着身,说:“没事。”
吃完饭后,莫岷问尤翊:“可以看看你画画的用具吗?”
尤翊很不乐意莫岷的要求,但碍于母亲在场她还是把莫岷带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很整洁,窗边一张大书桌,上面摆放着一些各型号的铅笔以及各色颜料,旁边还摆着几块颜料板,稍微有点不和谐的就是画板边上堆砌的小纸团,里面都是尤翊的涂鸦。
“你想要我在哪教你画画?”莫岷问。
“随便。”尤翊无所谓地耸耸肩,对她来说无论在哪画得到的效果都是一样的。她“嘭”的一声蹦到床上,掏出手机来玩游戏。
莫岷干站着有些尴尬,见尤翊一直不搭理自己便大声说:“你这里的美术用具不齐全,以后上课的时候你到我的画室来,地址我写给你。”
“有多少个学生?”
“就你一个。”莫岷说,“除双休日之外每晚都要来。”
尤翊的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落在莫岷脸上,疑惑地问道:“为什么双休日不用上?”
“难道你想来吗?”
“一点都不。”
“每天晚上画画会让你感到厌烦枯燥,我看的出你一点也不喜欢画画,所以给你两个晚上的自由时间。”
尤翊觉得莫岷讲出了自己的心声,她关掉游戏,从床上坐起开始正视他说:“你凭什么认为我不喜欢画画,仅仅是因为我刚刚这样说的吗?”
“凭感觉。”莫岷说得很诡异,尤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把手机递给莫岷,说:“把手机号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