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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遇见初雪,拾到悲伤 (1)

据说治愈一段感情伤最好的药方是开始另一段感情,我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感受,去做恢复你神采奕奕笑容满面的药方。

徐昂篇:

这个冬天的校园仍旧摊开着她错综复杂的地图,我找不到适合自己落脚的地方,我像每个寂寞的孩子一样,在球场在图书馆在路灯恍惚的水泥路上孤单的游荡,隐忍而温和的悲伤。

平安夜宣儿叫我去泡温泉,虽然这个提议比较出乎我的意料,我还是欣然前往,这样寒冷的天气也许只有泡在温泉里才能让我温暖吧。

在温泉池里足足呆了三个小时,出来的时候才看见郗璨的短信,她说帮我找到《沙罗曼蛇》的CD了,真够神通广大的。

然后她问我跟宣儿怎么样了?还嚣张的叫我别忘记我们之间的赌约,要是我输了,以后就得任她宰割。

我说你就得意吧,可惜我赢定了。

她咬定我在吹牛,我有点急了,连忙跟她说我现在就是和宣儿在一起,你要不要她和你聊聊?

我料定她肯定会说,“算了吧,我就不揭穿你了。”之类的话,谁知道她竟然干练的回复了我两个字:

“好啊!”

可宣儿还在温泉池里,我去哪给她找啊,只好老老实实的回复她:“那你得等会,她正在洗澡。”

这样郗璨总算安静下来,不再胡搅蛮缠。

不过这边郗璨刚刚平静点,又接到李瑁的电话,“徐昂啊,你在哪呢,赶紧回来,大事不好了,咱张野突然就疯了,双眼上翻、口吐白沫、全身抽搐,恐怕快不行了。”

我立刻连滚带爬赶回了学校,我几乎是踹开宿舍门的,一进门发现张野萎靡不振地趴在电脑桌上,宽阔的肩头在灯光下在瑟瑟发抖。

“张野。”

“香消玉殒啊红颜薄命啊。”他目光呆滞的抬起头,打开抽屉拿出笔和白纸,我好奇的看着他握在手中的笔,直到他默写出英国诗人约翰·多思的诗:“没有人是一座孤岛,独自一人。每个人都是一座大陆的一片,是大陆的一部分。如果一小块泥土被海卷走,大陆就少了一点,如同一座海岬少了一些一样,任何人的死亡都是对我的缩小……”

“又有谁香消玉殒了啊?”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饭岛爱。”他的声音里带着催人泪下的伤感。

“谁?”我没有听清楚。

“饭岛爱。”

百度后才知道,这个消息是真的,也难怪张野会如此黯然伤魂,日本殿堂级女优饭岛爱从他情窦初开的年纪起就一直陪伴他度过无数个寂寞的夜晚。

算是安慰吧,我给张野点了一根烟,坐在凳子心不在焉地听他用泰戈尔的诗歌缅怀饭岛爱,也不想打断他。

最后他跳上桌子,振臂高呼:“饭老师,一路走好,你将是耶酥这么多年来收到的最好的圣诞礼物!你是伟大的人体艺术家,室内竞技的佼佼者,宅男的偶像,著名的性文化大师。”

我被这厮振奋激昂地气势感染了,也跟着跳上桌子,卯足力气终于想到一句可以用来赞扬饭岛爱老师的丰功伟绩,“对,有的人活着,但他却死了;饭岛爱小姐虽然不幸身亡了,但她却活在人们的硬盘中。”

“是啊,她的一生是躺下去又站起来,再躺下去再站起来的一生,她累了,今天她永远的躺下去了……”李瑁跟格子推开门刚好听见我在叫喊,紧跟着后面激情澎湃的高呼,看到我和张野都站在桌上,立刻加入了我们的队伍,这就叫前赴后继吧。

为了缅怀自己的偶像,张野决定三个月不看毛片。

“三个月不看,你能坚持的住?”

“我张野言出即行驷马难追,坚决三个月不看日本的片,三个月内要看也坚决只看欧美的。”

“……”众人皆晕。

“李瑁你干嘛骗我?”我突然想到李瑁的短信。

“是格子拿我的手机给你发的信息。”李瑁指着一旁蹲在凳子上啃着香蕉的格子。

“没什么,‘每逢佳节倍思亲’这大好的平安夜,兄弟们都在宿舍就你一个人在外忍饥挨冻的,大家都不忍心。”格子大言不惭。

“我真是太感动了!”我用手掩面作感激涕零状。

“冒昧的问一句,你跟宣儿进展到那步了?说实话,自从你跟宣儿走到一块我就总失眠,每十五小时就会醒一次。”

“呵呵。”我笑而不语。因为我自己说不明白,跟宣儿之间暧昧有之,心动有之,但是谁也没有捅破中间那层纸。

“不过你放心,我格子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就不认自己兄弟。”

“格子你的工作找这么样了。”我转移话题。

“没戏,都是不靠谱的,嫌我没有工作经验,唉!你们都说说,人家诸葛亮出山前也没带过兵啊,他们凭啥要我有工作经验?”

“别急。”我说。

“能不着急吗?什么经验都没有,时间这孙子跑的忒快,咱一毕业就快奔三了,三十岁要是立不起来,那这辈子就基本算是浪费了。”这么积极上进格子我还真是第一次看见。

“别急嘛,黄忠60岁跟刘备,姜子牙80岁为丞相,佘太君百岁挂帅,孙悟空500多岁西天取经,白素贞1000多岁下凡谈恋爱,30岁没立算个啥?”李瑁一边搭话一边穿衣服。

“精辟,那我就不立了。”格子说。

“瑁儿,你出去啊?带点吃的回来。”张野专注于悲伤中忘记了自己早已饥肠辘辘。

“好的。”李瑁大衣手套帽子全副武装的走了出去。

“他现在出去干什么?不会是跟他前妻破镜重圆了吧?”格子纳闷。

我独自走到寒冷的阳台上抽烟,角落里那只硕大的鱼缸,不知不觉已经装满一整缸的烟蒂。

烟雾迷糊了我的视线,所有人能想象到的烟雾都是柔软的,其实它们是很锋利的锉刀,我时常需要依赖它们,把我内心过于锋芒过于深刻的记忆磨擦的整齐有序,这样就没有了,强烈的、尖锐的快乐或者痛。

一眼望去都是平淡、安静的平安夜,只有偶尔划破夜空的烟花擦燃了短暂的绚烂,转瞬即逝的火焰争先恐后与一去不返的记忆匆匆决裂。

香烟燃烧到一半的时候,手机响了,郗璨打来跟我说平安快乐的,还提醒我睡前一定要吃个苹果,我说没有苹果,有也不吃,因为睡前吃苹果会不消化。

我正准备用营养学的角度解释给她听,她却一声不响的挂了电话。

整支烟抽完的时候,李瑁已经回来了,手上捧着五颜六色的礼盒。张野彼时的悲伤像兔子的尾巴一样短暂,不像我,我的悲伤总会像厚重的壳笼罩在我的头顶,会把我变成慢腾腾的蜗牛。

眨眼间他就能化低迷为力量,看见李瑁推门进来立刻窜上去翻看他怀里有没有能吃的礼物,李瑁一边说都是吃的一边把那些精美的包装放到我的桌子上。

“徐昂,都是你的。”

我盯着那张面庞白皙,薄唇皓齿的脸,诧异和迷茫在我眼中摩拳擦掌呼之欲出,他解释道:“不是我给你的,刚刚郗璨打电话叫我去楼下,完了就给我这些东西叫我带给你,里面是什么啊?包装的那么精致。”

“她为什么不亲自拿给我呢?真是难以捉摸啊。”我心想。

苹果和脐橙,代表平安和吉祥。

我解开鲜艳的蓝色丝带,剥落漂亮光滑的红色绵纸,拆开绿色的纸盒里面分别装着一只苹果和一只脐橙,另外一只盒子里面装着一盘CD,原来郗璨还不忘记给我准备圣诞礼物。

那一刻我的眼睛里蓄满了激动敏感的暗涌,我知道那叫感动。

张野从我手上抢过苹果,在牛仔裤上擦了擦,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塞进白森森的牙口里。

每年的圣诞节,郗璨都会送我礼物,礼物总是苹果核橙子,苹果核橙子总被大家一起分着吃了,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些包装盒太精美了,我至今都没有扔掉一直收藏在我的衣柜里。

我打开衣柜,鬼使神差的拆开去年圣诞节送我的礼物包装盒子,竟然在缝隙深处发现了密密麻麻的字迹,可能是郗璨心血来潮藏在盒底褶逢里的小恶作剧,拆开纸盒,郗璨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

“据说治愈一段感情伤最好的药方是开始另一段感情,我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感受,去做恢复你神采奕奕笑容满面的药方。”

我告诉自己,这排隐藏隐秘的钢笔小字,是我不该发现的,即使不小心看见了,也要小心翼翼的装作没有看见。

几乎是同时间发生的事,我先从温泉不告而别匆匆赶回学校后,宣儿给我打电话说她晚点再回来。

后来她并没有回到学校,而是径直去了茶楼,因为她觉得今天这样的日子,茶楼的生意一定好大爆棚。

她回到茶楼的时间是8点30分,半个小时以后,茶楼外面黑压压的聚满了男生,他们把茶楼围堵的水泄不通,宣儿赶紧疏散了客人,锁紧大门,那些男生便站在外面一起高呼宣儿的名字,宽阔的皇后镇广场上呐喊声响彻云霄。

四处流窜的冰冷空气也沸腾起来。

“宣儿,我们想见你。”

原来是有人恶作剧,制作了一张海报贴在校园的各个角落,上面的内容大概是:

同学们好,首先祝大家圣诞节快乐。

说起我的名字大家一定不会陌生,我叫宣儿,就读于音乐学院,自认为相貌还算不错,不然大家也不会叫我校花,但是由于性格比较内向,至今单身一人,现在很想在圣诞节前夜这样浪漫的日子里寻找男友一名,我选择男友的标准如下:

首先要帅。

如果你不帅,那就要有钱。

如果你没有钱,那就要高。

如果你不高,那就得会说话。

你要是不太会说话,那你就要幽默。

你要是不幽默,那你起码也要懂幽默。

如果你连幽默都不懂,那你就得体贴一点。

你要是不会体贴,那温柔一点也可以!

如果你就是温柔不起来,那你就要酷一点。

要是你连耍酷都不会,那你就要装老实。

要是你看起来就不老实,那就……靠“运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