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弦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忘了跟你说了,那是西域巫师豢养的珍兽玲-珑鼠,常年嗜鸡血为生,若是专人饲养,能帮主人寻人探路,可若吃了其他东西,灵性会大为减弱,不过每半个月坚持喂鸡血,半年后灵性会逐渐恢复。”
琉璃咬唇狠狠瞪他,之前不是说这松鼠食人肉的吗,怎么又变成喝鸡血了?故意的,这家伙定是故意吓她。
慕容弦轻飘飘瞥她一眼,“不过,那松鼠有个怪癖,喜欢独占房间,若是你觉得不需要,那本王就把它给扔了。”
“那多麻烦。”琉璃僵硬地一笑,“既然这样,那就让给它住好了,我这么大人了,怎能和只松鼠计较。”
若是那松鼠半年后当真能帮主人寻人探路,岂不能帮她寻找银烨的下落吗?琉璃诚恳地望着他。
慕容弦挑起眉毛,“那你就和本王同床共枕了?”
琉璃缩着身子拢着云被坐在榻上,沮丧着小脸道:“只同床,不共枕。”
慕容弦慵懒地靠在轮椅椅背里,撑着头,眼中含笑望着她,却没再开口。
…………
醉清风的雅阁里。
子曦从琴架前起身,望着站在桌前神色冷淡的步凡,她缓缓走过去为他斟了杯茶,清澈的眸子望着他,“步大哥,我虽身在勾栏,可你我毕竟也是旧相识,你当知我对弦哥哥的情谊,今日约你来这儿,是我想确定一件事,还请步大哥如实相告。”
说着,眸中已蓄满了泪,低头福了福身,步凡后退一步,一本正经地说:“何事?”
“琉璃……”子曦咬了下唇,沉吟下,不甘示弱道:“她不过是个婢女,可弦哥哥却当众救了她,我不相信弦哥哥抛下我,爱上她了。”
步凡和子曦相识多年,子曦和慕容弦渊源极深,他安抚地瞧了她一眼,善解人意地道:“姑娘猜得不错,前天王妃把琉璃扔到后山喂野狼,王爷甩掉她来这儿看望姑娘的病情,实在情深义重。”
子曦心里乐开了花,双目弯弯笑成月牙,可面上不能表现太过,转瞬又极惋惜地摇头,“琉璃罪不至死,王妃做的委实太过了。”
步凡伤感地望了望窗外的月色,“结果她没死,好好的回府了。”
“这样啊。”子曦心里依旧喜滋滋,双颊的梨涡浅浅的,“那就好,伤了人命,毕竟有损弦哥哥英明,仔细想想,她不过就是个贴身婢女,司徒凌当时若真当众杀了她,确实也让弦哥哥没面子。”
步凡紧抿着嘴,硬是把琉璃马上和慕容弦共处一室的话给咽了回去,可看着子曦满脸兴奋的模样,倘若她身后长着尾巴,那尾巴简直要摇到天上去,步凡抖了抖,“没别的事,我先告退了。”
子曦轻轻抚-摸着胸前头发,嫣然一笑,“那就不送了,步大哥。”
…………
三天后的夜里。
琉璃躺在榻上,稳了稳心神,闭上眼睛装熟睡,旁边的云被似乎动了下,明显感觉到慕容弦探手伸向琉璃的云被,“睡过来些。”
“我习惯这样睡。”琉璃萧瑟地轻声道,话刚说出口,慕容弦已经探手握着她的肩往他身边靠了靠,“床太小了,你离本王这么远,稍有不慎就会摔下去。”
琉璃愕然睁开眼,正好和他四目相对,“我又不是三百斤的胖子,这床睡三个人都没问题,怎么会摔下去。”
慕容弦打了个哈欠闭上眼,以手枕头惬意地道,“本王说会摔下去,那就一定会。”他如今只穿了一件白色蚕丝单衣,十分轻薄,如今这姿势衣襟也是半敞着,从琉璃的角度看,着实魅惑。
琉璃正强迫自己转头不去看他,却听旁边的人淡淡道:“你出事那天,子曦心疾发作,本王在醉清风。”
“……”琉璃愣了下,装作没听见。
慕容弦却已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像极了富家公子调-戏良家妇女,他温声道:“你可还怪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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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极顺溜地回答:“不怪。”
初次见子曦美女时,琉璃就觉得慕容弦待她不同旁人,或许是碍着子曦身在勾栏中,慕容弦担心门第悬殊,所以没将她接到府中,但是肯定有真感情的。
爱情面前无论对错,想到这一层,琉璃觉得,十分体谅慕容弦,或许慕容弦整日让琉璃在这儿陪着,也是将她当做子曦的替身,通俗点儿讲,暖床用。
边想着,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睡梦中似乎有人将她搂在怀中,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可是第二日大早醒来时,却发现只她一个人躺在榻上。
不过她并不孤单,床边还站着个人,还是个凶神恶煞的女人。
顾水莲下巴都要掉在地上,浑身散发着寒冰的怒气,“你这个贱人,怎会睡在王爷榻上。”
琉璃认命地闭了下眼,睁眼时十分从容淡定,“王爷特许的,贴-身照顾嘛。”她瞧着顾水莲一双赤红的眸子像要喷出血来,苍白了脸色浑身乱颤,“你就是这么贴-身照顾的?”
“好像……”琉璃摸了摸下巴,眯眼一笑,“是的。”
想起顾水莲处处让她和沈如眉吃苦头,她就一肚子火,如今顾水莲竟然找上门来寻不痛快,那索性就成全她好了。
顾水莲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若非旁边没侍女搀扶,可能已经气得昏死过去,她勉强撑着身子,颤抖着手指着琉璃,“你给本宫滚下来,本宫好不容易静思几日出了佛堂,本想和王爷好好聊聊,没想到你个贱蹄子竟在这儿待着。”
琉璃懒得搭理她,侧身穿上裙衫站在一旁,“王妃还想对我出手吗?”
顾水莲倨傲地盯着她:“你早该死了。”
“王妃该不是第一次杀人了吧,否则怎会将人命看的如此轻贱。”琉璃扬起下巴冷笑着走近她,顾水莲如血的瞳孔收紧,她背脊挺直,居高临下般瞪着琉璃,“你什么意思?”
琉璃嘴角噙了笑:“后山的骸骨还待在那儿,那女子难道不是王妃杀的吗?”
“湘……”顾水莲语无伦次地开口,惊惶地忙捂着嘴,她摇头:“不是,她不是我杀的。”
“你果然知道她。”琉璃面露得色。
顾水莲惊慌摇头,反驳道:“她的死和我无关,我什么都不知道。”说完,她像白天活见鬼一样地跌跌撞撞跑了出去,路上撞了管家,管家诧异地眯着老花眼看着她,忙两手一揖给她行礼,“王妃晨起锻炼,跑得太快会伤身体。”
茫然地看了管家一眼,顾水莲失神地往前走,回想起多年前的种种,她当日分明瞧见一个黑衣人在后山杀了湘嫔,当日顾水莲和顾府赌气,非要嫁给慕容弦为妃,父亲觉得顾水莲嫁过去定然不会生养孩子,不肯同意,顾水莲本想跑到后山吓唬顾府上下,毕竟听说后山常有野兽出没。
可没见到野兽,倒是见到湘嫔被害,而那黑衣人竟是司徒晟,顾水莲当时躲在丛-林后,屏住呼吸才没被察觉,从那之后她没再踏进过后山半步。
司徒晟实力雄厚,顾水莲之前就听过秘闻,皇帝的一名妃子和司徒凌有染,却没想到会是湘嫔,顾水莲只要想到那件事,都觉得后怕。
琉璃刚从慕容弦的房间出来,太阳扯破云层,明媚地照在院中,步凡靠着廊柱看着她,神色依旧淡淡的。
“你放心,我马上消失。”琉璃身子颤了下,讪讪点头,忙转身要走。
步凡望了眼蓝天飘着的一朵白云,眼前闪过唯一的画面就是琉璃躺在慕容弦怀中,他忙晃了晃脑袋,有几颗金星在眼前飞。
“我以后尽量不针对你。”步凡的声音从身后涩然飘来。
琉璃刚走出去两步远,又退回两步,侧首看他:“你说什么?”
步凡深吸口气,双手垂在身侧,紧握成拳,“既然王爷都相信你的身份没什么特殊,那我对你也不会戒备,而且我还可以为你保密,你和王爷在一起的事,我不会乱说。”
琉璃怅然垂下头,“我们在一起什么啦?”
步凡憋得脸通红,一拍琉璃的肩膀,郑重道:“你没身怀有孕前,我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过你也要努力,王爷也该有个孩子了。”
琉璃被他惊得一身冷汗,咬咬牙:“你不会怀疑我们已经那个……”
“嗯。”步凡肃然点头。
琉璃瞪他一眼,挥了挥手,“随你怎么想吧,我现在要去清月阁探望一下侧妃,可以吗?”
步凡从容地双手理了理衣襟,“我随你去吧,王妃现在想杀你的心越来越重了,我还是跟着比较放心。”
琉璃揉了揉太阳穴,“……”
清月阁的院中,沈如眉拿着刚写好的一张诗词正在品读,琉璃欢喜地从她身后拍了下肩膀,“小姐。”
沈如眉吓了一跳,苍白了一张脸转过身来,看到是琉璃,立马带着哭腔抱着她:“你活着就好,我以为我天生的命煞孤星,娘亲离了我,爹爹弃了我,就连你也要死在王妃手里。”
步凡环臂靠在不远处的大树下站着,闭目似乎睡着了一般。
“琉璃,他怎么也来了?还一直往这边看……”沈如眉边哭边盯着树下的人,琉璃讪讪一笑:“大概是看上你了吧。”
沈如眉差点儿摔在地上,琉璃忙扶着她坐在矮凳上,“小姐你身子不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