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凤还巢:隔壁王爷套路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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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道是无情却有情

窗外又一声闷雷滚过,宫严朝着南方的夜幕看了看,沉吟道:“我是个剑客,不是画家。”

琉璃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她低头望着自己被白纱布包扎的手掌,宫严已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从衣袖中摸出半块通体雪白玉佩,他指腹十分爱怜地抚-摸着,笑道,“她身上也有半块,就算没她的画像,她也一直陪在我身边。”

琉璃怔了怔,看到他眼中似乎亮闪闪的珠子在闪动。

她猜想宫严苦等心爱之人多年未婚,实在辛苦,虽然仔细想想,他作为江湖游侠,居无定所的,就算和心爱之人成亲,免不了也会婚姻不幸,毕竟没人喜欢常年分居,那和活守寡没什么分别。

可宫严毕竟救了她一命,琉璃觉得恩一定要报的,况且他还变相帮她寻到了妹妹,那这恩情就更重了,若是不帮宫严寻到失联多年的女友,那就太过意不去了,而且这是一件长久的事,半途而废也是不行的。

她将这个提议说给宫严听,宫严摇头说,“不不,我救你只是江湖道义,并非图你报答。”

琉璃觉得有些尴尬,他定是看不起她,许是宫严看出她的心思,走到她身边揉了揉她的头:“拿你没办法,那就先谢过你了,小姑娘。”

“啊,大叔你以后叫我琉璃就行。”琉璃抬起头,脸颊绯红笑容甜美,“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就随着蓁蓁唤你一声师父。”

宫严犹豫了一下,洒脱地斜靠在凳子里,以手枕头,“随你。”

世上的事就是这般奇怪,刚聊天时男女共处一室还有些尴尬,生怕一句话说错,就容易让人想入非非,可身份稍作修正后,顿时十分自然。

…………

醉清风,街上雷雨交加,大厅里却依旧莺歌燕舞,嬉笑热闹。

步凡被老鸨热情款待地坐在二楼的雅座落座,虽说步凡寒着张脸,活像来讨债的,没一个姑娘敢靠近,可老-鸨还是撞着胆子亲自给他添茶,拿了浓郁香帕掩嘴轻笑,“公子需要什么,尽管唤人来服侍,王爷今儿好不容易来陪子曦,一定不要急着走才是。”

步凡两道剑眉锁得愈发深,黑着脸道,“我需要你离我远点儿,越远越好。”

老-鸨脸上的笑容瞬间垮掉,咽下后面的话,忙挥了挥手让两个小厮在不远处角落里随时候着。

子曦房间里,清幽雅致,子曦斜躺在矮榻上,微微闭着眼,双手却紧紧拉着榻边轮椅上的慕容弦不松开,她的额头渗出几滴汗珠,紧咬了下唇,似在呓语:“弦哥哥,别离开我,我好怕……”

慕容弦望着她略显苍白的面容,拿出帕子探手为她擦拭,面无表情地对旁边守着的侍女道:“你退下吧。”

侍女眼巴巴地瞅着他,似乎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虽说裕王对子曦一直不错,心疾的药多年来也是一直供着,可从没主动留宿过醉清风。

子曦偷偷斜觑了小侍女一眼,侍女挠了挠后脑勺,木然地转身出了房门。

房间里一夜极静。

慕容弦坐在榻边,静静望着窗外的雨,烛火映照着他的半边脸,看不太清楚他眸中的神思。

次日御书房,皇帝冰寒着脸坐在御案后,双手压-在御案上,“裕王今日没早朝,你竟不知他去了何处吗?”

萧睿恭恭敬敬地磕了头,老实答:“微臣不知,皇上恕罪。”

殿门外跪着的小太监们一个个瑟瑟发抖,皇上昨晚刚临幸过蓉贵人,看起来神清气爽,却没想到早朝后就变了个人,当真伴君如伴虎。

突然有个年长点儿的内侍急惶惶进了大殿,躬身小碎步到了皇帝面前,小声说了句什么,皇帝紧皱的眉心渐渐舒缓,扶着扶手站起,“醉清风?待了一夜,至今未归?”

内侍战战兢兢地低头,“奴才不敢隐瞒。”

萧睿摸了摸鼻子,心中暗想,裕王这是唱的哪一出,前些日子拿陆蓉当枪使,原本以为陆蓉当真要嫁给肃王为妾,没想到肃王训练老虎时吓着了陆蓉,陆蓉阴差阳错做了皇帝的女人,原本一心想嫁给裕王,没想到最后竟成了裕王的后妈,着实捉弄人。

如今裕王竟然又彻夜留宿醉清风,看来子曦也要被当枪使了。

果不其然,皇帝眼角余稍瞥了眼萧睿,“你和裕王走得近,日后要多提醒他,勾栏场合少去,丢了天家的威仪,他担待得起吗?”

萧睿两手一揖,敛容跪地:“臣定规劝王爷,勤勉政务。”

皇帝负手走到他面前,低头寒着脸盯着他,“若是裕王还这样,那爱卿就到天牢代他悔过吧。”

萧睿浑身一抖,凄凉地闭上双眼,“是,皇上。”

皇帝脸上的寒意缓缓化作高深的笑意,慕容弦看上的不过是个勾栏女子,想来新鲜一时,既不会将她纳为妾,更不会对她动真情。

…………

窗扇大开着,有人轻轻将琉璃摇醒,刚睁开眼,阳光格外刺眼。

琉璃下意识地抬袖挡在眉骨,还没张口,就被一个黄影猛搂着拥抱在一起,琉璃被搂着太紧,脖子都快喘不过气来,却听对方只嚎啕大哭,哭得琉璃头脑发昏,“姐姐,我昨儿给你检查身子时,就瞧着你胳膊上的胎记眼熟,昨儿晚上回去仔细看了我胳膊上的胎记一整晚,才确定你当真就是我失散多年的姐姐。”

琉璃恍如闷雷劈了脑门,目瞪口呆。

薛蓁蓁松开她,双手握紧琉璃的肩使劲晃了晃,泪眼模糊沙哑哭道:“娘亲都跟我说了,我原本就是魏府的二小姐,虽然时隔多年,可那印记定不会错的。”

琉璃差点儿从榻上摔下去。

琉璃听她哭诉半天,终究心头一阵暖意上涌,眼睛顿时亮晶晶的,哽咽地伸手给薛蓁蓁擦拭泪水,“唤我琉璃就行,我们的真实身份不能张扬。”

刚用过早膳的宫严端了一盘的肉包子站在门口,瞧着两个姑娘红着眼圈坐在榻上,十分洒脱地装不知情,乐得清静。

他坐在桌前,指着桌上热乎乎的包子,笑盈盈道,“快过来用吧,待会儿送你回去,我还有事要离开这儿。”

薛蓁蓁大为满意地点点头,扶着琉璃起身时,顺便用她的衣袖擦了擦眼泪鼻涕,满脸甜笑地往嘴里塞了口包子,“姐姐,我会找机会常去看你。”

琉璃欣慰地点点头,笑的更加和蔼了一些,“好。”

可心里却七上八下,裕王妃既然敢把她送到后山喂野狼,这次不成,肯定下次还会出阴招,当真防不胜防。

…………

慕容弦前脚刚踏入裕王府,沈如眉已跌跌撞撞到了他面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满脸泪痕,“王爷救救琉璃。”

因是迎光坐在轮椅里,沈如眉看不清慕容弦的表情,紧跟着沈如眉身后追来的素梅胆色不小,当着慕容弦的面都敢直言,“王妃让侧妃在清月阁自省,不想侧妃竟趁机偷跑出来,王爷恕罪,奴婢这就带侧妃回去。”

慕容弦沉声道:“本王在此,退下。”

他这一声冰寒彻骨,素梅本能地哆嗦了下,惨白了一张脸退到旁边跪下,瞟了一眼旁边跪着的沈如眉,神色间颇为气恼。

“琉璃……”慕容弦眉心一皱,声音略有些低哑,似在按捺着某种复杂情绪,他难得正眼瞧沈如眉,“琉璃发生什么事了?”

沈如眉红了一双眼,仰头结结巴巴道,“王妃让人把琉璃扔到后山了,听说……是……喂野狼。”

慕容弦僵了僵,心头一凉,“步凡!”

步凡吓得手抖,上前一步微微躬身,看着慕容弦冰寒彻骨的脸,心惊肉跳低声道:“王爷吩咐,所有暗卫都从琉璃身边撤了。”

慕容弦的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心紧绷着,他眼中似含了滔天怒火瞪着步凡:“马上去后山,所有人都去,找不到她,全都提头来见本王。”

素梅和沈如眉齐齐跪伏于地,瑟瑟发抖,步凡慌忙召集府中众人集合,慕容弦默然闭了下眼,心中不祥预感越来越浓。

“王爷,她不过就是个奴才,没了她,臣妾还能给你找其他婢女。”顾水莲背脊挺直,凄怆地站在府门里的台阶下,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慕容弦心中邪火越烧越旺,揉了揉额角,冷面道:“滚!”

干脆利落!生平第一次,他用这样的锐利冰冷的眼神盯着她,顾水莲惶恐地后退几步,可能想找个凳子坐下,眼神不太好,踉跄跌坐在地上,绝望地大哭起来,完全忘了王妃的身份包袱。

“王爷,我……”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恍若天籁般响起。

慕容弦一时没反应过来,迟疑地转过头去,却见府门外的空地上,琉璃一身脏兮兮的裙衫站在那里,身上还有几许血迹,她却笑容灿烂地望着慕容弦的背影,“我回来,王爷还让我入府吗?”

慕容弦默然低了下头,不愿她看到他脸上的挣扎,深吸口气,他神情肃然冲她招招手,“过来。”

琉璃看到他,恍如见到亲人一般,眸中瞬间蓄了一包泪,忙仰起头将泪水逼回去,尽量装作没事人一样走到他身边,“我以为你会生我的气,你好像也真的生气了,最近都没理我。”

慕容弦眉头锁紧,上下打量她,拉着她包扎着的手,神色黯了黯,又低头看着她染了些许血迹的裙踞,“你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