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医学名方60首讲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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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四章 (3)

从所用药物来分析,方中炙甘草量大补益心气,人参大补元气;桂枝、生姜温通心阳,以上四药均能增强心之阳、气对血液的推动作用,这是脉搏的动力。大剂量生地黄、阿胶、麦冬、麻仁、大枣均能滋补阴血,使脉道中的血液充盈。患者本身脉道无损,故脉搏正常跳动的三个条件具备,焉能不复。

上海中医药大学柯雪帆教授对本方研究后指出。

1.关于此条经文中的“伤寒”二字一般认为,炙甘草汤能治脉结代、心动悸,即心律失常,而忽略本条经文中冠首的“伤寒”二字。初余亦未曾重视,用炙甘草汤泛治多种心脏病引起的心律失常,疗效或佳或不佳。往往从心律失常之程度、病程之长短、患者年龄、工作等因素探析。有一年,病毒性心肌炎发病较多,其后遗症大多为心律失常,余用炙甘草汤治疗,往往取效,效之速者1剂即愈。余惊奇其效果之佳而思辨之。病毒性心肌炎必由外感病所引起,乃病毒感染侵犯心脏所致。外感病发热古代皆称谓伤寒,即《素问·热论》:“今夫热病者,皆伤寒之类也”。因而重新细读此条经文,乃知炙甘草汤能治之脉结代、心动悸是外感热病所引起者,非能泛治一切心脏病引起之脉结代、心动悸。“伤寒”二字绝非可有可无,而是十分重要。再回过头来,整理自己所治心律失常之医案,发现炙甘草汤用之于病毒性心肌炎后遗症之心律失常疗效最佳,对于风湿性心脏病之心律失常有小效,对冠心病及高血压性心脏病引起的心律失常几乎无效。从而深切地体会学习中医经典著作切忌浮光掠影,应该逐字研究,联系临床实践,必有所得。

2.关于脉结代与心动悸有些病人主诉心动悸,并且十分明显,一有触动即行发作,声光事物、语言刺激均能引起发作。发则坐卧不安,夜不成寐,心情烦躁,余用炙甘草汤治疗悉无疗效。之后凡遇主诉心动悸之患者,必须仔细诊脉,察其是否有脉律不齐(脉结代),如无脉结代,即为心脏神经官能症,但有心动悸之感觉,并无客观之心律失常,这样的病人用炙甘草汤无效。应进一步辨证,或为心血虚、心神不宁,或为心肝火旺,或为心肾不交、水火不济,另有治法。从而深知经文中之脉结代与心动悸应联在一起理解,不可割裂,而脉结代较心动悸尤为重要。

3.关于脉结代中医古代对心律失常有一定认识,如《素问》平人气象论、三部九候论、大奇论等篇提出过多种不整脉的形象。《伤寒论》则提出了促、结、代三种不整脉,并有具体的治法,相与联系。《金匮要略》亦有不整脉的记载,如脉促、胸闷之用桂枝去芍药汤(伴有恶寒者加附子),脉促而手足厥逆者用灸法,脉沉结之因于瘀血者用抵当汤以及本条脉结代之用炙甘草汤。这些古代经典关于不整脉的内容应该继承并用之于临床。但是,仍限于古代的水平是十分不够的,今天,有条件应用现代医学检查心脏的仪器,如EKG、HCLTER、心脏彩超等,可进一步明确心律失常的性质,选择针对性更强的方药治疗。就笔者个人的经验而论,如EKG提示为心房纤维颤动,中医脉诊属于不整脉,不仅有促、结、代脉,而且出现“三五不调”、“乍疏乍数”等现象。可分急性、慢性两种。急性者可用西药或电击,使之恢复正常心律,中药达不到迅速恢复的效果。

慢性者,心房内已产生大量瘀血成块,此时不宜复律,复律有可能导致梗塞。中医用药也不宜着眼于复律,而宜用益气温阳、健脾利水,以改善心脏功能,控制心力衰竭。可以适当应用活血药,其目的不在于化掉心房中之瘀血块,而在于改善心脏功能。余曾治多例风湿性心脏病所致的心力衰竭、心房纤颤,根据这一指导思想,用真武汤、五苓散合参附龙牡,均取得满意疗效,能恢复轻工作和操持家务。如现代医学诊断为病毒性心肌炎后遗症所出现的室性早搏、房性早搏,即使出现二联律、三联律或成串,即使24小时早搏出现次数多达20000以上,用大剂量炙甘草汤,适当加减变化,大多能取效。如EKG发现房室阻滞,则炙甘草汤效果不佳,应另外用药(将另文分析)。如属偶尔出现的早搏,中医古代(张景岳《景岳全书》)便认为属于正常,可不必用药。心理上对此紧张者可用小量补心丹或安神丸。总之,不可一见脉结代都用炙甘草汤,可借助现代诊断技术加以进一步分析,分别论治之。

以上内容来自于《中医药学刊》(2002;4:398)。可见,柯雪帆教授对本方的研究深入细致,反映其学术上的严谨,确实值得我们学习。

黄煌教授也是善用本方的一位大家,他说:“用炙甘草汤比较强调其整体状态,形容枯槁、羸瘦是客观指征。这种体质状态,多见于大病以后,或大出血以后,或营养不良者,或极度疲劳者。目前在临床上多见于肿瘤患者及老年病患者。肿瘤患者在经过手术、多次放化疗以后,出血、食欲下降、高度恐惧和抑郁,再加上有些刻意控制饮食,使许多患者的肉体和精神均遭受巨大创伤,非常容易导致炙甘草汤证。我近年来用炙甘草汤治疗肿瘤也取得很好的效果。首先是食欲的改善,然后营养状况好转。我经常将面色是否红润,体征是否稳中有升,作为炙甘草汤的评价指标。随着体质的改善,不仅极大地鼓舞患者与疾病抗争的信心和勇气,而且也为今后的化疗或放疗打下很好的物质基础。”(《黄煌经方沙龙》第一辑)

黄煌用本方治疗肿瘤患者的恶病质,辨体质是选方用药的主要依据,也就是要看“病的人”,而不是“人的病”,不要紧盯住瘤子不放,关键是着眼于患者的体质状态和生活质量。他常对病人说,只要精神不垮、胃口不倒、体重不减,预后一般是好的。

可见,黄煌教授把本方当作极度虚弱体质的补益剂,恶病体质的改善剂。这与现行的《方剂学》将本方定位于补益剂是一致的。

应用该方时还要重视煎法,特别是酒的作用。柯雪帆教授指出:“现在临床使用炙甘草汤时,应该加酒。把药泡在水酒各半的溶液中,浸一定时间再煎,服药时已无酒味,不是直接吃酒,也不是吃药酒,而是使其他药物的某些有效成分溶解出来之后,再加煎煮,酒精挥发,所服药汁已基本无酒。笔者曾试验过,如不加酒,效果较差。目前,如无清酒,可用黄酒代替,但用量酌减,因黄酒的酒精含量高于清酒。”(《中医药学刊》,2002;4:398)这些都是宝贵的经验。

(加减)

本方组成药物较多,一般不需加减,用原方即效。如清·唐宗海认为:“此方为补血之大剂。乡光辈杨西山言,此方亟戒加减,惜未能言明其义。余按此方,即‘中焦受气,取汁,变化而赤,是为血’之义,姜、枣、参、草,中焦取汁,桂枝入心化气,变化而赤,然桂枝辛烈能伤血,故重使生地、麦冬、芝麻以清润之,使桂枝雄烈之气变为柔和,生血而不伤血;又得阿胶潜伏血脉,使输于血海,不藏于肝。合观此方,生血之源,导血之流,真补血之第一方,未可轻议加减也。”(《血证论》)

刘渡舟教授认为:“此证(炙甘草汤证)服炙甘草汤亦非一二剂所能瘳。然久服容易诱发下肢浮肿,或大便溏泄,可于方中加茯苓为佳。若脉搏不整,停跳频繁的可加入五味子。”(《伤寒挈要》)

(名家论述)

1.《医学衷中参西录》清·张锡纯炙甘草汤之用意甚深,而注疏家则谓方中多用富有汁浆之药,为其心血亏少,是以心中动悸以致脉象结代,故重用富有汁浆之药,以滋补心血,为此方中之宗旨。不知如此以论此方,则浅之乎视此方矣。试观方中诸药,惟生地黄(即干地黄)重用一斤,地黄原补肾药也,惟当时无熟地黄,多用又恐其失于寒凉,故煮之以酒七升、水八升,且酒水共十五升,而煮之减去十二升,是酒性原热,而又复久煮,欲变生地黄之凉性为温性者,欲其温补肾脏也。盖脉之跳动在心,而脉之所以跳动有力者,实赖肾气上升与心气相济,是以伤寒少阴病,因肾为病伤,遏抑肾中气化不能上与心交,无论其病为凉为热,而脉皆微弱无力,是明征也。由斯观之,是炙甘草汤之用意,原以补助肾中之气化,俾其壮旺上升,与心中之气化相济救为要着也。至其滋补心血,则犹方中兼治之副作用也,犹此方中所缓图者也。

2.《岳美中医案集》今·岳美中仲景炙甘草汤以炙甘草为名,显然是以甘草为君。乃后世各注家都不深究仲景制方之旨,意退甘草于附庸地位,即明如柯韵伯,清如尤在泾,也只认甘草留中不使速下,或囫囵言之,漫不经意。不知甘草具“通经脉、利血气”之功能,载在陶弘景《名医别录》,而各注家只依从甘草和中之说法,抛弃古说不讲。顾甘草命方,冠诸篇首,日人丹波元坚还知注意。若方中大枣,无论中外医家,多忽而不谈,不知此方用大枣至30枚之多,绝非偶然。在《伤寒》《金匮》诸方中,大枣用量居多者,惟此方为最,而本方中药味用量之中堪与比肩者,惟生地黄为500克。

考大枣,《神农本草经》主“补少气、少津液”;可互证此义者,在仲景十枣汤用十枚,煎送甘遂等峻药,皂荚散、葶苈大枣泻肺汤,也用枣膏,大枣量很重,都是恐怕峻药伤津,为保摄津液而设。生地黄,《神农本草经》主“伤中,逐血痹”;《名医别录》主“通血脉,利气力”。则大枣、地黄为辅助甘草“通经脉,利血气”之辅无疑。乃柯氏只认大枣与生姜相配,佐甘草以和营,直看作如卒徒之侣,不知仲景在大枣、生姜相配之方,从未有如此方为30枚者。此方生姜是合人参、桂枝、酒以益卫气,各有专职,非寻常姜、枣配伍之例。前医把炙甘草汤各味药量平列起来,而欲取复脉之效,何怪其无验。

六味地黄丸

(来源)

本方来源于南宋·钱乙的《小儿药证直诀》,其原文如下:

地黄丸,治肾怯失音,囟开不合,神不足,目中白睛多,面色白等。

讲解

1.地黄丸原文主治“肾怯”,即肾虚。

2.其临床表现为失音,囟开不合,神不足,目中白睛多,面色白等。

3.本方出自小儿专著《小儿药证直诀》,故原方的用法及用量等均为小儿制定。

(组成)

熟地黄炒,八钱山萸肉干山药各四钱泽泻牡丹皮白茯苓去皮,各三钱。

1.熟地黄,主入肾经,为补肾阴之主药;山茱萸,入肝肾经,能够滋补肝肾,收敛固涩;山药属于补气药,肺脾肾三脏皆补,既是补肾阴的常用药物,也是健脾的常用药。三药均为补药,分别针对肾、肝、脾。

2.泽泻、茯苓均为利水药,牡丹皮性寒凉,善清肝火。三药均为泻药。

3.熟地黄大补真阴,最具滋腻之性,得泽泻则补阴而不腻滞,泽泻得熟地黄则利水而不伤阴;山茱萸得牡丹皮之制约而无温燥之性;山药配伍茯苓,共奏健脾之功。

(剂量)

1.该方为南宋方,剂量换算如下:熟地黄24g,山茱萸、山药各12g,泽泻、牡丹皮、茯苓各9g。

2.以上剂量虽为丸剂的剂量,但现在临床亦可作汤剂,参考剂量为熟地黄20~30g,山茱萸、山药各10~15g,泽泻、牡丹皮、茯苓各6~9g。

3.无论是丸剂,还是汤剂,其剂量比例需要掌握,即“地八山山四,丹苓泽泻三”。但是,这个剂量不是一成不变的,应当根据实际情况灵活变通。如浙江名医陆拯认为:“脾胃尚健,运化有力,熟地、山萸肉用量可重些;若不健,运化无力,其用量宜小些,且加砂仁、木香之类以行气化滞。”(《名中医论方药》)

(用法)

上为末,炼蜜丸,如梧子大,空心温水化下三丸。

1.本方为蜜丸,炼制如梧桐子大,大约每丸重1g,空心温水服3丸。

2.现代用法是每次6~9g,每日3次。

3.现临床用汤剂者亦较多,常规水煎服。

(配伍)

本方配伍特点主要有二个。

1.肾肝脾三脏皆补,而以补肾为主。针对肾肝脾三脏的药物分别是熟地黄、山茱萸、山药,熟地黄用量最大,以补肾为主。肝肾同源,山茱萸通过补肝以补肾。脾与肾是后天与先天的关系,补脾,即是补后天,此为“补后天以促先天”之法。

2.三补配三泻,攻补兼施,而以补为主。方中熟地黄、山茱萸、山药均为补益药,而茯苓、泽泻、牡丹皮均为祛邪药。从药味数来看,攻补均等。但药量相差较大,补药强于攻药。这种攻补兼施的治疗方法也体现了中医思维的特点,方中茯苓、泽泻均能利湿浊,湿浊祛,肾阴方能得补。对于这一点,李时珍早有论述:“仲景地黄丸,用茯苓泽泻者,乃取其泻膀胱之邪气,非引接也。古人用补药必兼泻邪,邪去则补药得力,一辟一阖,此乃玄妙,后世不知此理,专一于补,所以久服必致偏胜之害也。”

(应用)

本方原治“肾怯”,即肾阴不足证,症见腰膝酸痛,头晕目眩,耳鸣耳聋,遗精,盗汗,消渴,骨蒸潮热,五心烦热,口燥咽痛,牙齿动摇,小儿五迟、囟门不合,发育迟缓,舌红少苔,脉细数等。

现代多用本方治疗慢性肾炎、慢性肾功能衰竭、糖尿病、高血压病、高脂血症、肺结核、肾结核、甲状腺功能亢进、中心性视网膜炎、不育症、阳痿、功能性子宫出血、慢性前列腺炎、更年期综合征、黄褐斑、系统性红斑狼疮、帕金森病等属肾阴不足证者。

使用本方的关键有以下几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