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肝胆病症 (15)
何某某，男，6个月。成都某局职工之子。诊治：1960年8月。患儿连日来，哭啼不休，饮食大减，面青黄，体消瘦，父母不知何故。某日突然发现小儿****肿胀，如鸡子大，似水晶重坠，少腹按之有水声，急来求诊。此为寒湿凝聚，经脉不通，气滞于下，水湿浸渍于****。法宜化气行水，温肾散寒，以五苓散加味主之。处方：猪苓6克，茯苓6克，泽泻6克，白术6克，桂枝6克，上肉桂3克。上方服一剂，肿胀消，疼痛止。
（按）疝病之名，始于《内经》。但与今日西医所谓之疝气，涵义不尽相同。后世医家对疝病的命名更加繁多，但对其发病尤侧重于厥阴肝经，故有“诸疝皆归肝经”之说，治法多以温肝疏木为主。本例小儿水疝，主要为寒湿凝滞阴器，膀胱气化失常，气之所积，久而不散，水液停聚，致****肿痛。故投以五苓散，以除水蓄之疝颇效。不仅小儿或男子水疝可用，妇女类似之病变亦可移用。如一青年妇女，小腹凉麻，****重坠，阵阵抽引疼痛。范老从手足太阳同时人手，以五苓散加重二桂于利水之中，大宣阳气，药服两剂亦愈。
引自《范中林六经辨证医案选》
医案二
韦××，男，17岁，病历号53、2、390。左****肿大已8日，按之作痛，卧时可以回缩，站立行动则下坠增大。经同仁医院诊断为腹股沟疝，本人不欲手术，求诊中医治疗。舌苔正常，六脉沉弦。辨证立法：疝气多属虚寒，盖寒主收引，引抽作痛，虚则气陷故下坠也。脉沉为里，弦则肝气不行，宜于补中益气汤加减治之。处方：醋柴胡5克杭白芍l0克（同炒）米党参6克广陈皮6克醋青皮5克炙升麻3克炙黄芪12克酒当归l0克台乌药6克盐橘核、盐荔核各6克野於术5克川楝子l0克（醋炒）醋元胡10克炙甘草3克。二诊：服药8剂，左****已不下坠，亦未作痛，要求用丸方巩固，以防再发。处方：每日早、晚服补中益气丸各l0克，午服茴香橘核丸6克，连服10日。
（按）疝之为病，泛指体腔内容物向外突出的病证。多伴有气痛症状，故有疝气、小肠气、小肠气痛等病名。如突出于腹壁、腹股沟，或从腹腔下入****的肠段。其发病机制，中医认为多与肝经有关，故有“诸疝皆属于肝”之说。施师告云：疝气病多见于老人及幼儿，以其中气不足，气虚下坠，提固不利也。多因寒气引发，古人称之为寒疝，每以补中益气汤为主方，随症加减，疗效颇为满意。然须早治，若已年久，治愈较难。须手术者，切勿姑息，以免骤变。
杭白芍——醋柴胡
肝为风木之脏，体阴而用阳，性喜条达，以白芍之酸敛养血柔肝，补肝之体制肝之用；以柴胡之辛散补肝之用。二药参合，刚柔相济，动静结合，体用兼顾，互制其短，而展其长，以达升阳敛阴，调和表里，缓解疝气疼痛之妙用。施师临证处方时，习惯以杭白芍、醋柴胡同炒伍用。其目的是增强疏肝止痛之功效也。
米党参——炙黄芪
党参甘温补中，和脾胃，促健运，益气生血；黄芪甘温，补气升阳，温分肉，实腠理，益卫固表，托毒生肌，利水消肿。党参补中气，长于止泻；黄芪固卫气，擅长敛汗。党参偏于阴而补中；黄芪偏于阳而实表。二药相合，一里一表，一阴一阳，相互为用，其功益彰，共奏扶正补气，升提固脱之功。
川楝子——元胡
川楝子苦寒降泻，清肝火、除湿热、止疼痛；延胡索辛散温通，活血散瘀，理气止痛。二药伍用，相得益彰，清热除湿、行气活血、理气止痛甚效。川楝子、延胡索伍用，名曰金铃子散。出自《活法机要》。治热厥心痛，或发或止，久不愈者。近代医者用于治疗肝郁气滞，气郁化火所引起的胸腹胁肋疼痛，或痛经，疝气痛，时发时止，食热物则疼痛增剧，舌红苔黄，脉弦或数。笔者体会，它的治疗范围很广，不论肝、胆、脾、胃、心、腹疾患，还是妇女痛经，以及疝气疼痛等症，凡属气滞血瘀，兼见热象者，用之均宜。
醋青皮一一广陈皮（陈皮、橘皮）
青皮与橘皮，同为橘的果实，幼果为青皮，成熟的果皮为橘皮。因老嫩不同，而功效有异。橘皮辛散升浮，偏理脾肺气分，长于行气健胃，燥湿化痰；青皮苦辛酸烈，沉降下行，偏于疏肝胆气分，兼能消积化滞。二药伍用，青皮行气于左，橘皮行气于右，左右兼顾，升降调和，共奏舒肝和胃、理气止痛、调中快膈之功。
引自《施今墨医案解读》
医案三
胡某某，男，3岁。初诊：1946年3月7日病史及辨证：患者素有狐疝（即腹股沟疝），每因感寒辄发。其母虑儿之病成痼疾，闻某处一医者治本病有特长，遂往求治。该医者予以川楝、小茴、木香、延胡索、乌药、吴茱萸、荔枝核等，进服l0余剂未效，反而增添咳嗽，喘急，身热，小便短黄至点滴难通，全身水肿。此时病家另求他医。医生见患者小便不通，投以猪苓、茯苓、泽泻、前仁、小茴香、川楝等利尿治疝之品，服之罔效。病儿因数目小便不通，苦容难观，其母焦急万分，哭泣不已，亟负病儿前来求治。目前患儿全身重度水肿，咳嗽气喘，身热，呻吟，小便不通。右侧腹股沟肿胀，舌苔白厚，脉浮紧。
鉴于上述，则思本病必因风寒袭肺，肺气不宣，不能通调水道，下输膀胱，而成水肿咳喘。治则与方药：治拟宣肺解表，降逆平喘，止咳化痰。麻杏参苏饮主之。处方：麻黄2g，杏仁6g，台党参7g，苏叶2g，法半夏7g，茯苓7g，前胡6g，陈皮5g，枳壳6g，桔梗6g，葛根7g，广木香3g，甘草3g。每日1剂，共服3剂。复诊：1964年3月10日，其母代诉，服药片刻，小便如注，进3剂后，水肿消退，气喘已平，咳嗽亦大减，疝气基本消退，饮食如常。舌苔薄白，脉细。更以健脾益胃，止咳化痰治之，拟六君子汤加味。处方：台党参8g，白术7g，法半夏7g，茯苓7g，陈皮4g，炙甘草3g，杏仁6g，薏苡仁10g，紫蔻6g。服3剂善后。
（按）患者因狐疝求医，在接受治疗过程中，又因风寒袭肺，致咳嗽气喘，小便短少，全身水肿。医者不察，未明其病因，见肿治肿，见疝治疝。结果水肿不消，疝气不瘥，愈治愈劣，几致危笃，乃来就余诊治。余细思患者素有狐疝，但疝疾不致并发全身水肿，而患者水肿伴有咳嗽气喘，乃属于风水肿，盖因风寒袭肺，肺气失宣，不能通调水道，下输膀胱，水走皮肤，而成肿胀。水湿上壅，肺失肃降，而为咳嗽气喘。水湿伤脾，健运失常，聚液生痰，而为咳嗽吐痰、食纳不佳。新感不除，宿疾之疝亦难瘳。治予宣肺解表，降逆平喘，麻杏参苏饮主之。药到病愈。方中麻黄、杏仁、苏叶宣肺解表，法半夏配杏仁降逆平喘，其他各药止咳化痰，散寒理气，诸药互相配合，功效颇佳。
引自《胡毓恒临床验案精选》
医案四
蒋××，男，成年。初诊1948年5月31日。偏疝坠胀，卧则安，立则甚，腰髀酸痛，肾虚厥气失于疏泄；苔腻，泛酸，胃纳呆滞。脾胃湿浊不化，滋补难受。拟虚实并顾治之。盐水炒潼沙苑三钱，鹿角霜一钱半，炒杜仲二钱，盐水炒黑小茴香八分，炒川楝子一钱半，焦白芍一钱半，左金九五分（吞），陈广皮一钱半，春砂壳八分，炒橘叶一钱半，炒橘核四钱，二剂。二诊：益肾柔肝，泄厥气，化湿浊，虚实并顾，尚觉合度，仍从原法出人。肉桂心四分，左金九五分〈吞〉，焦白芍一钱半，炒川楝子一钱半，盐水炒黑小茴香一钱，炒杜仲二钱，盐水炒潼沙苑三钱，陈广皮一钱半，春砂壳八分，炒橘叶一钱半，炒橘核四钱，炙荔枝核五枚，三剂。三诊：泄厥气，调奇脉，和肠胃，迭进以来，诸恙均见轻减，苔腻亦化。仍从原法出入。鹿角霜一钱半，盐水炒黑小茴香一钱，酒炒菟丝子一钱半，酒炒巴戟肉二钱，炒杜仲二钱，炒川断二钱，陈广皮一钱半，春砂壳八分，炒橘叶一钱半，炒橘核四钱，炙荔枝核五枚，炙枸橘一钱半，补中益气丸三钱（包煎），三剂。
（按）偏疝的病因，一般由于肝气失于疏泄，或由外感新寒，引动厥气而发，是为实症；或由疲劳、体虚引发，则为虚中夹实，如本例即是。此例腰髀酸痛，是为肾虚，因有湿浊，用药不宜滋腻，所以投入杜仲、川断等“通补”之品。年老气虚，见偏坠之症，用补中益气丸以为升提。以上是治虚的两个方面。少阴之经有寒，程老每用肉桂、鹿角、小茴香（炒黑则引入肾经）等药祛寒，颇有效果。用橘叶、橘核等以疏泄厥气。脾胃湿浊不化，纳呆泛酸，用陈皮、砂壳、左金丸等兼顾之。此又为治实的三个方面。程老采用一方之中虚实兼顾，而以补气升提之法善其后，对老年人有助于巩固其疗效。
引自《程门雪医案》
医案五
潘××，男，成年。初诊：1943年11月3日。寒热，小腹偏右作痛，下引****，脉沉弦。小腹两旁属厥阴，寒袭厥阴之络也，七疝皆属于肝。法当疏泄厥气。川桂枝八分，淡吴萸八分，川楝子二钱，带皮槟榔二钱，盐水炒细柴胡六分，炒赤白芍各一钱半，枳实炭一钱，台乌药一钱半，盐水炒小茴香八分，荔枝核四枚（炙），橘叶一钱半，橘核四钱，细木通一钱，炒当归一钱半。二诊：当归四逆汤合四逆散加减，疝痛已减，寒热亦退。苔薄腻，脉弦缓。仍从原方出入。紫苏梗一钱半，细柴胡八分，炒赤白芍各一钱半，酒炒全当归一钱半，北细辛三分，细木通八分，吴萸八分，炒川楝子二钱，盐水炒黑小茴香八分，枳实炭一钱，酒浸两头尖一钱半（包），橘叶一钱半，橘核四钱，炙荔枝核四枚。
（按）本例除以仲景四逆两方为主外，也选用了治疝常用方济生橘核丸、天台乌药散（东垣方：乌药、木香、茴香、川楝子、槟榔、巴豆、高良姜，酒下）、导气汤（《沈氏尊生》方：木香、茴香、川楝子、吴萸）等方中的一些药。在退寒热、散厥阴寒气方面，当归四逆汤（当归、桂枝、芍药、甘草、细辛、木通）和四逆散（柴胡、芍药、枳实、甘草）两方，特别是其中的柴胡、桂枝、芍药、细辛等药.起了主要的作用。
引自《程门雪医案》
医案六
姥山小儿，6岁。狐疝2、3年，或下或上，哭则渐大不上，每日数次。此气虚也。代配末药1料，月余服完，痊愈而不下矣。末药方：大黄芪1两5分，橘核仁1两，川楝子I两，升麻5钱，潞党参1两5钱，小茴香8钱，荔枝核1两5钱。共研末，每日早晚空心开水调服1钱5分。
（按）疝气一证，当责之于肝。足厥阴肝经络于阴器，上抵少腹，故张子和说：“治疝皆归肝经”。张景岳亦有“治疝当先治气”之说。气实者，必须破气；气虚者，必须补气。本例患者年幼病已数年，可见当有虚候，故在疏肝理气之基础上，加潞党参、升麻以补虚升提。
引自《中国百年百名中医临床家丛书——徐恕甫》
医案七
农学院小儿。狐疝证多时，或上或下，哭则难上。此气虚之证。宜补正升提法治之，不可令其多哭。大黄芪5钱，野于术4钱，升麻2钱，小茴香3钱，橘核3钱，高丽参5钱，白云苓4钱，青皮2钱，荔核5钱，川楝子4钱。共研细末，每日早晚服1钱，加红糖1匙，开水冲服。药末服完，伊母来云，小儿疝气已多日不见下。
（按）治疝之法，当察所由。丹溪云：疝有挟虚而发者，当以参术为君，疏导药佐之。本例小儿以黄芪、于术、高丽参、升麻、云苓补气升提，小茴香、荔核、川楝、橘核、青皮入肝经，行血中之血。诸药合用，补而不留邪，理气不伤正，则小儿疝除矣。
引自《中国百年百名中医临床家丛书——徐恕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