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的生活是在油盐柴米中开始的,婚后的战争是在锅碗瓢盆中进行的。为了争夺这围城的霸主地位,夫妻俩用尽了阴谋诡计。
我最常用的伎俩是哄骗和逃避,她最惯用的伎俩是温柔的唠叨,就像唐和尚对着孙悟空,五百只苍蝇在耳边嗡嗡作响,在眼前飞来飞去,在头昏脑胀中不得不伏首称臣:不得在房间内吸烟、不得在房间内剪指甲、不得用手直接搓脚。烟从每天的一包改成每三天一包,酒从每餐二两改成五钱,还只准晚上喝。下班要回家,加班要通报。工资要上缴,零用归她发。
最可气的是每礼拜天五、六点钟必须起床,她要晒被子洗床单,除非是阴天下雨。我本是恋床的人,在婚前的休息日,不睡到老娘叫我吃中饭是决不会起床。
难得的一天休息,让她给糟蹋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忍无可忍之下“哗”把床单给撕了。老婆两只大眼水汪汪的,指着床单说:
“这是结婚时买得”。
唉!男人呐,我的命啊,我生活的空间还有我的自由吗?那段时间我非常希望她回娘家住上一两天。但老婆是非常传统的女人,回娘家必定要我相随,丈母娘家的沙发床都让我折腾的断了脚。
为了我这个女婿,老丈人拿着锤子、钉子,劈哩哗啦的当起木匠。难得的一天她不在家,我能高兴的在床上连翻几个筋头。
战争的硝烟在相拥中消散,又在琐碎中冒起,最惨烈的就是电视争夺战。老婆没有别的爱好,除了逛街、打毛衣,就剩下看电视。当然如果唠叨算是爱好的话,那个除外。那段时间,像情深深、雨蒙蒙之类的琼瑶剧风行大陆,而她特爱看,而我则极其反感,我喜欢的是纪录片、战争片和体育。
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争夺战、拉据战,在局部战争中,我偶有小胜,这也就是在有大型赛事的现场直播,其它均以失败而告终。因为她会在我烦躁的时候冒出一句:
“哎,那个主角和你有些像呐。”
抬头一看,一个油光粉面的奶油小生拉着女主角的芊芊小手,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她:
“我爱你,今生今世永不分离,直到海枯石烂。”
那声音像针一样刺人,忍吧!忍着吧!不忍又能怎么样?否则就不像那个奶油小生了。当男人难啊,当一个多情的男人更难。
战争需要妥协,而妥协的结果就是我怀着几个月从零用钱中抠下来的私房钱,一咬牙、一跺脚买了个黑白的电视机回来。
你在卧室里看你的彩电,情呀、爱呀、泪呀,一切都被薄薄的门帘挡住。我啊,美滋滋地在客厅里享受着我的黑白,偶尔还偷吸上一口小烟,让我的自由像天使一样在方寸间飞翔。可是坏了,没几天我那天使的翅膀被生生折断。
老婆每隔几分钟就出来一次:不是声音大了,就是倒茶倒水,不是沙发坐坏了,就是果皮垃圾招虫蚁,不是电费要缴多了,就是茶几有水渍。凡是种种,多不胜举,最后干脆信号没了。
客厅的信号是从卧室里临时并接过来的,只要用手轻轻扯动,就能到达她的目的。何况我还是专业人士,这种人为故障,一目了然。
最后老婆妥协,我不在客厅看,重新掌握卧室电视的主导权。可没过一天:
“呀!今天是大结局,让我看完好不好。”
于是那美丽的小脑袋靠在我的肩膀上,手上打着毛衣,嘴里评论着剧中人物,美滋滋地享受着她的彩电。
一部大结局看完了,又从其它地方台冒出无数个大结局,而我只能感叹男人的悲哀。
日子在平淡中飞逝,真情在从容中流露。1995年11月1日我们迎来了一位新的生命,我的儿子出生了。那粉扑扑的小脸孕育着希望,那肉团团的小手小脚坚固了我的责任。望着这个小生命,一个信念悄然升起:为了他,我可以奉献一切,包括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