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笑看沧海欲成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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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西王母

王母歌

韦应物

众仙翼神母,羽盖随云起。

上游玄极杳冥中,下看东海一杯水。

海畔种桃经几时,千年开花千年子。

玉颜眇眇何处寻,世上茫茫人自死。

女仙这一卷,我们最后来说说西王母(王母娘娘),算是压轴的人物吧。王母娘娘,亦称金母元君、瑶池金母,据说小名叫做瑶琼(注意不是琼瑶),她是统管女仙的最高领导,由先天阴气凝聚而成,并非是玉皇大帝的老婆。民间把玉帝等同于天上的皇帝,王母等同于娘娘,于是有了他们是夫妻的误解,其实并非如此。

最早记载“西王母”的是上古奇书《山海经》,不过在《山海经》里,王母娘娘的形象非常不好。《山海经·西山经》中说:“西王母,其状如人,豹尾虎齿而善啸,蓬发戴胜。”“其状如人”,既然是“如人”就不是人了,而且“豹尾虎齿”,简直就是人形兽类嘛,而“蓬发戴胜”是说王母披散着头发,戴着玉制的发饰。关于戴胜,郭璞注曰:“胜,玉胜也。”即玉制的饰物。

这样的王母形象,简直就是妖怪,和我们印象中的王母相差太远,于是后人就有了另外的解释,《墉城集仙录》中杜光庭解释得就很有水平,他说:“此乃王母之使,金方白虎之神,非王母之真形也。”也就是说,《山海经》里记录的那个半人半虎的,只是守卫王母门户的神兽,是西方的白虎之神,并非是王母娘娘。一般凡人哪里能见得到王母?见到的只能是王母门口的“保安”。这样讲倒也中理中节,十分可信。杜老道水平不一般,很适合到宣传部门工作。

西王母的绯闻,主要是和周穆王的故事,虽然早就有嫦娥的老公后羿曾经也到昆仑山找王母求得不死药,但没有证据表明二人有什么过于亲密的行为。当然,仔细想想,这事也很可疑,后羿为什么就能求得不死之药,想那不死之药是何等珍贵的东西,怎么就轻易地给了后羿?有的地方说是后羿偷的,但《淮南子·览冥训》说“羿请不死之药于西王母”,分明是求来的嘛。本来不死之药够两个人吃的,嫦娥为什么要全都偷吃掉?肯定心里充满了醋意和妒火,这其中的隐情,大家闲时猜想去吧。要不就请刘心武讲讲,肯定有热闹看。

八马回乘汗漫风,犹思往事憩昭宫。

宴移玄圃情方洽,乐奏钧天曲未终。

斜汉露凝残月冷,流霞杯泛曙光红。

昆仑回首不知处,疑是酒酣魂梦中。

一曲笙歌瑶水滨,曾留逸足驻征轮。

人间甲子周千岁,灵境杯觞初一巡。

玉兔银河终不夜,奇花好树镇长春。

悄知碧海饶词句,歌向俗流疑误人。

这两首诗,就是写西王母和周穆王的故事的。第一首是以周穆王的口吻来写的,第二首则是西王母的口吻。

周穆王,名叫姬满,是周武王姬发的第五子,他最喜欢到处游玩,以倾国之力,收集了八匹骏马,名为赤骥、盗骊、白义、逾轮、山子、渠黄、骅骝和绿耳。这“八骏”,后来成为宝马良驹的代名词。传说这八匹马拉着穆天子,一天能走上万里,比现在“宝马”汽车都强得多。

周穆王来到西王母住的昆仑山下,会见了西王母。周穆王见王母时,特地选了个甲子吉日(卜卦是周家的祖传绝学,周文王定八卦嘛),并送上这四样礼物:白色的圭、黑色的璧、一百匹锦缎和三百匹白绸。现在看也没有什么稀奇的,白圭、黑璧什么的恐怕王母绝对不稀罕,因为说起玉石,天下哪里又比得上昆仑山下出产的和田美玉?不过千里送鹅毛,礼轻情义重,王母对穆王还是十分热情的。

周穆王在王母处盘桓了三天,两人正如鱼得水时,传来消息,周穆王的国内有人叛乱,于是,周穆王不得不告辞回去。西王母赋诗道:“白云在天,山陵自出,道里悠远,山川间之。将子无死,尚能复来?”意思是说,自地一别,从此山高路远,你还能再来看我吗?缠绵留恋之意,尽在诗中。

周穆王回答说“比及三年,将复而野”,意思是最多三年,我就会再到这里来的,然而,周穆王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王母的瑶池,桃花红了又红,和周天子的相会,成了西王母唯一的一次浪漫回忆,正所谓:“神仙有分岂关情,八马虚随落日行。”(李商隐《华岳下题西王母庙》)又有诗说:“沧海成尘几万秋,碧桃花发长春愁。不来便是数千载,周穆汉皇何处游。”(《王母》)

王母娘娘和周穆王这次相会,是王母早年做的“风流事”(地位再高,名气再大的女人,少年时也都有傻傻的情事吧),后来王母娘娘统率群仙,要为众仙做师表,恐怕倒不方便做什么事了。有道是“做人难,做女人更难,做名女人难上加难”,做众女仙的领导,表面风光,实际上这滋味也挺难受的。

前面说过,王母娘娘那次还特地去看望了汉武帝,并命上元夫人传给他仙道真经,上元夫人劝谏说,汉武帝不是修仙的材料,王母娘娘还很生气,我想王母娘娘可能是因见到汉武帝后,回忆起和另一个人间帝王——周穆王的旧日情事来,这才对其有了好感,不然是不会格外对他青眼有加的。上元夫人没有料到这一层,所以才觉得王母的决定简直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