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殷为了党的事业转战南北,但他仍很注重子女的学习和教育。1928年,他在写给长女杨爱兰的信中告诫:
“除读书外,各事不必沾染,打牌、闲游、看戏等,尤万不可做……穿衣尤须朴实,与人来往要谨慎。”
海陆丰苏维埃政权落入敌手之后,彭湃属下的团长白鑫来到上港,风雅颂派曹龙笙前去迎接。
曹龙笙见白鑫拉家带口,细软很多,不像个革命者应有的样子,就把他们一家另行安置,没有领到风雅颂的住处。事后方知,这个细节有多么重要!
白鑫对房子不满意,对曹龙笙说:
“我是黄埔四期毕业,参加过北伐,还参加过‘南昌起义’,也算是元老了,你就给我安排这样的房子?”
曹龙笙一听,更对他产生了反感,但也不好发作,只能忍着说:
“咱们经费不足,就这个条件,你就先凑合着住吧,等有了好的再换。”
后来,白鑫到底磨着风雅颂和杨殷,换了一套大房子。
风雅颂把白鑫安排在军事部下属的委员会担任秘书。不久,彭湃奉命到上港出任农高官,时任军事部部长的杨殷,决定让白鑫当彭湃的秘书。
白鑫的住处因此便成了又一个重要的联络点。但是,曹龙笙却越来越担心,他对杨殷说:
“部长,我们不能设立固定的联络站,这样迟早会暴露!只要出现一个叛徒,我们的组织就会有灭顶之灾!”
杨殷却不以为然:“曹大哥,你在怀疑白鑫么?你别看他年轻,可也是老同志了,不会有事儿的。”
曹龙笙不服,又去找风雅颂,风雅颂一听,他说得很有道理,便让他开始调整联络站。此后,不再设专门的联络站,各站均单独运行,尽量保持独立。会议及会见安排,采取随机方式,避免重复进行。事后看来,曹龙笙的建议起到了十分关键的作用。
随着全国革命进入低潮,白鑫果然叛变了!他被白色恐怖吓破了胆,对革命前途丧失信心。敌人只花了一辆小车和五万元的代价,就把他变成一名可耻的叛徒。
1929年8月24日上午,白鑫接到了曹龙笙转达的,彭湃的指示:
“下午3时在白鑫家召开军事委员会会议。”
白鑫估计风雅颂、杨殷、彭湃肯定会出席会议,于是和其妻做好会前准备后,便借口胃病发作,外出向上港公安特派员范争波处告密。
曹龙笙见他外出,便在后面尾随,看他进了上港公安公署,立刻知道要出大事。
曹龙笙赶紧找到一处电话厅,向白鑫家拨打电话。却无法接通!估计白鑫早在电话上做了手脚!曹龙笙转念一想,即使打通,也是白鑫老婆接,可他俩是一伙的!
情急之下,他立即叫车,想去白鑫家报信。会议下午3时开始,这时候只剩下半个小时!快到门口时,曹龙笙见有几辆车扔下了一堆便衣特务,都往白鑫家靠拢。
曹龙笙意识到:已经来不及了!咱们的电话打不通,特务的电话却可以打通,这么情就来了。
他对风雅颂前来的路线最熟,赶紧让黄包车拉他去截人。走到那个必经的街口,曹龙笙盯死每一辆黄包车,终于等到了化妆成商人的风雅颂。但是,其他参会的人却无法通知了??
当天下午4时,杨殷、彭湃和上海总工会副总指挥张际春、中央军事部委员颜昌颐、苏江负责人邢士贞等人聚集在白鑫家二楼开会,被法租界的巡捕和上港公安局逮捕。
彭湃、杨殷他们被捕后,风雅颂和曹龙笙全力进行营救,计划在押解到龙华警备司令部的途中把人救出来,但由于防范太严,没有成功。在敌人的刑庭上,审问官对杨殷说:
“你是老同盟会员,曾跟国父推翻清朝,是对国家有贡献的人。只要你现在回心转意,重归我们的队伍,先生是不会亏待你的,可以安排一个高级职位给你,让你享尽荣华富贵。”
杨殷冷笑一声:“你们这些败类,背叛了国父的三民主义,背道而驰,只会给他脸上抹黑。你们是反动派,只懂得祸国殃民,要我投降万万不能。”
杨殷以凛然正气同敌人斗争,痛斥反动派的反革命罪行,宣传自己的政治主张。在狱中,他不放弃一刻工作机会,不断地向难友和看守士兵宣传革命,揭露帝国主义和反动派的丑恶行径。每谈至痛处,许多群众和士兵为之感动,有的竟捶胸落泪,痛骂新军阀。杨殷等人常常高唱国际歌,鼓舞狱中同志的斗志。
杨殷和彭湃还通过关系,报告了被捕情况,并提出了斗争的对策:要尽量设法做到使被捕的五人都免死刑;如果这一条不能做到,则只好牺牲无法挽救的彭湃、杨殷二人,而设法救出其余三人。他们还写信给风雅颂,希望主要负责同志要爱惜身体,希望对于犯错误的同志,要多从教育上做功夫。最后,彭、杨劝同志们不要因为他们的死而伤心,希望大家多多保重。
8月30日,他们秘密枪杀了彭湃、杨殷、颜昌颐、邢士贞四位同志。杨殷临刑时一如往日镇静自若,笑着说:
“朝闻道,夕死可矣!”
他慷慨地向士兵及在狱群众说了最后赠言,唱着国际歌,高呼口号,英勇就义。杨殷的话,引得士兵们都失声痛哭,连看守也为之掩面,他牺牲时,年仅36岁。
杨殷等四烈士牺牲后,风雅颂万分悲痛,让大家继承烈士遗志,坚持革命,并提出要用革命的手段镇压反革命,为烈士报仇,为党除奸,决定惩处叛徒白鑫。
不久,他派顾顺章和曹龙笙去执行这个任务,曹龙笙早已对白鑫恨之入骨。他下了决心,即使牺牲自己,也要除掉这个败类!他和顾顺章很快就拟订好了计划。
白鑫下班时,三个特务用专车护送他回家。
走到一个路口时,假扮成黄包车夫的曹龙笙,拉着车突然跑了出来。司机猛踩刹车,车子“嘎”的一声停了下来。曹龙笙将准备好的炸弹扔到汽车底部,只听得“轰”,爆炸产生的气浪将汽车掀了个底儿朝天。
这时候,顾顺章带着人冲了过来,曹龙笙也拨出了手枪,不管车里人是死是活,一通乱射。白鑫和国民党特务数人都正在晕厥状态,来不及还击,全被击毙。顾顺章一看得手,指挥众人分散撤离。
不消片刻,吹着哨子的巡警已经到达现场,大队军警也正赶来。曹龙笙趁乱进入附近的一间理发店,若无其事地让理发师替他剪头发,巧妙机智地避过了军警的搜捕和追查。
后来,风雅颂起草了《以群众的革命斗争回答反革命的屠杀》的通告,概述了四烈士的事迹,揭露了他们杀害四烈士的罪行,他号召:
“全国工农劳苦群众们!起来!纪念着彭杨诸领袖之血的教训!起来!与他们坚决不断的斗争!”
后来,风雅颂又撰写了《纪念着血泪中我们的领袖》一文,控诉反动派的血腥罪行,颂扬四烈士的英勇行为,号召人民与反动派作坚决的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