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定脑包很小,搬来乡亲的消息不胫而走,同村的老乡都过来问候,曹玉箫一一应酬道谢,忙得不可开交。大人有大人们的事,孩子有孩子们的玩法,有几个愣头小子也过来探头探脑看个究竟,他们都不知道小宏城子到底什么样,想问个明白,再加上乡音不同,总觉得有点好奇。
孩子们一会儿就熟悉了,玩着玩着不知怎么就闹起了纠纷,分成两拨,找了片空地,打开场子,分两排站好,看样子像要打架。曹龙笙和兄弟曹龙埙初来乍到,不知所措,站在一边观望。只听一个敦敦实实的的小孩儿说:
“八子上。”
队伍里走出一个很单薄的小子,年龄和白玉山差不多,应了一声:
“嗯。”
只见他把褂子一脱扔在地上,这时的天气还有些凉意,他全然不怕,光着上半截身子,把两只脚分别向上一踢,两双鞋扣在地上。他赤着脚,在手心上吐了一口吐沫,又搓了搓,往前跑了几步,纵身一个前空翻,稳稳当当站住了,这边的孩子们呼啸着,有的打着口哨喊着:
“嗷!嗷!”
正在吵嚷,又听那边队伍里也有个壮实男孩喊:
“这算什么,谁上?屎壳郎上。”
话音刚落,出来个小不点儿,也不答话,脱了上衣赤着脚,只见他后退几步,往前跑,跑着跑着,纵身一跃,前空翻转体三百六十度,也稳稳当当站住了。那边孩子也一阵呼哨。曹龙笙问旁边一个小孩儿:
“他们这是干什么?”
那孩子答道:“对跟斗。”
龙笙觉得乡音不同,玩法也不一样,记得在小宏城见过耍把式卖艺的,他们耍刀枪、玩剑戟,也翻过跟斗。今天看见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孩子们,竟有如此本领,虽然比自幼习武的自己还差太远,但也算开眼了。
又听着这一拨那个敦实小子说:“一个小镐子算不了什么,二蛋上。”
这时队伍里又走出一个个头和他们差不多的孩子,向后退了几步,一个助跑,两手着地一摁,两脚刚点地,借力又拔起一个空翻转体三百六十度,但由于高度不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个敦实的男孩说:
“今儿咋了?真没用!”
那边的孩子们扯着嗓子大声:“嗷!嗷!”
叫着倒好。那个叫二蛋的孩子脸红一阵,紫一阵,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从地上拿起上衣披在身上,灰溜溜的走回队伍。那边个子稍高一点的男孩说:
“学艺不精,看我们的,小棒上。”
那边队伍里又走出一个小孩儿,他一悠一翻一抱顺顺当当站住了,又一次给那拨队伍的小伙伴们长了脸。这边队伍的敦实男孩沉不住气了,亲自出马,只见他脱了上衣,赤着脚,勒了勒裤腰带,一个长跑过去,空翻三百六十度,一连抱了三个,稳稳当当站住,身不晃腿不摇难度不小。那边的稍高孩子也上阵了,他旱地拔葱一连拔了三个,难度也不小,质量很高。敦实男孩当仁不让,旱地拔葱一连五个,那边孩子随不上了,这边欢欣跳跃,一阵高呼:
“噢!噢!”
高兴的不得了。曹龙箫情不自禁兴奋地跳了起来,那边过来一个小孩叫刘二枣的说:
“你算老几?喳呼啥?”
当地孩子总以为自己是老大,对外地孩子有点欺生,加上赢不了有点气,乘机拿他出出气。曹玉箫身怀武艺,狼群他都不怕,绝对心中有数,对这个凭白无故耀武扬威的家伙当然不示弱。明明知道他们人多势众,倔犟的脾气却趋使他也握紧了小拳头,他把刀塞进腰带里,就要动手了。因为曹龙笙猜度,以这群孩子刚才那些三脚猫的功夫,自己还犯不着动刀,怕无意中伤了他们,反而没法和父亲交代。这时从孩子群里站出一个比曹龙笙小不少的男孩,貌似李逵,挡住了那个说:
“明白着呢,这不明摆着么?”。
口头禅先出来了。
“你可不能乱来,我们是一家子,论理我得管他叫叔呢,一切有我,大家担待担待啊。”
他说完后,刘二枣歪愣一下脑袋不再纠缠,一切又都恢复了正常,一场战斗就这样平息了。后来,这帮熊孩子才渐渐知道了曹龙笙的本事,庆幸当时有人劝架,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曹龙笙听有人管他叫叔叔有点飘飘然了,回去和妈妈说:
“还没有人管我叫过叔呢,真有意思。”
边瑶琴的老家也是小宏城的,那里有一堆亲戚。正做针线,告诉他:“可能是前头院你鸡哥他们孩子,叫李树龙。”
又掐着指头算了算告诉曹龙笙:
“本院也有管你叫叔、叫舅的呢,要是把全县打进来还有管你叫姥爷、爷爷的呢。”
曹龙笙听了更高兴了。边瑶琴接着又说:
“不过咱们的辈份在小宏城算中等偏下,人家管咱们叫姥爷、爷爷,有时遇到大辈的咱们还得管人家叫姥爷、爷爷,有的还得叫太爷爷呢。”
曹龙笙一听,这才不琢磨了。
平源水资源丰富,境内拥有三条大河的源头,其中一条便是滦河。滦河从草原出发,在一望无际的湿地中蜿蜒而行,到处留情,河水随地形起伏流淌。有时拐个急弯;有时结个扣带;有时集成个小淖泊;有时冲出条窄沟渠;有时像飘逸的哈达;有时像怪异的闪电。河水大都由南向北流,闪电河是滦河最早的支流,它的水,经过狼尾巴山分流,形成小溪,曲曲弯弯,沿着平定脑包向南,又转而向西北流淌,像毛细血管网一样,滋润着周边区域。这里植被繁多,水草茂盛,是动物们理想的栖息地,它们都乐于到此安家落户。这条河清明安静,像一位纯洁的少女,在草原上潺潺走过,映衬着天上的白云。远远望去,形成白色的水体,像游龙、似玉带,盘旋在转佛山下。形成了一个冠绝天下、独一无二的景观-滦河神韵。南面是茫茫的金莲川大草原;东面是古朴典雅的转佛庙;西边是蓝色玛瑙般的草原湖;遥遥相对的则是古色古香的元代“小宏城遗址”-也就是元代著名的“金莲川幕府”。那里便是曹龙笙出生长大的地方。
这里云山秀美,水润湖蓝,天净草青,清凉舒爽;每年七八月份,其它各地都夏日炎炎,这里却凉爽宜人,无比舒适。这时的小宏城是花的世界:金莲花、格桑花、油菜花、薰衣草?各种鲜花如约而至,处处是怒吼的花海,绽放的青春。
在转佛山上极目远望,天地相连,绿色苍茫,滦河河道千曲百回,逶迤绵延。蓝天下,河水九曲羊肠,草原则像一张绿色的纸。不知哪位仙人在此挥彩泼色,创作出如此精彩的作品。
山上的转佛寺,由白明措款筹建,里里外外都被精心打造,给人一种佛光普照、金碧辉煌的感觉。来这里的人们,不仅是烧香祈福那么简单,似乎可以争得一生一世的安宁与幸福。下至山脚,就可与滦河神韵近距离接触。
静静的小河里,鱼翔浅底、水鸟浮飞,碧草幽幽、微波漾漾??幼小的曹龙笙常常这么想:“等将来,我就在这里隐居,做一个身在‘世外桃源’的渔翁。”
可惜,曹龙笙走错了时空,他出生在一个动荡的年代,这样的愿望真是天方夜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