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创世风雷之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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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强行逼婚

“花轱辘车套白马,

娶上媳妇到我家;

婚俗陪嫁随时过,

相伴厮守幸福家。”

这是过去平源本地的一句谚语,反映了一方人民的淳朴和善良。提起平源,大多数人首先想到的会是冰山梁的鬼斧神工和老掌沟的原始森林。一个奇秀,一个迷人,实在好。但这个超高颜值的县城,显然还有更多美景,被雪藏在人们视线之外,似乎从未感知,一直被无情忽略。

1911年夏天,平源又迎来了新一轮的金色,田地变成了公园;万亩油菜花被清风吹开笑脸,温庭筠的“平野菜花春。”己经说了一千年。但这里却依然夏季如春、凉爽无比;青黄相间、花满田畴;生机盎然、随风涌动,金海铺天盖地,金甲片片“镶嵌”。不单单油菜花,人们只道洛阳牡丹花美丽,那么多人挤在一起去拍照,却不知河北平源还有更好的赏花去处。这里还有八百里金莲花海;映红山脊的山丹丹花,满山红艳艳,满地黄通通??这片大地,为人们带来了太多惊喜。人生脚步匆匆,多少美景被无情辜负?而在那个年代,别说是美景了,就是人,也会被无情辜负。

那天,油菜花田里出现了一个黄白净脸的瘦高身影,他顾不上欣赏美景,正急着往家赶,坝上草原的乡村路越走越长,很久才到院子门口。院门开着,透过糊着白纸的窗棂,可以看到重重人影,不知在忙什么,他更加心急,几个箭步冲到屋门口。一推门,意料之中的悲戚场景却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张张笑脸。

曹龙笙看着满面春风的父亲,大睁着眼,惊讶地说不出话。半天才道:

“爸,你不是病得很严重,快不行了?”

他父亲笑了,那种笑容非常陌生,各种复杂的欢喜表情纠结在一起,仿佛多年已经没有笑过。

自从躲回老家,曹玉箫隐藏形迹,再也不与外界接触,显得无精打采,老态龙钟。他对曹龙笙说:

“不这么说你能回来么?”

“这不胡闹嘛,简直乱弹琴!”曹龙笙顾不上尊长,气愤地说。

原来,望子成龙的父母早先就为曹龙笙找了个比他大4岁的媳妇,是王宏家闺女。曹龙笙那时才十来岁,对婚姻大事根本不懂。

曹龙笙在外四海为家、辗转活动,根本没时间回乡。后来,广川起义后,他回京城担任护法军参议,才有了联系地址。

他父亲好不容易“盼”到了儿子的回归,赶忙写信,说他已病入膏肓、让曹龙笙火速回家。龙笙是个孝子,接到父亲来信,潸然泪下,当即请假往家中奔去。没想到,回了家,才知道父亲是骗他回来成婚。

一伙人开始苦苦哀求,曹龙笙见事已至此,不得不跟姑娘举行了隆重婚礼。婚礼热闹非凡,吹吹打打、红装美酒,办得煞有介事。但这种婚姻对内心充满了自由火种的曹龙笙来说,没有任何幸福可言。

曹龙笙走南闯北,就这么被骗回了家,尽管这的确很残忍。但这毕竟是终生大事,不是儿戏,办婚事为了大家脸面,曹龙笙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再跑,否则一家人都得上吊。

曹龙笙就像一只青苹果,正在酸酸涩涩的生长,却突然被告知必须马上成熟。但他必须适应,因为这一家子都得靠他,曹玉箫要把家产全交给他,他必须立刻继承家业、顶立门户。

于是,曹龙笙的生活被彻底改变,从一个激进的斗士成为一名被斗争的对象-大地主。他娶的王家姑娘虽不貌似天仙,却也是个大家闺秀。

新婚之夜,人群散去,曹龙笙披着红花走入洞房。房间里满眼都是红彤彤的景象,就像走进了山丹花海。就连燃着的红烛,都是粗红泛彩,流着幸福的眼泪。

这样的环境之下,曹龙笙却没什么好心情,他没去掀盖头,在地上踱起了四方步,还不时叹气。

王家姑娘是个明白人,她知道曹龙笙不愿娶她,便幽幽地说:

“龙笙,我知道你是文化人,我配不上你,我只想伺候你一辈子,给你多生几个娃??”

说着说着,竟用手抹起了泪,把盖头都印湿了。

曹龙笙也算是个革命家,见不得别人这样,急忙走过去,一边说:

“这是咋啦,我又没欺负你??”

一边掀起了红盖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涂抹了厚胭脂的脸,五官很周正,打扮得像唱戏的旦角,一双杏眼直勾勾地打量着他。

曹龙笙在她身边坐下,不待动手,王家姑娘已经先搂住了他。两人也算老熟人,打小就在一起玩耍,曹龙笙虽没感觉,但王姑娘却早看上了他。现在终于称了心,岂能让他再跑掉?

曹龙笙感觉她越搂越紧,也有了亲切感,这时才感觉自己到岁数了,也真该讨个媳妇了。

他开始回忆过去,搜寻着关于王姑娘的点滴,虽有些印象,却不完全,也很普通。

王家姑娘见曹龙笙仍愣着,撒了手,站起身来,从红柜上的包袱里取出一双鞋说:

“你上京时我做了双鞋,却不敢送给你。”

说着褪下曹龙笙的鞋,帮他穿上:

“挺合适!我托了人,才要来你鞋样,这双鞋做了好长时间;我知道,我早晚都是你的人,你要是不娶我,我就投天鹅湖去!”

曹龙笙伸脚一看,果然是好针线,漂亮的鞋帮,厚厚的千层底。他扭过身去,仔细看她,目光中充满了好奇;她却不再说了,也只用深情的眼神看着他。

曹龙笙见她抹得唇釉很好看,脸上也粉白水嫩,大眼睛扑棱扑棱直翻腾,是个少有的酸正人儿。

他心里登时浮起一股暖意,知道这辈子再也离不开这个女人了。曹龙笙问她:

“你小名叫莲花,大名呢?是王莲花么?”

“小时候天天和你摆家家,装两口子,连我名字都不知道?”

“这么多年,早记不清了。”

“我叫王金莲,莲花是小名。”

“古有潘金莲,今有王金莲......”

“我这个金莲可和她不一样,我是坝上金莲花。”

有啥不一样?都是一路货色......他一边想着,一边上前亲她,王家姑娘受到恩爱,如沐春风,两个人紧紧拥在一起,热烈地吻起来。

曹龙笙已经有过这方面的经历,他感觉自己仿佛又走入一片崭新的森林,已经感知不到外面的世界,这片热土,只存有他们两个人......

激情过后,两人都幸福地笑着,反而更不好意思起来。过了许久,曹龙笙才说:

“以后可别抹这么多胭脂口红了,你看......”

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嘴唇,已经被染成石榴般的颜色。王家姑娘抿着嘴直乐:

“都是他们捣鼓的,我平时哪画这么浓的妆?”

曹龙笙拿起毛巾擦了擦嘴,吹熄了蜡烛,走向婚床,又开始与王家姑娘研究起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奥妙??

而躲在门外听房的曹龙埙和李树龙一伙,也嘟囔着:

“没戏了,没戏了......”

都散去了......

婚后,试验了一段,曹龙笙发现他媳妇儿还真是一个贤内助,是宛若“王熙凤”的人物,她心灵手巧、精明能干,能为曹龙笙操去一半儿的心。

曹龙笙仍然牵挂着他的事业,却身居僻壤,得不到任何消息。他从小就对治家不感兴趣,于是就把大部分事情都推给了王家姑**和一群管家。

他怕牵连家人,不敢再同同盟会的人连络,听闻武昌起义虽然成功,国内却仍然是内忧外患,一片混乱,就断了再次出山的念头。

自己几乎无事可做,只找些闲书来看,或带上兄弟们出去骑马打猎。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很久,本来似乎已经风平浪静,曹龙笙身上仅有的一点点棱角儿,也将要被这平淡的岁月磨平。

成了家、继承了家业,若对别人来说,那岂不是天大的好事?可对曹龙笙来说,却等于把一头老虎锁进了牢笼。他虽把家里的大情小事儿都交了出去,却无时无刻不在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