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创世风雷之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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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玩世不恭

1947年,在北平地方法院大法庭,也就是天安门西侧司法部街开始了第一次庭审,因人满为患,故而改期审理。次日,京城《新民报》又以《听审奸人山人海,大法庭摇摇欲坠》为题,作了如下详细报道:

“轰动全城之国际女间谍金逆璧辉汉奸案,冀高法院原定昨日下午二时在地院大法庭公审,庭长吴盛涵,推事刘楚雄、陈子携及律师李朋等均准时到达。开庭前一小时,院内外即有数千人等待观审。惟法院之正门,观众仍势如潮涌。南门紧闭,被拒于门外者,咸击打门窗。北门因系犯人出入者,惟亦不能拦阻涌来之群众,窗玻璃被挤碎,一法警左手受伤,矮门槛亦折毁。楼上大法庭内,一部分门窗座椅被挤坏,中电三场拍摄电影之水银灯亦被挤碎一个,警察站在楼梯口亦难阻止。楼下适为吴院长办公室,灰尘下坠,楼顶颤动。据云该楼已逾保险期,如不及时停止,恐有倒塌之虞。院方为慎重计,临时张贴通告:‘金璧辉案,改期审理。’被告金逆还押一监,而旁听者仍不欲离去。迄晚四时,经法警再三讲明改期开庭审理,始怅然而去……此次损失达数百万元,至少须一星期始能修复云。”

川岛芳子在民众中的“号召力”实在是超强,平素只能闻其名而未能谋其面的平头百姓们,都非常珍惜这“最后的机会”了。很多人都私下里猜测川岛芳子活不过此劫,如果再不能一睹这个大清格格绝世美丽的风采,那么就会留下“终身的遗憾”了。

法院当时也考虑到了川岛芳子的“超强人气”,不过在此之前,这里举行的轰动性审判也不在少数了,哪一次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火爆”场面,到了不能控制的地步。几位审判的法官都倍感肩上的压力徒增。

“还没见过这种阵势呢,知道的当是审判人,不知道的以为是来看大戏了呢!”审判长吴盛涵事后打趣地说。

而轻松的打趣背后,审判班子的各位身经百战的老审判员们都明白这次审判非同寻常,不光有上面的大人物盯着,还有整个舆论整个社会看着,稍微有点差错,饭碗和前途都会一起毁掉。

第二次开庭是在10月15日下午3时,汲取了上次的教训,这次的地点改在北平地方法院后花园设立的临时露天法庭,以木栅围住草亭,亭内设审判庭和记者席,旁听者均站在木栅之外。为避免践踏园内花草,还特意限制旁听人数。从14日下午l时起发放旁听证,原定以两千张为限,但前往领证的民众,势如潮涌。法院害怕重蹈8日的覆辙,将正门牢牢紧闭,并由法警会同警察维持秩序。两千张旁听证瞬间就发放完毕,等候在大门外的人群仍拥挤不堪。一直到了晚上6点多钟,没领到证的人才怅然归去。

这次开庭虽然成功了,但观众竟达五千多人,把挡在前面的木栅栏都挤折了不少。法庭特意给伶麟阁夫人在紧靠法庭的木栅旁安置了一张木椅作为陪审席,不过看到这样混乱的场面,她也不能自在地坐在那里安静听审了。而当川岛芳子快要出现在露天法院的风雨亭时,立刻就引发了万头攒动的骚乱,人们怀着先睹为快、快乐听审的愉悦心情,忽啦啦地向亭子前边挤去,即使法警用枪托和藤条也无法使大家镇定下来。

下午2时42分,被告川岛芳子在几千双眼睛的注视下,由两位法警押解到被告席上。还是那副颐使气指的模样,川岛芳子再次来到公众的视线里,往昔的那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又回到了她的身上。为了今天,已经在监狱里邋遢得不成样子的川岛芳子特意洗漱打扮,略施淡妆,身穿一件淡灰色的夹克衫,干净而整洁。来到被告席的第一时间里,她就用鹰隼般的目光向台下打量了一眼,恶毒的眼神扫过之处,人群都会肃静不少。环顾一周后,川岛芳子高傲地昂起头、一副不可侵犯的神态面对审判席上的法官们。

审判长吴盛涵摇响法铃,宣布公审开始。过了好久,群众刮风似的嗡嗡声才渐渐平息,正式的审判才能开始。吴盛涵站起身,朝犯人看了看,验明了正身,然后例行公事讯问开始了:

“你叫什么名字?”

“金璧辉。”

“还叫什么名字?”

“川岛芳子。”

“籍贯?”

“热河。”

“年龄?”

此时川岛芳子沉吟了一下,然后犹豫地报了声:

“32岁。”

审判人员都不由得朝她扭过头,看她已经不下四十的脸。

问过职业、住址等问题后,法庭开始进入公诉阶段。检察官贾东权从桌边站立起来,用抑扬顿挫的音调念起那份冗长的公诉书:

“按被告金璧辉,号诚之,又名东珍,自报32岁,为驰名国际之女间谍,系逊清肃亲王之女,因经川岛浪速收养,故幼名川岛芳子,9岁时复认侵华战犯多田骏为义父。金秉承其父之遗志,聆川岛之庭训,一直视我国为仇敌而时谋反抗。日本侵略我国早具决心,因于‘九·一八事变’后,劫溥仪于长春。川岛与头山满有金兰之谊,其妻与松岗洋右为表亲,故有关军政要人如近卫文麿、东条英机、本庄繁、冈村宁次、土肥原贤二,无不与之相熟,日本侵华后,凡京津辽吉之日军要人,如大汉奸汪精卫等多有往来,因而通谍帝国。……”

以下是详尽地历数她的各条罪状,那冗长而拗口的公诉书,让在场的观众都震惊于川岛芳子的强大能量,大家看看检察官又看看那个被告席上的女人,都不能相信这么多的坏事,竟然都是这么一个女人干的。

“太不可思议了!”有人在轻轻地摇头叹息。

而川岛芳子对这一切都像毫不听闻一般,时而瞅两眼检察官,轻蔑地笑笑,时而又把目光转向观众,轻松地打量今天来“看望”她的众人。虽然表面上很轻松,川岛芳子脑子里却把每个问题都想得很清楚,遇到拿不准的问题,她就含糊其辞或者胡乱回答。法官拿着川岛芳子作为“金司令”时拍的戎装照片问她:

“这张照片上的人是你吗?”

川岛芳子看了一眼,知道事情无法抵赖,便脖子一扬答道:

“是我。”

法官接着问道:“谁委任你这上将司令头衔的?”

对于这个问题川岛芳子早想好了对策,不等法官说完,她立即回答道:

“啊,你问这个吗?那是我闹着玩呢!其实,这是唬人的,上将照片是我自己照的,司令头衔是我自己封的,连那个印戳都是我自己刻的。”

她以类似玩世不恭的话,推卸一切在法律上不能确实证明她有罪的证据。川岛芳子的狡猾激起了在场所有听众的愤怒,近处的听众大声地斥责,远处的听众的谩骂声也不绝于耳。川岛芳子于是又使出拖延的计策,提出了休庭:

“这里的秩序太混乱,法官,我提议休庭!”

她对法律上的各项条款十分清楚,把对自己有利的武器一样不少的全使出来。但是法官否决了她的要求,这场庭审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搞起来的,怎能容她一个罪犯轻易地说休庭就休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