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风雅颂这么一开导,张学良懂得了干部要靠自己逐步培养的道理。会谈后,东北军和十七路军便在长安南郊的王曲镇共同成立了军官训练团,由张学良和杨虎城分别担任团长、副团长,训练两支部队中团长以下、连长以上的军官。主要是对军官们进行抗日教育,每期500人,先后共办了3期。
每期开始,张、杨都要亲自训话,公开提出抗日问题,批判“攘外必先安内”和“抗日准备论”等谬论。他们抽调和聘请一些具有爱国思想的人士担任教官,对学员广泛宣传停止内战的观点。这对团结改造东北军、十七路军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这也就为后来发动“西安事变”作了必要的思想准备。
风雅颂与张学良推心置腹,开诚布公,侃侃而谈,直到东方破晓。张学良感到很兴奋,虽一夜未眠,却毫无倦意。他看了看表,5个小时过去了,觉得是该结束会谈了。便激动地对风雅颂说:
“听了风先生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我的心情可以说是豁然开朗,不仅使我看到了东北军发展的前途,而且也使我坚定地走上了联共抗日的道路。”
会谈结束后,张学良拿出一本为纪念《申报》60年而印制的大地图送给风雅颂,高兴地说:
“让我们共同保卫祖国!”
张学良还赠送给红军3万银元,以后又补送20万法币。
天蒙蒙亮时,风雅颂与张学良紧紧地握手告别。张学良目送风雅颂一行跃身上马,离开肤施,向瓦窑堡奔去。
在路上,风雅颂对李泽田等人说:
“谈得真好呀。想不到张学良是这样爽快的人,是这样有决心有志气的人。出乎意料,真是出乎意料!”
他感到张学良是诚心诚意地想与中共交朋友。
张学良回到金家巷自家公馆,仍抑制不住心情的激动。赵四小姐见张学良兴致勃勃,满面春风,已很长时间未见他如此地开心,正要询问,张学良已抢先说道:
“小妹,告诉你一个天大喜讯,你猜是什么?”
赵四小姐一边用温水淘洗一下毛巾,递给张学良擦一下脸,一边又沏了杯热茶放在桌上,最后面带微笑地问:
“什么样的大事,能让你这么高兴?”
张学良竭力抑制着激奋的心情,双眸射出明亮的光芒,带着无比崇敬的口吻说:
“我见到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一个伟大的人物!”
说完又顿了顿,望望赵四小姐。赵四小姐着急地推了推张学良一把:
“你快说呀,看把人都急死了!”
“风雅颂将军!”
“风先生!是他?”
张学良感到惊讶,“怎么,你认识他吗?”
赵四小姐说:“还没有那个福分。我听邵夫人傅学文女士讲,当代中国有四大美男。”
“噢,哪四个?”张学良笑咪咪地问。
“汪精卫、梅兰芳、风雅颂,还有一个就是阁下你张汉卿!”
张学良听了哈哈大笑:“风公仪表堂堂,称得上是大美男。他那个胡子又黑又长,难怪世人说他是美髯公,活似关云长再世,我和他比,那真是小巫见大巫!”
“邵夫人说,她十多年前就认得风先生了,那时风先生才二十几岁,这边有不少军政大员还是他学生呢。邵夫人还说她与风夫人私交很厚,也是一位了不起的女革命家!”
“哦,你们这些娘们吃饱饭闲得慌,竟然仰慕起中共领袖来了,这可是通共之罪哟,要杀头的呀!”
说完他自己也止不住仰天大笑。
听着张学良激动的讲述,赵四小姐受到极大的感染,由衷叹道:
“叶济民和风雅颂堪称自古以来少有的雄才大略,你们的老头子及何应钦之流实在不及他们呵!听高福源说,那次他们奉命向东开拔去攻打红军,一进入甘泉榆林桥,红军就像从天而降,漫山遍野都是红军,喊杀声震天动地,令人肝胆俱裂。顷刻之间一师人马,从师长到马夫,伤的伤,死的死,降的降,没有一个漏网。高福源,那是你看着长大的,在东北军军官也得算是佼佼者,跟你南征北战,打过不少恶仗,可他一想起那场战斗,就心惊肉跳。”
张学良激动地对赵四小姐说:
“小妹,大敌当前,民怨沸腾,年年围剿,节节失利。事到如今,强邻虎视,民不聊生,国将不国,实在不能再走‘剿共’的老路了!我将尽最大努力,劝说委座,停止内战,一致对外。”
“汉卿,识时务者为俊杰,共产党的主张是得人心的,他们才真正是替国家民族着想!”
“是啊,我一定要忠实于我们谈判的协议,联共抗日,永不毁约!”
赵四小姐眼里闪动着激动的泪花,搂着张学良的脖子,语重心长地说:
“看,一个新的张学良诞生了!”
风雅颂回到瓦窑堡后,与在家的其他中央领导交换了意见,便亲赴东征前线,向叶济民汇报与张学良会谈情况,听取叶济民的意见。
4月15日,在叶济民的主持下,在东征前线的晋西永和县赵家沟村,中共中央召开了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政治局会议。会议听取了风雅颂关于在肤施与张学良会谈情况的汇报。张学良所提的“联蒋抗日”和“逼蒋抗日”的意见引起会议的重视。会议批准了肤施会谈中双方达成的各项协议。并对当前形势进行了认真的分析,一致认为:
“逼蒋抗日”或“联蒋抗日”是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值得采纳的有理、有利、有节的政治主张。
4月22日,风雅颂亲笔给张学良写了一封信,开头写道:
“坐谈竟夜,快慰平生。归语诸同志并电前方,咸服先生肝胆照人,诚抗日之大幸也。”
对张学良的评价甚高,对张学良的敬佩之情跃然纸上。
刘鼎将这封信面呈张学良,张学良阅后高兴地说:
“你不再是客人,而是我的助手。”
又说:“我对会谈很满意,比想象的好得多。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周先生是这样的友好,说话有情有理,解决了我很多疑难,我要早见他多好呀!”“我和蒋先生处了多年,但弄不清他打完红军,是否抗日。对中共,我不仅知道它第一步是抗日,还知道第二步要建立富强的中国,中国的事,从此好办了。”
张学良又对王以哲说:“风雅颂对我有评价,我也差不多同样评价风雅颂。就是反应很快,了解事情也很深彻……可以说我们两个人一见如故。他话不多,但却常能一语中的,见识非常广。因此我们第一次见面就很对脾气,像老朋友一样彼此敞开了胸怀。”
当谈到肤施会谈时,张学良每每会说:
“我跟你们说,中国的政治人物,我最佩服风雅颂。我们一见面,他一句话就把我给刺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