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梵若的心
待两个人回去时,发现秋红已经完全好了,正一脸疲惫的靠着大树昏睡,而秋平则很关切的飘在树梢上,看见两个人平安回来,他才放心的下来,回到姐姐身边。
几个人,相视坐下,默默无语。
初升的太阳,犹如婴儿般粉嫩的小脸,带着红灿灿的笑容,顽皮的从地平线上爬起来。
天边开始泛红,晨光划破一切黑暗,推开寂静之窗,万物复苏,整片林子开始热闹起来。
梵若斜眼看看靠在他肩上一晚的幻醉,“我们该回去了。”
“这么着急?”幻醉媚笑着看着梵若,“还是心里有惦记的人啊,和我呆上这么一会,都坐不住。”
幻醉轻巧起身,舒展下四肢,笑着说:“我们回去吧。”
“嗯。”梵若也笑着起身,他得赶紧回去看看,他不在身边,别让那只狐狸占了什么便宜去。
“梵若,我们今晚的事,你不要和段灵溪说。女孩子,对这些事总是很敏感,会误会的。”幻醉在一旁提醒着梵若。她也是女孩子,所以,她很了解。
“所以说,你们女人就是麻烦!”梵若撇撇嘴。
很快,两个人就回到了营地,只是气氛有些不对,异常的安静。
“梵若,我回扇子了。”幻醉自然的拍了下梵若的肩头,然后变幻一柱光芒,回到了小折扇内。
这不过是个极普通的动作,此时在段灵溪的眼中,确实那般的刺眼。
“段灵溪,昨晚上骚狐狸有没有欺负你?”梵若一脸孩子笑坐到了段灵溪身旁,可段灵溪的表情却是要哭出来一样。
“你怎么了?难道骚狐狸欺负你了?”梵若眼一瞪,就要起身去抓那只在对面树下假寐的狐狸。
段灵溪伸手去抓梵若的袖子,有些哀怨的问道:“梵若……昨晚,你去干吗了?”
段灵溪心想,如果梵若跟他解释,告诉她,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他的心里也是爱着她段灵溪的,那么她就当什么都没看见,还会一如既往的爱他。
“昨晚?没干嘛啊?幻醉只是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给我治病罢了。”梵若说的有些心虚,眼神也有些飘忽不定,看来幻醉说的对,女孩子就是这么敏感。
段灵溪的心,在听到梵若的谎话时,痛的无法呼吸。
梵若,如果你不在乎我,就不必骗我。
我只是一再都骗了我自己,以为,你也是爱我的。
那一刻,她听见了,心碎的声音。
这个世界很奇怪,有了光亮,就显得生机勃勃,热热闹闹,就像白昼。而黑夜中,往往给人一种阴冷无助的感觉,看不清方向。
太阳照亮了这个世界,让我们彼此面对面,可是,还是看不清,对方心里所想的。
于是我们迷惘,我们彷徨,我们害怕。
也是这个清晨,一直朝夕相处的人,也要说分别了。
秋红和秋平拿回了孩子们的心脏,他们要赶回村子,救治那些孩子。
“呃……秋红……”梵若站在秋红面前,有些不自在,到嘴边的话就是吐不出来。
“什么?”如今的秋红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迷恋他梵若的秋红了,依旧冷艳。
“其实,我想说,对不起……”梵若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说出这句话,经历了有些事情,也多少改变了他原本高傲的性格,他也看清了,他给她带来了多么大的伤害。
“没什么,我已经没事了,你不必放在心上。”秋红冷眼的脸上有了些温度,淡淡的笑了,“照顾好段灵溪,她是个好女孩。”
梵若笑着点点头,原来被人原谅,是一件这么愉快的事情。
“秋平,以后我还能见到你吗?”段灵溪飘在半空中,看着与她年龄相仿的秋平。心里有太多的感慨,为什么一下子,大家就都要说再见了呢。
原本她以为得到了爱情,可是没有。以为她还会有朋友,可是,也没有了。
“不知道,姐姐去哪,我去哪里,很希望我们能再见面。”秋平淡然的表情一如第一次相见时,没有过多的情感,或许呃,这就是因为,在他还是孩子的时候,就被剥夺了生的权利,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自己的感受了。
“走前,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秋平不是没有看出来段灵溪对梵若的失望与心痛。
“什么事?”段灵溪问。
“梵若和幻醉在一起,是当初梵若为了救你,而和幻醉做的交换条件。”秋平觉得,他应该把他知道的告诉段灵溪,至于梵若是否真的与幻醉如何了,段灵溪又是否会介怀,那不是他能左右的事情。
“是吗?”段灵溪一愣,梵若是为了救自己才和幻醉……
段灵溪摇摇头,她脑子很乱,即便是为了自己,但是当她亲眼看见两具身体纠缠在一起的时候,她还是会很介怀!
“嗯。”秋平点点头,“我该走了,你多保重。”说着,秋平飞到秋红身边,两个人向着家的方向走了。
“你们也多保重——”段灵溪对着两个人的背影,大声的喊道。
“喂,骚狐狸,你打算去哪?不会要一路跟着我们吧?”梵若用手中掏掏耳朵,夜以云修炼的时日与他相比毕竟少的多的多,虽然伤已经治愈了,但他仍旧保持着狐狸的形态。
“我要回去休养些日子。”夜以云完全不理会梵若的表情,他的目光锁在段灵溪的身上。
“夜以云,你也要走了吗?”段灵溪落在狐狸身旁,用手抚摸着他背上光滑的毛。
“只是休养些日子,身体复原了,我就去找你。”夜以云说着,用头蹭了蹭段灵溪的手,说了句:“等我。”就转身离开了。
“我们也走吧,去找鬼医,让他把你的身体复原了。”梵若拍拍段灵溪肩头。
“嗯。”段灵溪点点头,和梵若也双双离开了这片树林。
夜以云一路飞奔回了自己的山峰,当他一如既往的去那颗榕树下时,见到了一名身穿黄色纱裙的女子,她正怀抱琵琶,坐在榕树下。
“琵琶?”白色的狐狸走到树下,望着那含笑看着他的女子。
“大人……您,受伤了?”琵琶姬放下手中的琵琶,伸手将那只身体柔软的白狐狸抱在怀中。
“不是让你走吗?”夜以云将头枕在琵琶姬的膝盖上,找了个舒服的位子趴好。
“大人不是回来了吗?”琵琶姬一边说着,一边轻柔的抚摸着狐狸背上的毛。
夜以云不再说话,闭上眼睛,安静的在琵琶的怀中睡着了。
一阵风吹过,吹动了树枝,吹散了叶子,也摇晃了人的心。
阳光普照,微风轻拂,四处弥漫着野花与青草散发出来的香气。林间一前一后行走着两个人。
梵若走了几步,停住脚步,不耐烦的回身看着与他距离甚远的段灵溪正低着头,慢慢的飘着。
“段灵溪!你搞什么鬼啊!”梵若站在那,双手环胸,不耐烦的用脚敲着脚下的土地。
“没有……”段灵溪垂着头从梵若身边飘过,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默默飘过。
“等等!”梵若一把将飘过去的段灵溪拽了回来,皱着眉头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他居然还问自己怎么了?他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心上啊!自己说了什么不问还来问她怎么了。
段灵溪抬头对上了梵若的橘红色眼睛,双眼饱含着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望着他,那样隐忍着,自己不能再在他面前这么卑微了,忍着,不能哭,段灵溪,要优点出息,不准哭!
对上段灵溪双眼的那一刻,梵若的心一惊,她怎么了,为什么有那么哀怨的眼神?
是因为朋友们都分开了,心里难受吗?
这也难怪,相处那么久,女人总是很多愁善感。
等等,不会是在思念那只骚狐狸吧?
“段灵溪,你不会在想夜以云吧?”想到这,梵若便脱口而出。
听到梵若的问话,段灵溪垂下眼帘,凄惨的笑了一下,梵若,还真是会想啊。
也对,因为他认为,自己根本就配不上他的完美。
“我们赶路吧。”段灵溪转过头,率先飘走了。
望着段灵溪奇怪的表情,梵若掏掏耳朵,他想不明白,女人真是个麻烦的动物!到底怎么了,身体难受还是心里难受,说出来不就好了吗!
一路上默默无语,让梵若很难受,他记得刚刚见到段灵溪的时候,她就像一只小鸟,唧唧喳喳的在他身边说这说那,还霸占着他的身子死活不还。
是什么改变了这一切?不知不觉中,段灵溪已经变得越来越沉默了,越来越让自己心疼了。
夜晚,梵若坐在枝头,身体靠在树干上,低头斜眼看着树下的段灵溪,她正仰头,发呆的看着头顶上的月亮。
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圆而亮,月圆人团圆,梵若记得好像人类有真么个习俗,难熬她在想家?
段灵溪坐在树下,双手环着膝盖,一脸哀怨的样子。
梵若想了想,翻身跳下树,落在段灵溪身旁,轻身坐在她的身旁,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看着她。
被梵若这么一看,段灵溪倒有些不自在了,她把视线从月亮上收回来,侧脸看着梵若,当看到梵若正一脸温柔的看着自己时,好容易建立起来的心里堡垒再次坍塌。
不行,她还是喜欢他,哪怕他有一身的缺点。
自己介怀的,还是那一幕吧,秋平不也说,他是为了救自己,才与幻醉交换条件的。
但是,即便这样,他们还是行了男女之事……
想着想着,段灵溪的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下来。
“段灵溪,你到底怎么了?”梵若伸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
被梵若这么一问,段灵溪拼命的摇头,然后侧身,一下子扑进了梵若的怀里,“梵若,让我在你怀里睡一晚好吗?”
“嗯。”梵若伸手,轻轻的抱住段灵溪虚无的身子,温柔的手掌拍拍段灵溪的头,“不哭了,好好睡一觉。”
段灵溪在梵若的怀里点点头,她是个灵魂,根本就不会睡觉,可她想谁在梵若的怀中。
闭上眼睛,嗅着梵若身上特有的香味,段灵溪在梵若的怀中安静下来。
但愿,明早太阳升起时,她会忘了一切,只当那是一场梦。
清早的露珠像透明的珍珠,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耀眼的光彩,这样的光彩多了,便在头顶上形成了一闪一闪的亮点,好像白天里的星星。
梵若就这样抱着段灵溪,在树下坐了一夜,这一夜,他没合眼,垂下眼帘,看着的看着怀中的人,橘红色的双眸写满了温柔。
修长的手指在她松软的发间穿梭着,一下一下,仿佛珍宝般爱不释手,是什么时候,这个,这个并不出众的小女孩闯进了他的心里。
他一直否认着自己对她的感情,觉得她对自己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就这样享受着她的爱,挥霍着她的情,也不知不觉的陷入了她为自己编织的情网,现在的自己无路可逃了,甚至为了救她,可以牺牲自己的一切。
段灵溪,你到底懂不懂我对你的感情啊。
梵若总感觉,自从幻醉为大家疗伤那晚,他和段灵溪就好像出现了一道无形的墙,硬生生的将他们分开,他不希望这样,有些事,还是说清楚的好。
怀中的人,真的像睡着了一般,安静的窝在自己的怀里,一动不动,他知道她没睡,或许她昨晚突然扑过来的举动,就如同幻醉一般,求他给她最后的一晚回忆。
梵若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段灵溪的脸颊,还是那般的冰冷,即使自己的身体再温暖,也无法给她的灵魂取暖,手指挑开散在耳边的发丝,梵若俯下身,在段灵溪的耳畔,轻轻的说了句话。
“段灵溪,我喜欢你……”
怀里的人浑身一颤,长长的睫毛抖了几下,依旧闭着眼睛,好像熟睡般一样。
梵若知道她听见了,嘴角勾出一抹浅浅的弧度,在段灵溪的额头上印下他的唇。
他自傲了几千年,贵为灵兽,他守护一方,却从不把谁放在眼中,就连其他的三位,青龙,白虎,玄武,都经常是他取笑的对象。
他蔑视女人,因为他觉得没有那个女人可以配得上他如此完美的肉身和强大的灵力,但这一切,都从段灵溪从天而降砸中他开始起了细微的变化。
为什么和她相处越久,越是有割舍不下的情怀,就好像是自己身体中的一块肉,只有放在自己身上,才放心。
这种转变在不知不觉中,当他发现的时候,早已深陷其中了,现在更是越来越想把她紧锁在自己身边。
想着,他的手臂收的更紧了。
“段灵溪,你就准备在我身边呆一辈子吧。”
这话,梵若是说给自己听的,也是说给假寐的段灵溪听的。
只见,一滴晶莹的泪珠,从段灵溪的眼角滑过,留下一道湿痕。
“为什么要骗我……”段灵溪仍旧闭着眼睛,滑着泪,似梦中呓语,却又说得清晰。
“骗你?我没有啊……”梵若一时想不起来自己何时骗过她。
见她落泪,慌忙用手背给她擦拭。
“还说没有……”段灵溪把头深深的埋进了梵若的怀里,双手紧紧抓着他的大红衣服,接着,就传来了他呜呜的哭声。
“段灵溪,你到底怎么了?”梵若拍着段灵溪的后背,有些慌了,他见不得女人的眼泪,尤其还是他珍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