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命中注定
当初，那个蓝发妖女碧云信誓旦旦的对魔君说自己可以取来朱雀血，并能搜集到一百颗纯洁的心脏给魔君做药引，供魔君炼制大魔丹药，提升法力。
可惜那女人失败了，只是采集了一些纯洁的心脏而已。
魔君便下令，让夜以云在期限内取得朱雀血。
夜以云知道，若要取得朱雀血，用强攻是不行的，必须智取。于是他招摇过市，自称朱雀，就是为了引得这个真身出现。
经过长时间的观察，夜以云便察觉出，朱雀的弱点居然就是这个一直被他本人忽略的段灵溪，于是，他的计划，一步步围绕着两人之间展开。
但是，他没想到，这个计划，把自己也算计进去了。
夜以云低头，看着怀里正在陶醉于眼前美景的段灵溪，温柔的笑了。
琵琶说自己做事果断决绝，可是，现在的他怎么踌躇不前了呢。
把她交给魔君，助他炼制丹药，炼制成功后，魔君会分给他一颗，这是他们之前的约定。但是，如果那样，段灵溪将不复存在，因为她存在的价值，就是她灵魂深处梵若的血。
为什么不舍，为什么犹豫不决，只因为自己曾真心的温柔对她？还是她过往为爱的忧郁昨日明媚的笑容，心痛时的皱眉，亦或者今日乖巧妩媚的依偎在自己的怀里，柔声的喊着那句“大人”？
“大人……”见夜以云不做声，琵琶姬不解的追问。
“琵琶，你先退下吧。让我静静……”夜以云的声音很温柔，听不出太多的感情和波澜。
“是。”琵琶姬施礼退下。
走了几步，转身回头望去，远处，初升的太阳顶着红晕冉冉升起，淡紫色的迷糊被晕染的有些泛红，崖上的风很大，吹乱了夜以云如瀑般的黑发，胜雪的白衣在风中飘舞，但那修长的身影却一动不动，他的怀里，是那个穿紫纱裙的段灵溪。
夜以云，为什么，你怀里的人，不是我？
我得到的，只是你表面上的温柔，你的心，我从未触及到。
段灵溪伏在夜以云的膝头，看着火红的太阳一点点爬上山头，天边一丝光亮冲破了黑暗，破晓的黎明在这一刻来到了。
看着那耀眼的烈日，脑子里闪现出一抹身影，红艳的长发如火般燃烧着，桀骜不驯的橘红色的双眸流淌出一丝忧伤的神情，段灵溪的胸口猛然一阵疼痛，不自觉的抓住夜以云的衣角，身体瑟瑟发抖。
夜以云感到怀中人的异样，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发髻，像是与她轻喃，又像是说给自己听，“段灵溪，梵若在你心里究竟有多重？失忆一次，却在心口留伤，随时提醒你，那个人有着和你千丝万缕的关系。被琵琶的琴音控制心智，却还能冲破这层束缚想到他。”
段灵溪坐起身，与夜以云面对面，看着他波澜不惊，淡漠的表情，段灵溪伸出小手，抚摸上了他的脸，他很好看，整个人看起来很柔美，没半点让人不舒服的地方。
他的怀抱，他温情的话语也是如此的熟悉，就像很久之前，她曾拥有过。虽然她现在口口声声喊他“大人”，但内心对他，是完全陌生的。
两人在咫尺之间对望，两个人的身影在彼此的眼眸中呈现，夜以云倾身向前，想在段灵溪的额头落下轻轻的吻，却发现，她的双眸的最深处跳跃着一抹火焰，一个火红的身影若隐若现。
夜以云的动作嘎然而止，扯了抹自嘲的浅笑，推开段灵溪，站起身，垂下眼帘，看着面露不解，坐在地上仰望他的段灵溪。
一声不响的转身走了。
“琵琶。”夜以云的声音并不大。
“在。”一闪，琵琶姬的身影出现在夜以云的身后。
“一个时辰后，带她去见魔君。”夜以云声音清冷，没有半点温存而言。
“是，大人。”琵琶姬单膝跪在地上，待她抬起头时，早已不见了夜以云的身影。
他又去了那颗古老的榕树下了吧，每当他想静心的时候，都会去那里。
夜以云，你终是下不了最后的决心啊。
夜以云来到湖边，初升的太阳将湖水照的微波粼粼，说不出的奇妙感。
湖边有一颗古老的榕树，树干粗壮，枝繁叶茂，像一把天然的打伞，在草地上投下了大片的阴影。
夜以云走到树下，伸手抚摸着树干，最后背靠着树干坐下，幻化为一只雪白的狐狸，蜷着身子，尾巴遮住眼睛，挡住眼前的世界。
聆听着耳边的风声，他的毛发被吹动的有些摇摆，树叶的沙沙声像是在诉说着谁的心事，鸟儿雀跃的跳上跳下，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不知愁滋味。
夜以云他只希望，安心的闭上眼睛，这个梦里，什么都没有。
望着夜以云无声的离开，白色的身影渐渐没入深林，直到消失不见。
段灵溪有些不解的搔搔头发，转回身，把视线放回到眼前大好的景色上。
不自觉，段灵溪口中哼唱起歌曲了，她觉得自己脑子里很乱，好像被人很多次的分割过。她的记忆时断时顺，分不清哪些是原有的，哪些是臆想的。
摸摸嘴角，昨夜，她伤了一个人，并吸了他的血，到现在，她的唇还能感受到当时碰触他胸膛时的灼热。
那个人是谁？怎么会不经意就会从脑子里跳出来，猜不透，看不清，想不明白。
“真是怎么也想不通，你到底是哪里好？”一个戏谑的女声，调侃着调调，划破长空。
段灵溪回头，只见在她身后不远处，站着一名女子。女子很美，深棕色的眸子半眯着，像是慵懒的猫，在审视着世界，浅黄色的长卷发一直垂到脚边，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她的白纱裙摆上绣着大朵大朵的红牡丹，娇艳欲滴，如同鲜血涂抹上一般。
幻醉一脸琢磨的神情，她在旁边观察她很久了，她来的时候，夜以云刚走。
她不明白，这个普普通通，看不出半点光彩的女孩，是什么吸引了梵若和夜以云。
“你是谁？”段灵溪虽然被控制心智，暂时有些思维障碍，但她的本性依然存在。
站起身，上下来回无数次的打量着女子，这女人很妖艳，那淡淡的一笑能把人酥到骨子里，嘴角边挂着两个小酒窝，甚是好看。
“幻醉。”女子一步步走近段灵溪，最后站定在她面前，伸出手指，点段灵溪的眉心。
段灵溪见她手指点过来，本能的像旁边躲闪了一下。
幻醉的手中停在半空中，眼神瞟向躲开的段灵溪，嘲讽的笑了，“你居然还躲？你以为我很愿意救你吗？”
“救我？”段灵溪奇怪的看着幻醉，“我也没怎么样，救我做什么？”
“你被琵琶姬的琴声控制了心智，我是来帮你解开束缚的。”语音未落，幻醉的手指已经点上段灵溪的眉心，任凭段灵溪使多大力气，都无法逃脱那只手指的束缚，身体动态不得。
从幻醉点段灵溪眉心的指尖，传来一波波黄色的光波，由小到大，渐渐笼罩在段灵溪的身上，光波犹如一把把锋利的刀，将无声的琴弦跟跟斩断。
与此同时，幻醉感到身后有超强的气流攻击过来，于是带着段灵溪旋转了身体，调整了下位置，随后伸出另一只手，掌心对着那攻击过来的气流，她的掌心开始泛起淡黄色的光韵，在她身体的一侧形成了一道空气保护墙，屏蔽了所有攻击过来的音旋。
这招，是她在灵山偷偷从四灵之一的玄武那学来的。看来跟着梵若，并非一点好处没有。
“可恶。”琴音被挡回来，琵琶姬弹奏琵琶的手指更加疯狂了，猛烈的攻势一轮又一轮。
琵琶姬是来找段灵溪，带她去见魔君。
结果发现一个身份不明的女人正在为段灵溪解开她身上被琴弦缠绕的束缚。
幻醉一面治疗段灵溪，一面还要分散精力支撑着空气墙，有些力不从心，她虽然活得久，但她只有治愈能力是超强的，攻击和防守，都不是她的强项。如果不是千年来身上沾染了梵若的气息，和从玄武那里偷学来的防御魔法，恐怕她也要被抓了吧。
眼看幻醉的魔法墙要被攻破，琵琶姬弹得更猛烈了，忽然，一只手按住了琴弦，琴声嘎然而止。
“大人？”琵琶姬不解的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夜以云。
“就让她替段灵溪疗伤吧。”夜以云淡淡的说。
转瞬间，琵琶姬停止了进攻，幻醉垂下那只支持防御墙的手臂，从掌心传来阵阵麻酥的痛感。
眼睛斜视了一旁站定的夜以云，幻醉转过头来，专心的替段灵溪疗伤。
她不仅仅是要把段灵溪从琵琶姬的琴弦中解脱出来，更是要她替她治疗心智，尝试着恢复她的一些记忆。
虽然梵若没有挑明，但他的语气他的眉眼都在诉说着他的心境。跟随了他这么多年，他想什么，她比谁都清楚。
通过手指的传递，她能感受到，段灵溪有三个记忆关卡，每个关卡里记录的都是她一段时间的记忆。她必须冲破这些关卡，让段灵溪的记忆顺利的成为一条直线。
随着时间的推移，幻醉手指发出来的光圈越来越密集，到最后，形成一个立体的圆柱光桶，将段灵溪套牢在里面，当段灵溪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幻醉移开了她的手指，满意的笑了。
段灵溪的所有记忆都恢复了，她是如何穿越过来的，如何与梵若对换了身体，如何遇到了蓝发妖女，如何死亡，如何失去记忆，如何沉醉的爱着梵若，如何……
段灵溪猛然抬眼，用手紧紧的抓住幻醉的衣袖，慌乱的摇着，急切的问道：“梵若，梵若的伤怎么样了？”
“已经没有大碍了。”幻醉的声音都充满了无尽的妖娆。
一开始，她想不通，为什么在段灵溪第一次失忆的时候，梵若不召唤她出来治愈段灵溪。现在，她终于明白了。
他是怕，怕想起从前过往的段灵溪，恢复理智后，不再爱他，不再跟随他。
段灵溪爱他的所有举动，哪怕是一个眼神都会让他觉得满足和开心，所以，他私心的保留了治愈她的能力。
高傲如他，竟然连爱情降临在面前，都不知道去接，梵若，你要学的，还很多。
想着，幻醉笑着对段灵溪说：“我是来救你回去的。”
“回去？回去哪里？”夜以云慵懒的声音出其不意的响了起来，“段灵溪已经是我囊中物，要带走她，要先问我同不同意。”
语毕，数道白绫犹如长蛇，眨眼间已经将段灵溪缠个结实。随后带着段灵溪飞向夜以云。
幻醉怎能轻易放手，伸出修长玉指，紧紧握住白绫，企图拉回段灵溪，怎想，白绫上就像有着结界一般，将幻醉打出好远，幻醉旋转着落地，手掌几乎没有什么知觉了，她心里明白，她和夜以云的实力相差悬殊。
但她并没有退缩，单手幻化出一只浅黄色的光剑，飞身向夜以云刺去，同时另一只手幻化出空气墙来作为防御盾牌。
夜以云不慌不忙挥挥衣袖，一条白绫直接穿透空气墙，缠绕在幻醉的脖颈上，窒息感另幻醉毫无招架之力，双手紧紧抓住白绫，用力的拉扯，显出痛苦的神情。
夜以云笑着将幻醉拉到自己面前，看她痛不欲生的样子，轻声问道：“你明知道打不过我，为什么还这么拼命？”
“为了一个……诱人……的……交换条件……”说着，幻醉露出一抹凄美的笑容。
“是吗？”夜以云挑眉，甩手，用白绫将幻醉抛下了断崖。
望着幻醉落下的地方，夜以云淡淡的开口：“我们走。”
段灵溪身体被白绫紧紧的缠绕着，就像蜘蛛白丝下的猎物，无论怎样挣扎，都动态不得。
“夜以云你放了我，你到底想干什么！”越是挣扎，白绫就收得越紧，段灵溪已经完全不能动了，就连呼吸的空间都没有。水汪汪的眼睛怒瞪着夜以云，眉头拧做一团。
“呵呵，段灵溪，你还是第一次，这么粗声粗气的和我讲话呢。”夜以云将段灵溪拉到眼前，审视着她的表情，“原来，这才是你的本性。我之前认识的段灵溪，只是失忆后的空壳，已经没有了，我认识的段灵溪，已经没有了。”夜以云的声音掺杂着悲凉。
“夜以云，算我看错你了。我只是以为，你是个需要用外表温柔的笑，去温暖内心孤独的冰冷。是个处处替人着想，不强求，只会默默站在别人身旁，当作依靠的肩膀。是个寂寞的时候只会仰望月亮，却渴望有人陪伴的小狐狸。可是我现在眼前的人，不是他，不是那只狐狸，不是！”段灵溪此时的心情说不上是心痛还是悲凉，眼前陌生的夜以云让她十分怀念曾经，他的怀抱很温暖，甚至比梵若的还让她依恋。在她失意，难过，心痛的时候，陪着她的，只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