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迷惘的心
从梵若体内流淌出来的血，像沸腾的水一般滚烫，对于没有疼痛感的段灵溪来说，这些无关紧要，她一口口贪婪般的舔着梵若的伤口。
渐渐地，梵若发现段灵溪头上的花和身上的红纱都恢复到了从前的淡紫色。
“哈哈哈哈——”琵琶姬抱着琵琶大笑起来，一步步走进梵若，神情高傲，语气嚣张，“梵若，看看，到头来，是你天真还是我天真？现在吸你血的人，不正是你要保护的人吗？”
琵琶姬的话音刚落，只见梵若手指一弹，相继几个光球向琵琶姬袭来，惹得她花容失色的跳开。
“琵琶姬，就打算用这点伤来至于我死地吗？”梵若双眼怒瞪，伸手推开趴在身上的段灵溪，甩开小折扇，用扇峰横扫过去，就在扇子与段灵溪近在咫尺之间的时候，梵若的手猛然停了，他下不去手，他知道，他的任何攻击，对于段灵溪来说都是致命的，她可能会因此魂飞魄散，再也不会出现。
见梵若收手，琵琶姬在一旁嘲讽的说道，“怎么？舍不得？看来，还是我家大人算得准，段灵溪，就是你的弱点。”
段灵溪见梵若不再攻击自己，再次飘过来，趴在梵若胸前，继续贪婪的吃着梵若的血，她的神情出了邪气，剩下的只有空洞。
“你控制了她！”梵若再次轻轻推开段灵溪，不能伤害她，就尽量让她离自己远点。
“我这琵琶弹出来的曲子，可以控制百鬼，她们在我手中，就如同穿线的玩偶一样任由我摆布。”说着，琵琶姬伸出玉手指向段灵溪，“她也是鬼，当然在我的玩偶范围之内喽。”说完，手指又伏在弦上，随意拨弄几下，果然，段灵溪便疯了一般冲了过来，双手死死的抓住梵若破损的衣服，急不可耐的伸出舌头去舔他胸膛上的伤口。
梵若推搡了几下，只见段灵溪张嘴狠狠的咬上一口，紧闭牙关，死死咬住梵若胸前的肌肉。梵若无奈，只好用强，把段灵溪推开，随后用一条火蛇缠绕住她，束缚她的行动，让她动态不得。
“琵琶姬，解开她的束缚，不然，我让你死的很难看！”梵若甩开折扇，在面前横扫，琵琶姬的四周顿时炸裂开来，尘土飞扬。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琵琶姬面目狰狞，手指挑动，百鬼争鸣，哀怨愁肠。
梵若挥动扇面，无数火球打在琵琶姬的身上，随即传来她痛苦的喊叫声。
于此同时，身在一旁被束缚的段灵溪也跟着喊叫起来，那样子，似乎被燃烧的是她一般。
梵若心下一惊，慌忙收了对琵琶姬的进攻。
“呵呵……”琵琶姬跪在地上，嘲讽的笑着，随后仰起头，盯着梵若复杂的眼神，厉声问道：“舍不得下手了？”
“归命，万魔共伏，虚空无相，急急如律令！”
随着秋平的声音落下，只见一道符光冲向琵琶姬。
梵若慌忙大喊，“别伤她——”话音未落，人已经挡在了符光前面，被击中的那一刻，梵若重重的跌倒在地上，本身就受了重伤，再加上秋平的灵力很高，这一下，梵若有些吃不消了。
“你为何替她挡？”秋平飘到梵若面前，不解的问道。
“为了救段灵溪……”梵若的眼神向一旁的段灵溪看去，她被火蛇紧紧的缠绕着，面露痛苦之色。
“心疼吗朱雀？身体上的伤，和心灵上的伤，哪个更重些呢？”慵懒的声音响彻这个黑暗的夜空下，夜以云带着淡淡的笑容从黑暗中走出来，手指一挑，解开段灵溪身上的火蛇，将她轻拥在怀里，定定的看着跌倒在地的梵若。
时间在这一秒定格，梵若捂着胸口跌坐在地上，大红色华服被血浸湿，显得更加炫目，橘红色的双目微瞪着，写满了不解和疑惑，丢掉了以往所有的骄傲与妖媚，不自然的流露出一丝孩子气。
秋平的神色并没有多大改变，只有仔细观察，才能发现他眼底的波澜。
只是，这些人，谁都没有发现，远远的站在阴暗角落里，紧握着长剑的秋红。当琵琶姬弹奏迷幻乐章的时候，强大的妖气扩散到方圆几百里。
秋红和秋平敏感的感觉有些不对劲，于是两人循着妖气的源头来到了这里，当秋平口念咒语，手指挥动的时候，秋红看见梵若奋不顾身的挡在那妖女面前，但救的，确是一直围绕在他们身旁，被她忽略的段灵溪。
就在那一刻，秋红停住了脚步，原来，一直被忽略的人，是她。
“骚狐狸，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奉劝你，在我没打到你之前，放开段灵溪。”梵若踉跄的站起身来，或者是有近千年没受过伤了，又或者是自己太过宝贝这身完美的肉身了，让他变得脆弱不堪了。身体传递给他的疼痛感，让他觉得十分不真实。
夜以云并没有理会梵若的话，他只是低着头，含情脉脉的看着怀里安静的人，伸手，修长的手指滑进了她修长柔顺的长发，段灵溪头上的淡紫色的小花仿佛有了新生，朵朵娇艳起来。
手指从段灵溪的脸颊滑过，最后停在她的后颈上，夜以云低声的问道：“还痛苦吗？是不是好多了？”那声低喃，如同恋人互相的倾诉。
段灵溪抬头，满眼温柔的看着夜以云，先前对梵若的邪气气息早已不见，此时的她，淡入潭水，在月夜下，静静流淌。
“已经不疼了，大人。”只是那娇柔的声音，与说话时妩媚神态，告诉周围的人，她还没有恢复神智。
段灵溪的一声“大人”，瞬间燃起了梵若心中的怒火。
“夜以云，你到底是谁？”梵若一字一顿的问，声音冰冷。
夜以云没有回答，挑起眼皮，用狭长的狐狸眼笑看着梵若，犹如一轮新月。
“大人。”琵琶姬怀抱琵琶，在夜以云的脚边，单膝下跪。
“做的不错。”夜以云高高在上，俯视着脚边的琵琶姬，虽然他的声音温柔，但听起来却十分的冷淡，是那种不但半分色彩与温度的话语。
“夜以云，原来这一切都是你搞得鬼！你到底想得到什么？”梵若甩开小折扇，虽然他伤的很重，但是打倒眼前这几个人并非难事，但是他在乎的是段灵溪，在夜以云怀里撒娇妩媚的段灵溪。
“想得到什么？”夜以云双眉一挑，“想得到你的血。”
“不过是我的血，你要我给，放了段灵溪。”梵若紧锁眉头，忿忿的说道。
“呵呵，你好像忘记了，你的血，我现在已经有了。”说着，夜以云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段灵溪腥红的双唇，那里还残留着梵若干涸的血痕，“而且，现在我现在对段灵溪也很感兴趣。”
“夜以云，你到底要怎么样？”梵若第一次陷入这种困境，从前打架，他从不会对对方手下留情，要杀便杀，从没犹豫，左右为难过。
当内心有种声音在不断提醒自己，不可以让她受伤的时候，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呵呵，我要的不多，只有这两样。”夜以云淡笑了一下，一如以往，“那就这样吧，朱雀，我们后会有期。”夜以云一甩白色衣袖，一缕白烟过后，他与段灵溪瞬间消失了。
琵琶姬转头，对着梵若妖媚的一笑，跟着夜以云一共消失了。
当眼前三个人消失的时候，一切归为平静。
尘埃落定，满天的黄沙轻轻飘下，如同模糊的梦境，看不清真是的影像。
梵若定定的站在那里，他没有去追，他知道，就算追过去，他又能如何？
“你伤的很重。”秋平的声音在梵若耳边回响着，一点点渗透进了他的耳朵。
转过头，深呼吸，对着一旁的秋平说，不要紧。
秋红很想上前帮助梵若查看下他的伤口，可是小小的自尊心在作怪，让她寸步难行。
就在此时，梵若甩开折扇，隐忍着身体的疼痛，声音沙哑的说了一个名字：“幻醉。”
梵若的话音刚落，只见一柱强光从折扇中射出，落在前方的空地上，强光渐渐幻化成人型，就在光韵渐渐变淡的时候，一名姿态万千，妖媚动人的女子在光中若隐若现。
女子的形象在光中渐渐清晰起来，一袭纱衣，白底红花，大朵大朵的红色牡丹怒放在白纱裙的裙角上，淡黄色的长卷发一直垂到脚边，肌肤雪白如脂，一双深棕色的眸子，道不尽的风情万种，女子一笑勾魂，却在嘴角边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梵若，你终于肯放我出来了。”女子媚笑着，伸手搭在梵若的肩上，那神态，好像许久未见的情人。
“少罗嗦，做你该做的事。”梵若不耐烦的说道，好似那女子惊艳的容貌对他来说不过是张普通的皮囊，眼神中毫无波澜，倒是有一种反感的意味。
“呵……”名叫幻醉的女子轻笑，并不介意梵若如此对她，反正几千年下来，两人都是这么相处的，女子将脸靠近梵若，嘴唇温热的气息打在梵若的耳边，喃喃说道：“梵若，你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一样的不解风情啊……”说完，咯咯的笑了起来。
梵若像哄苍蝇一般摆手推开了幻醉，“你们女人就是麻烦，所以我才懒得召唤你出来。”
女人唇角勾起，并未搭话，伸出纤细的手指，挑开梵若胸前残破的衣服，查看着那个伤口，还有在伤口旁，符咒留下的痕迹，“啧啧，梵若，我收回刚才的话，你不是没有长进，你居然为了一只小鬼，毁了自己完美的肉身。”
听幻醉如此说，梵若脸色一变，显得有些慌乱，但为了掩饰自己的一反常态，他又大声的对幻醉喊道：“你这女人，到底要罗嗦到什么时候啊！”
“呵呵，好好好，这就帮你疗伤。”幻醉抬起她深棕色的眸子看了一眼梵若的不自在的神情，心领神会的一笑，将自己的手掌心对准梵若的伤口，只见有一丝丝飘渺如烟的气缓缓流入梵若的体内，片刻，梵若的伤口就已经愈合了。
幻醉收回手，看着低头查看自己胸口的梵若，告诫的说：“虽然我替你修复了身体，但你的元气还是有所损伤，最好静养两天，不可粗暴的使用武力。”
“知道。”梵若拎起破损的衣服，看向幻醉：“这个，你能修补吗？”
幻醉白了一眼梵若，素手一挥，那件华丽的红服恢复如初。
“幻醉，我想请你帮个忙。”梵若的表情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橘红色的双眸盯着幻醉深棕色的眼睛。
“讲。”幻醉见梵若难得认真，便也收了刚才戏谑的神情。
“帮我救出段灵溪，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这是梵若第一次开口求她。
“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幻醉走近梵若，欺身向前，仰着头，盯着梵若的眼睛，含情脉脉的说：“救出段灵溪，你梵若，要陪我一夜。”
梵若一愣，但那种神情只是转瞬，随后便坚定的回答，“好。”
群山峻岭，断崖峭壁，青松翠柏，重重被迷雾包围着，迷雾呈淡紫色，在月光的反射下，显得更加神秘了。
峭壁的下方，是一潭死水，吸收了淡紫色的迷雾，反射出别样的月亮。
夜以云坐在峭壁之上，望着眼前的景色，神情淡然无波。
又回到这里了，只是与之前相比，好像有什么被改变了。
“大人。”琵琶姬怀抱琵琶，单膝跪在夜以云的身后，样子十分恭敬，“那个丫头，你打算什么交给魔君？”
夜以云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头去看琵琶姬，目光毫无焦距的锁着前方的万千风景。
琵琶姬抬起头，看着夜以云如梦幻般的背影，没有继续追问，跟随他这么多年，她深知他做事一贯有自己的想法。
“大人，这里太美了，是你家吗？”段灵溪一边感叹一边扑向夜以云，抱着夜以云的胳膊用力的摇，看向夜以云的眼睛写满了眷恋。
夜以云转过头，看着一旁被琵琶姬琴音所控制的段灵溪，淡然的笑了，伸手将她搂进了怀里，缓缓开口问身后的琵琶姬，“琵琶，你为什么甘心情愿的追随我？”
琵琶姬一愣，随后恭敬的答道：“因为大人做事果断周密，有了目标，就会奋不顾身的追求。”说完，琵琶姬停顿半刻，垂下眼帘，声音略微轻柔，“这个世界上，可能只有大人能温柔如水般的对待琵琶了。”
“大人，现在朱雀血已经得到，我们要尽早把这个丫头交给魔君。”现在朱雀血已经和这丫头的灵魂结为一体了，只有把这丫头交给魔君，让魔君从这丫头的灵魂深处提炼出朱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