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同行
“段灵溪。”秋平轻轻的开口。
“秋平。”段灵溪微笑着飘了过去，“你们刚才好厉害啊！不过，那些人看不到你吗？”段灵溪看着房下面的人，全都围在女子身旁，没有一个人注意到秋平的存在。
秋平淡淡的笑了一下，不过很快笑容就从脸上消失了，“我只是个灵魂，用百姓的话来说就是鬼，怎么可能看得见我。”
段灵溪这才意识到，是因为自己也是个鬼，才能看见秋平的，所以她忘记了，一般人是看不见鬼的。
“你刚才的手指动作好潇洒啊，而且你嘴里念的是什么？”段灵溪只觉得秋平好神情，一根手指在空中画来画去，说几句话就能打败怪物。
“没什么，我只不过是个术灵师，我姐姐秋红是剑灵师。”少年淡淡的开口，话语间，总是流传着淡淡的哀愁。
“少年，你姐姐手里的那把剑，可不一般啊。”梵若扇着小折扇出现在段灵溪的身旁，眯着桃花眼，看着秋平。
秋平没有答话，只是把视线落在了那把长剑上，浓密的睫毛挡住了他忧郁的眼神。
一瞬间，段灵溪感到胸口有酸楚的感觉，她是在心疼那个少年吗？尽管，他们只是第二次见面。
软体怪物被消灭，人们纷纷从街头巷尾走了出来，躲在角落里一直观战的宋员外更是兴奋的带动他有些肥的身体走了出来。
现在，在他眼里，秋红是最厉害了。虽然那两个人，一个自称朱雀一个自称狐仙，遇到这种场合都站得远远的，谁也没有与那个怪物交战，所以，凭他的经验判断，这两个人一定是华而不实。
那个夜以云倒还有些本事，毕竟他来的这些日子，一直帮助城镇的居民驱除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但那不代表他很有实力。
至于那个发如火，貌如仙的人。当他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突然有了纳妾的冲动，这样一个美人实在让人蠢蠢欲动。但，当看见他总是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时表情还那么丰富，宋员外就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再美，也是个疯子。
是啊，在宋员外的眼里，只有梵若，夜以云和秋红三个人，因为身为凡人的他，根本不知道段灵溪和秋平的存在。
当下，宋员外邀请这三个他能看见的人到他府上休息片刻，就这样，大家都成了他的座上宾。
当秋红刚一踏进宋员外宅邸的大门时，不禁皱了下眉头，随即转头对宋员外说：“员外，最近是不是总感觉身体不适，运势不顺？”
听完秋红的话，宋员外眼前一亮，连连点头称是。
“你家风水有些问题。”说着，秋红伸出手指指向宋员外家四周高高的院强，“围墙过高，影响了您的运势，高度不要超过屋顶。还有，员外家附近是否有堆积货物的仓库？”
宋员外用无比佩服的眼神看着秋红，“是，是，有一个堆积杂物的仓库，多年没清理过了。”
“最好马上清除掉，常年堆积的货物，气场不流通，容易产生阴气和死气，对身体不利。”秋红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总是一副冰川的模样，不苟言笑。
“好好好，我马上派人，按您的意思办。”说着招来管家，吩咐下去，就乐呵呵的带着几个人进了府邸。
宋员外刚回府邸，就听下人来报，说小少爷醒了，爱子心切，所以拱手说了句怠慢各位了，就匆匆去看宝贝儿子了。
“姑娘，你这把剑不错，很利！”梵若伸出收拢的小折扇指指秋红手中的剑。段灵溪不解的飘在他旁边，她不明白，为什么从一开始，梵若就对这把剑感兴趣。
秋红冷眼打量了下梵若，梵若接触到秋红的目光时，赶忙把脖子上扬四十五度角，摆出了一副很帅的表情。
“别摆了，她走了。”段灵溪好心在一旁提醒梵若，顺便摇摇头，感叹着梵若的自恋程度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梵若忙尴尬的收了动作，甩开小折扇用力的扇着，心里这个不舒服。
秋红不屑的看了一眼梵若，转身欲走，却差点与夜以云撞个满怀，秋红一皱眉，这家伙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的，怎么一点感觉没有。
夜以云用他那惯有的微笑对着秋红笑了下，他的视线下移，看这秋红手中的那把剑，“姑娘这把剑厉害之处，在于刺伤对方的时候，剑身可以留出灵气十足的血，侵染了对方，使对方实力大大的被削减了。”
秋红一愣，瞪大眼睛看着夜以云，这家伙很厉害，战斗的时候，她挥剑的速度很快，一般人很难察觉到这个玄机。
“这并不是这把剑的厉害之处。”梵若扇子小扇子，目光却投向秋红一旁的青衣少年，秋平的目光流连在他出，仿佛心思并不在这里，“我想，这把剑最厉害的招数，应该是这位少年的灵魂附在这把剑上的时候。”说着，梵若的桃花眼看向秋红，并对她挑了挑眉。
梵若的话音刚落，秋红那张毫无表情的冷漠表情终于有了惊讶之色，她不可相信的看着梵若，“你怎么知道？”声音还是出奇的冷。
“只是看那少年身体散发出来的灵力与你手中的剑极为融洽，仿佛出自一体。”梵若说的理所应当，好像世间万物，都在他的掌握中一样神气。
秋红的眼中在梵若那句话之后，终于有了悲伤的神情，别过身去，仿佛不想让人看见她落泪的眸子。
秋平一如安静的漂浮在那里，抬头，目光空洞，望着遥远的天际，此时的他与在怪物战斗时简直判若两人，毫无生气。
段灵溪在一旁听着，觉得眼前的所见所闻都太神奇了，就飘过去问秋平，“是真的吗？你的灵魂可以附在那把剑上？”
“啊。”秋平仍旧没有什么表情，依旧抬头看着天，只是淡淡的答了一句。
虽然段灵溪没有了以前的记忆，但她好奇宝宝的本质是不会记忆消失而改变的，秋平的灵魂可以附在姐姐的剑上，使之威力大增。那她是不是可以附在梵若的小扇子上，给他的扇子提升灵力？至少，她留在他身边，也算是个有用的鬼。
想着，段灵溪摇着秋平的手臂，“怎么做到的？教教我，我也要学……”
被段灵溪这么一摇，那种用淡然之心望空的心情也没有了，转过头，秋平看着一脸期待的段灵溪，半晌，少年才缓缓开口：“因为，那把剑，就是用我的肉身炼制的。”
段灵溪第一个反应就是瞪大眼睛，他的话似乎有些不可思议。那把剑，是秋平的肉身，换句话说，剑是用秋平的尸体做的？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你骗人！肉身怎么可能做成剑！”段灵溪耍起了脾气，一甩手，松开了秋平的胳膊。有些生气的看着他。
“骗你做什么。”少年看着段灵溪闹脾气的小脸，轻叹了口气，目光黯淡下来，再次隐藏在他常常的睫毛下，“我和姐姐出生在一个偏远的山村里，我们家世代都是阴阳师，直到我和姐姐出世，我们两个人都毫无能力可言。”
“村子经常遭到异类的袭击，总有村民受伤死去。直到有一天，全体的村民都跪在我家门前，请我父亲决定的时候，我才知道。在我和姐姐出世时，父亲所有的灵力都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只有毁了我的肉身，释放出我的灵魂，才能秉承并强化这强大的灵力。”
“十岁那年，我死了。我甚至清楚的看见自己的灵魂飘离了我的肉身。父亲用我的肉，我的血，我的骨，炼制七七四十九天，打造了这把剑，交给姐姐。从此，姐姐便也有了能看见异类的本领。”
秋平平淡的口气，像是在诉说着别人的故事，只有他忧郁无光的眼神，出卖了他的心情。
“为什么？为什么要为了别人，要摧毁自己？”段灵溪流泪了，即便她是一个灵魂，可她还是流泪了，一种不明难受的情愫缠绕着她，她不懂，也不明白，这种牺牲，为的是什么？
“为了我们的使命，不得不这么做。”秋红依然收回了悲伤的表情，再次换上了她冰川般的脸，只是她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更显得严肃了。
“呵，使命？摧毁自己？”夜以云淡笑了一下，重复着这几个词，一脸的迷惑的神情，转身走了。他要回到他的那个后花园去，有香酒，有美女的地方。
梵若用小扇子抵在下巴上，仔细的看秋红手中的长剑，原来是肉身所制，怪不得有着非同一般的杀伤力，而且，这把剑融入了炼制者的思念、悲伤、泪水、思念。甚至还有一点点的哀怨。
难怪，当自己第一眼看见这把剑的时候，总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梵若忽然来了兴趣，他很像仔细的看看剑身是什么样子的，于是伸手去摸那把剑，怎料，被秋红一巴掌扇了回来。
“你干什么？”秋红厉声的喝道，眼神冷冷的看着梵若。
梵若缩回那只被扇的手，修长白皙的玉手上，多了几道红印，显得格外碍眼。
此时梵若看秋红的眼神，就是那种不可思议的震惊！
她打了他！
身为朱雀，身为世上最完美肉身的拥有者，有多少女人在他身后哭天抹泪寻死觅活的只求他的回眸一笑？有多少女人见了他便羞愧的晕了过去？
今天却被这么个，这么个，黑不溜秋，一点表情没有的女人打了，她长得并不怎么样，凭什么如此对他？难道是太嫉妒自己的美貌了？
梵若看着自己的手，血一般的事实告诉他，他朱雀被一个丑女人甩了一巴掌，就为了他想看下她的剑，她有什么了不起。
秋红可没工夫看梵若在那发呆，带着凛冽的眼神转身，“秋平，我们走。”
随后，秋平向段灵溪点了下头，跟着秋红进了别院。
段灵溪很想去安慰下梵若，但她没有，因为她知道，梵若强大的自恋心理不允许被践踏，唯一的方法，就是她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不过，另段灵溪意外的是，反倒是梵若开口问她：“段灵溪，你是不是看见了，那个丑女人打了我一巴掌！”梵若举着手，恶狠狠的说，双眼燃烧着火焰，仿佛透过这只手，他要把他的仇人烧的灰飞烟灭。
“啊？嗯。”段灵溪想想，还是点了点头。
突然，段灵溪看到了一抹笑容。那抹不易察觉的笑容，慢慢的爬上了梵若的嘴角，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生根开花，那抹笑容很可怕，很邪魅。他的桃花眼也变的冷了起来，冷到熄灭了严重的火焰。
哼，不发我朱雀放在眼里的女人，你还是第一个。梵若的目光瞟了一下秋红离开的方向。抖手，甩开小折扇，自恋的神情再次爬上了梵若的脸，笑着对着段灵溪说：“今晚，我们住这。”
宋员外是个好客的人，再加上几个人在他眼中都是有些本事的，所以，很热情的招呼了大家住在他家。
晚饭时，宋员外吩咐厨房做了很多丰盛的饭菜，一一送过来。
一张偌大的桌子，满桌的菜肴，落座的也只有那三个人。
段灵溪和秋平是灵魂，用不着这些食物，所以两个人百无聊赖的飞出屋子，坐在屋顶上看月亮。
两只灵魂，泛着淡淡的白色光韵，仰头，看着头顶上的月亮，段灵溪觉得，她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月亮，就像一块毫无杂质的玉。
侧过头，见秋平也正仰望星空，他浑身都散发出柔和的光，表情也极具淡雅，看不出过多的情绪变化，这样一个温和的少年，就是为了村民，而牺牲了自己年轻的性命。
他没有怨吗？没有恨吗？他怎么可以如此平静的接受这样一件事？
段灵溪想着想着，不自觉，就看着秋平出神了。
眉清目秀的秋平，如果活在现世，一定是个阳光少年吧，在阳光下嬉戏奔跑，与伙伴玩乐。
“你是在可怜我吗？”秋平收回了望向星空的眼神，转投到段灵溪的身上，目光温柔静谧，犹如此时淡雅的月光，没有波澜。
段灵溪微笑着摇摇头，“我是很佩服你。”
秋平笑了，他笑起来很好看，“如果这是老天安排给我的使命，那我就要坦然的接受。”
就在此刻段灵溪，被眼前这名少年吸引了，他的美，不在外表，而在他的灵魂。
“你们不是要保护村子吗？为什么出来了？”段灵溪坐在屋顶上，双手抱膝，歪着小脑袋看着秋平。
“因为我们在追杀一个妖女！”平和的少年眼中终于有了愤恨的目光，“前阵子，村里来了很多妖怪，我和姐姐一路追杀那些妖怪。等回村后，才发现，我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一个妖女趁着我们不在，挖走了村里五名孩子的心……”他紧紧的握着拳头，仿佛要把他口中的妖女捏得粉碎一般，看那隐忍的表情就知道，他多想将那妖女碎尸万段啊。
“那妖女长得什么样子？”段灵溪继续问道，说着，把手轻轻的放在了秋平的手上，她想用这样的行动来安慰他。
“女人很妖艳，有一头天蓝色的长发，嘴唇鲜红，就像是被血涂抹过的一般。”秋平用拳头狠狠的砸了一下屋顶，“可恶，即便是赶回去了，还是让她跑了。听说只要能夺回心脏，就可以找鬼医，让孩子们复活了。”
“鬼医？”段灵溪用一根手指抵着下巴，她恍惚中好像知道这么个人，好像是个又丑又瘦又干巴的小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