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琰不理她。
欧阳瑾追上来,抓住他胳膊。
他冷冷地甩开。
欧阳瑾又抓。
如此反复,拉拉扯扯间,欧阳瑾一个不稳撞开了一扇房门。
戴斗笠的男子眸光一动,一把扯落了帘子。
帘子掉下的瞬间,屋内的情况已经变了。
“你怎么搞的?”诸葛琰眉头一皱,跨过门槛,将欧阳瑾扶了起来,随即他抬头,就看见一到熟悉的身影在整理掉落的帘幕,“四爷?”
年四爷满眼敬茶地朝他看了过来:“诶?琰儿?你……瑾儿?你们两个……吵架了?”
欧阳瑾难为情地行了一礼:“四爷。”
为防止欧阳瑾告状,诸葛琰果断抢过了话柄:“你怎么来这家客栈了?你不是住天香阁吗?”
年四爷的余光瞟了瞟身后的窗子,笑道:“那里住着不习惯,想换个地方,我刚过来,你们呢?怎么也在?”
“我们……”诸葛琰语塞。
年四爷忙看了欧阳瑾一眼,温柔地说道:“是不是琰儿又欺负你了?我待会儿教训他!这么好的姑娘不珍惜,我看他是脑子进水了!”
欧阳瑾被哄得心花怒放。
年四爷又道:“既然来了就一起吃顿午饭吧。”
又对诸葛琰含了一丝严厉地说道,“你这小子!”
诸葛琰怕被骂,挠挠头,道了句“府里还有事”,便拽着欧阳瑾走掉了。
他们走后,年四爷长长地松了口气!
却说欧阳瑾与诸葛琰离开客栈后并未一块儿回府,诸葛琰自己打马出去玩儿了,叫马车送欧阳瑾回府。
欧阳瑾气得半死!
“瑾儿!瑾儿!”
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中年妇人,迈着小碎步走了过来,一边走,她还一边四下张望,十分小心忐忑的样子,“瑾儿,王爷怎么说?答应接我去王府住了吗?”
欧阳瑾看着才几天就仿佛老了十岁的安素素,细纹爬了满脸,狼狈得她几乎不敢相认:“娘……娘。”
安素素也知她而今的模样丑,想起当初沈氏在庄子里也是这副穷酸样儿,她不知该怒还是该笑:“瑾儿,你快带我回府!那个地方,我一刻也住不下去了!又潮湿又阴暗,屋顶还漏雨,半夜有老鼠,吃的饭……也是馊的……”
说着,大颗大颗的泪水掉了下来。
她太了解楚芊芊了,表面是个什么都不在乎的主儿,可一旦下定决心要整谁,就势必将谁整到死为止,姚汐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
她不想变成姚汐,她不想死……
她连稍微高档一点儿的客栈都不敢住,就怕被楚芊芊找到,但大杂院儿的日子太苦了,跟乡下差不多!也不知沈氏、楚芊芊和龙凤胎是怎么熬了五年的!
欧阳瑾看着娘亲寒酸落魄的样子,心里难受得紧,一边拉着娘亲上了马车,一边哽咽道:“你先歇会儿吧。”
说不出口啊……
安素素几天没吃饱饭了,屁股还没挨着软榻,便被桌上的糕点弄得口水横流!
她抓了一块栗子糕塞进嘴里,没吃完,又搭了一片千层酥,吃着吃着,噎到了,四处找水喝!
欧阳瑾给她倒。
她等不及,直接抓起茶壶便咪了起来。
“咳咳……”喝太快,咽太急,一下子呛到了,她咳得唾沫星子和糕点沫子,满车厢都是。
欧阳瑾又是心疼又是膈应,这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郡主吗?怎么比洒扫的婆子还不如了?
“娘!”
她试图提醒安素素注意形象。
安素素哪里还顾得上呢?又用脏兮兮的手,胡乱抓了一把糕点,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吃的同时,不忘将吃不下的兜进怀里。
欧阳瑾撇过脸,不忍直视了!
终于把自己灌饱了之后,安素素恢复了些许理智,她捂住脸,“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瑾儿!娘好后悔啊!”
欧阳瑾蹙眉,递给她一方帕子:“你后悔什么?”
安素素拿过帕子,擦着泪水道:“娘后悔没听你外祖父的话,耐不住寂寞上京城找了楚一凡!”
她与楚一凡的认识全是因为沈氏,沈氏与她都是外乡人,彼此一见如故,慢慢地有了往来。
楚一凡与沈氏感情不和,她给拿过不少主意,私底下,也找楚一凡聊过,希望楚一凡对沈氏好些。
而楚一凡呢,虽知她寡居,却也一直对她恪守礼仪,不曾有半分逾越。
直到后来,沈氏与楚芊芊被赶出楚家,她收到沈氏的信,本是打算上京替沈氏调和调和,谁知……谁知也不知她哪根筋不对,竟调和到了楚一凡的床上!
是她主动勾引楚一凡的……
这段感情,是她偷来的!
所以,她很用力地经营着与楚一凡的关系,长久做沈氏的感情顾问,让她对楚一凡的喜好与禁忌一清二楚,她把楚一凡迷得晕头转向……
故事进行到这里,本该圆满了!
可是……可是她突然又听说欧阳珏回来了!
欧阳瑾叹了口气:“娘,你该后悔的不是跟楚老爷成了亲,而是抛弃楚老爷,又跟我爹搅在了一起!”
楚老爷是真心喜欢你的,我爹的心里却只有欧阳倾!
想起那个同时占据了她父亲和她丈夫的心的女人,欧阳瑾恨得咬牙切齿!
楚家门口,诸葛夜跳下马车,将一个小太监从车上抱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