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背着她,继续在人群里穿梭。
沈氏却仿佛感受到了什么,眸光一动,回过头看向门口,当她只看到匆匆忙忙的行人时,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天色,渐渐暗了。
街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多了。
对正在逃亡中的人而言,这无疑是老天爷的恩赐。
他们只需随便找个人家借宿一宿,便能安稳地渡过今晚。
但命运有时爱跟人开玩笑。
他们刚刚甩开官兵,拐进一个僻静的胡同时,被诸葛琰给遇上了。
诸葛琰心烦意乱,想找楚芊芊负荆请罪,又害怕楚芊芊不肯原谅自己,一边痛苦地纠结着,一边闷头朝前方走着,半路,听到“呀”的一声惊呼,他抬头,就见一名身着青衣的男子背着一个男装打扮,却依然看得出女子身份的人直愣愣地僵在夜色里。
刚刚那声惊呼,是从女子的口中发出来的,听起来,异常的熟悉。
姚汐定定地看着这个唯一对她真心好过的少年,惊呼一声过后,眼眶一热,落下泪来。
穷途末路中,想起诸葛琰的种种呵护与疼爱,她的精神出现了一瞬的恍惚,她觉得诸葛琰是一个不计一切代价对她好、并且会好一辈子的男人。
这一刻,她忘了自己曾经得到的所有,才是真正沾了那个女人的光。
“王爷。”
她哽咽的唤了一声,幻想着,他再像以前那样,将她抱进怀里,宠溺地安慰,笃定地发誓,有他在,绝不让她受委屈!
但她始料不及的是,迎接他的是一道凛冽的掌风。
杀手敏捷地避过!
掌风落在墙壁上,炸出了一个大坑。
姚汐如坠冰窖,不可思议地看向了诸葛琰:“王爷!你……我是姚汐啊!”
诸葛琰的胸腔仿佛染了一团火,烧得他一双眼睛都红的:“我知道你是姚汐!”
“那你还……”
话未说完,她蓦地顿住,惶然地问,“你……你都……知道了?”
何止是知道了?
一路走来,许多事都想通了。
“虞伯是不是被你害的?”
“你肩膀上的簪子,是不是你自己扎的?”
“你将虞伯弄得半死,引来楚芊芊给虞伯治病,然后用苦肉计离间我和楚芊芊的关系,还诱导我杀了楚芊芊替你消灭最直接的证据!”
“还有,那次在画舫上,楚芊芊的过敏症是不是也是你给弄出来的?”
诸葛琰字字如冰、声声似刀地质问着,质问完,一双发红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了。
姚汐从未见过他如此疾言厉色的样子,或者,她习惯了他总是将她捧在掌心的样子,突然他不对她好了……
这种巨大的落差,比楚老爷将她交给官兵还令她感到绝望。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的好,已深入骨髓。
她上了瘾。
要戒掉,就得剜了心。
“王爷——”她忍住心口被大掌生生撕裂的剧痛,泪如雨下道,“王爷我错了,你看在我们曾经那么好的份儿上,再饶恕我一次吧!”
诸葛琰扬剑,冰冷的尖端对准她眉心,他的眼底,再也看不见曾经的依赖与宠溺,只有厌恶,滔天的厌恶:“我曾经对你有多好,现在就想给你多少刀!你是乖乖束手就擒,还是等我杀掉他,再来杀了你?”
“王爷!”
这比诸葛夜的冷漠,更让她难受!
“好吧,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不过我也不至于把命搭进去。既然王爷要这个女人,我就把你给你了。”杀手说着,解下捆绑着姚汐的布帛,将姚汐放在了地上,“我可以走了吗?”
诸葛琰偏了偏头,示意他走。
杀手转身,朝来时的方向而去,与姚汐擦肩而过时,给姚汐使了个眼色。
姚汐大骇,这是要……
不待她思索出答案,杀手便摸出两枚暗器,转身射向了诸葛琰。
“王爷——”
姚汐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用已经上了夹板的断腿站起来,飞身扑向了诸葛琰。
骨头,咔擦咔擦地断裂。
她好似感受不到疼痛了。
那一瞬,大脑也空白了。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但杀手看明白了,她是想替诸葛琰挡下那两枚暗器。
如她所愿,暗器,被她的身体挡下了。
但非她所愿,诸葛琰的剑也刺过来了。
诸葛琰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以为她会与他同归于尽,是以,在她飞扑过来的一瞬间,将剑刺进了她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