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穆vs金1
“你是想用激将法,让我一怒之下把你杀掉吗?”金木崎手脚利落,只是那修长白皙的手指,让人难以想象他除了握画笔以外,还会握枪。
她一动不动,任由他去。
自己是想激怒金木崎,让他把自己杀掉吗?她也不知道。
母亲不在了,文希不在了,她也不能正常地去上课、工作——如果不躲起来的话,穆川会找上自己,然后把自己软禁起来。
她空漠一笑。只不知道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期待。
但为何,心底还是有点东西,载浮载沉?
心里纷乱,蓦地感到下巴被捏紧,抬起,被迫迎上金木崎的双瞳:“你在想什么?看着我!”
少年人因为得不到关注,而有点不自禁的恼羞成怒。然而他很快平静下来,只一双眼睛充满了恨意。
陆离平平地看他,一言不发。
能说什么呢?有什么好说的?
但见金木崎嘴角蠕动,忽然低低地扯出怪异的一笑:“上次我们日夜相对的时候,你从没逆过我的意思,甚至当我说话的时候,你都在认真的听……”
陆离低着脑袋心想:她怎能告诉他,自己不过是为了搜集对自己有利的信息呢?
金木崎松开了捏住她的手,但目光仍在她脸上游移:“或者自从金家的事情以后,我在任何人面前都重重戒备,只有在你,这个将要死的人跟前,才能放松……”
陆离断然道:“你还记得,要毒死我的人是你自己吧。”
金木崎莞尔:“那原本是计划的一部分。”
“现在你反过来责怪我,背叛了一个想要害死我的人吗?”
金木崎却忽地捏过她的下巴,再次逼迫她看向自己:“你知道什么是无条件的顺从吗?我需要的,是一个我让她去死,她也会含笑去死的人……”
陆离突然迷惑起来:他在说什么?她看进他的眼中,发现那美丽的双眸里,竟只有纷乱的暴戾情绪。那情绪深埋在他的眼底,从外表看去,他不过是个平静雅致的少年,没人能够从他外表意识到,他内心困着一头叫做仇恨的猛兽。
他的手猛地扯过陆离手腕上被打了死结的绳索,把她像小动物一样拉扯过来,狠狠摔到地上。被捆绑住的她站立不稳,踉跄着,跌落在地。
他站在那里,浅色的眼眸看着坐在冰凉地板上的她,既没去拉她一把,也不再对她做什么。只是什么也不做,就那样站在那里,看着她。
陆离也抬头看向他,双眼无所畏惧地迎上去。
金木崎忽地蹲下身子,一只手探向她的脖项上。她还没来得及躲闪,已突地感到脖子上被紧紧一勒,耳边只听什么东西崩解之声。低头再看,一条项链已经在金木崎的掌心之上。那个阿修罗玉雕,像是闪着洞察世人的光一样,默默盯着掌心之外的二人。
那是他们初到意大利之时,金木崎为了完全控制她的行动而强迫她戴上的。
金木崎忽然露出怪异的微笑,他看着陆离,轻声地:“没想到你还留着。”
陆离忽然觉得,这极美的一个少年,已经陷入了半疯狂的状态。她心底有点畏惧,只睁眼看着他,尽量地把身体往后挪动。
能说什么呢?难道她要告诉金木崎,她还留着这个东西,只是因为,这是让她能够想起母亲的唯一一样随身之物。
金木崎却微微笑着,一只手轻轻地拢过她的头发,擦过她的耳边。他笑笑:“原来你背叛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他疯了。
陆离的肌肤被他的手指触碰到的地方,都感到一阵冰凉。但她毅然抬头,无所畏惧地直视他的眼睛:“背叛了我自己?难道你竟以为我一向忠于你吗?”
他却不说话,慢慢抽回那只手,看了她良久,才像从沉湎着的梦中醒转。他转过脸去,低头看了看手上的表,若无其事地说:“这个时候,穆川应该已经听到消息,要赶来这里救你了吧。”
穆川的手把方向盘握得死死的。疾风呼啸着,如怪兽吼叫般擦过耳际。四条轮胎咬紧地面,如惊电狂驰。
他无暇看后视镜中映出紧跟其后的车。
心头凌乱如电。
忽听得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车尾轰然被后面咬紧的车撞上,车身随即被抛转了三百六十度,严重扭曲变形的车尾处,滋滋地冒着白烟。
穆川一脚踹开车门,未来得及下车,已被突然上前的人一手揪起衣领,整个地往车外拖去。
“你不要乱来!”
被拖到车外时,对方忽地一拳挥过去,他勉强站住,只听到穆懿的声音冷冷地:“把他弄走!”
疾如闪电,他下意识地要避开,两边肩膀和手臂已被涌上来的数人死死按住,针管刺入手臂中。
他抬头,见到穆懿的脸上,竟然闪过一丝憔悴。一切都没想明白,穆川已感到头脑昏沉。
“统主!二统主已经昏迷过去了。”
穆懿回头,朝跟上前的龙一道:“看好他。”
金木崎翻开自己的画册。
陆离的手。她的侧脸。她像猫一样的睡颜。她精致的耳垂。像细长花瓶般从衣领中伸出的白色脖子。
线条深浅浓淡,随意勾勒或是细细描绘。
如此,占据了数十页。
“你可以开始画了没?我怎么没听到炭笔在纸上移动的声音?”金木崎对面,尹迟端坐着,浅浅一笑。他看不见任何东西的眼睛里,却没有了往日的嬉笑怒骂,只剩下愤世嫉俗。
当日穆川把他的眼睛弄瞎,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却没把他杀死。
穆川是个最顶尖的高手,扼杀性命的事情,他早已不屑去做。他要扼杀这个出身低下却心头高傲之人的自尊,要浇灭他一点点重拾起的灵魂。
然而尹迟并没因此变成一个废人。
“你想要什么?说出来,能够满足你的,我都会去做。”当时金木崎看着他,忽然觉得内心十分沉痛。这个男人,他说不上爱,甚至还处处提防,但在那些不愿启齿的日子里,却只有他一直在身边。他看着周身缠着绷带的他,似乎觉得有刀子在剜着自己。
“我要成为正常人。”当时尹迟咬着牙,浑不似平日的闲散,“不对!我不仅要成为正常人!我是要成为比正常人更厉害的人!”
在东南亚某个小岛上,有一种类似忍者的杀手,训练方法是把小孩子的手筋脚筋挑断,使其手脚自由拉伸,最终成为柔韧度极高的、手脚可比寻常人伸展得更远、近似怪物的人类。
但是能够挨过这一改造术的小孩子,一百人里面只有不到十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