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大明三百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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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惊堕胎陈皇后亡命 (1)

世宗病体一愈,不觉就要再思那些销魂之事,一想这事儿,总免不了会想到女人,而他心目中最美丽最销魂的女人就是曹妃,虽然有时候也会想到被打得血肉横飞的王宁嫔,想到她那两条雪白柔软的曾令世宗抚之魂销的大腿,虽然被陈皇后在最后将它们变成了碎肉片片,累坠不堪,膜破筋折;每念到曹妃,世宗就要恨陈皇后。

一天陈皇后在旁侍餐,世宗无意中提起了曹妃。陈皇后的醋劲对那堆凌迟的肉片和寸磔的碎骨也不会减弱,于是她刚才还小心温和地讨好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这种谋逆的贱婢,还去讲她干什么?”

世宗久郁心头的怒火,让他当即就把手里的一碗饭向着地上猛力一摔道:“你说她的谋逆,你可曾有什么证据?朕看你不过是吃曹贵妃的醋,所以就这样地诬陷她,如今她已被你零刀碎割了,可你还不肯饶过她,真是最毒妇人心,你根本不配母仪天下,朕要废了你!还有王宁嫔,你说她有多无辜,这事和她怎么能扯上关系?可你这个无德的东西,就能狠心……”

陈皇后被世宗的声色俱厉吓了一大跳,再加上她不防世宗会说这样绝情的话,不给她留一点面子,忍不住一倒身伏在案上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世宗越发动气,猛一拍案子:“你爱哭就回宫去哭个痛快,不要在这里惹朕的厌恶!”

这一拍又把陈皇后吓了一大跳,并且也又让她没面子了,所以她就越发哭个不住,世宗根本不讲情面,立时就喝令宫女将她搀回宫去。

一步步挨回宫去的陈皇后一回宫就觉得腹痛,而且愈痛愈厉害了,在床上不住地打滚。宫女内侍们慌了,一面去请太医,一面去报知世宗。谁知世宗听说却拍手痛骂道:“这个恶妇活该!朕不去收拾她,天却要替曹贵妃和王宁嫔来报她了。”

陈皇后听了由内侍传来的世宗这句话后,更是气得手足发颤,也同当初曹贵妃一样差点不省人事,只不过她不是吓的而是气的。这一气效果更明显,腹痛立时加剧,当夜就堕了已三个月的身孕。

陈皇后在这之前也有过一次堕胎,原因也差不多,那一天与世宗同坐,张、方二妃一起来献茶,世宗一见二位妃子的玉手纤纤似柔荑,禁不住一手一个,握在掌中看个不释,简直恨不能立时就亲上两口。醋性劲猛的陈皇后哪里能受得了,她将手中的一个茶杯猛然投了过去,同时遽然跳起来,可陈皇后的雌威还未使出来,竟然就触怒了天颜,顿时被皇帝陛下雄威劲猛地大声呵斥,让当时也是刚刚怀妊的陈皇后堕了胎,并且还在堕胎后惊悸成疾,一病好几个月。

这次陈皇后的胎堕了后却并没有病倒,可是不想几天后大内突然无故失火,居西内的世宗听到火警,竟向天拜了拜,自语道:“莫谓仙佛无灵,那妒妇心狠好害人,今日恐怕难逃天谴了。”宫人请求能够前往救陈皇后,世宗默然不答。

到火扑熄后,大内来禀报说,皇后为火所伤,抱病颇重,世宗连看一下也不去。可是在陈皇后火伤攻心病殁后,世宗却又万分追悼起亡后来,他流涕叹息道:“皇后曾经在朕遇害的险急时刻,全心全力地伸手相救,而朕却在皇后遇险时有力不肯出,真是未免太有负皇后了。”

哀怒无常的世宗在追悔中,命以皇后礼丧厚葬陈皇后,并亲定谥号为孝烈。

陈皇后死后,世宗以六宫不能无统率之人为由,急于重立皇后,于是在张、方两嫔人中,指定张氏,由世宗下谕,册立张氏为皇后。

樱口作香唾盂

严世蕃以比他老子严嵩还要狠上几倍的贪心,简直把纳贿营私视为正当,一时间,严氏门庭若市。严世蕃的同乡人牛贵的,只献给了世蕃千金,不多几日,部中公示出来,授牛贵为溧阳县知县。这样一来,官职有了价钱,世蕃每官一员,纳金若干两,候补者又若干两。倘要现缺的,必加倍奉纳。根据金银的多寡,来定官职的大小。吏部主事王涌不过一个举人出身,他投在世蕃的门下,开手就纳金二万两。世蕃骤得他的如此多金,作为报答,就在三个月中,把王涌叠升六次,直到做了吏部主事。

自经王涌一献二万两之后,世蕃的胃口愈大了。开始不过几百两,最多也只有几千两,而现在对那些要钻谋官爵的人,动不动就得上万两,至若几千两几百两,在世蕃面前,连眼珠子也不斜一斜。

严世蕃有了太多的黄白之物后,吃喝穿著没一样不穷奢极欲,单就他所住的房屋,室中的陈设富丽堂皇,和皇宫里相差无几,甚至大有胜过皇宫之处。从厅堂直达内室,都是大红毡毯铺地,墙壁上嵌着金丝,镂成花纹,镶着珠玉。至于姬妾的房里,不但画栋雕梁,简直就是满室金绣,珠光宝气照得人眼目欲眩。

世蕃共有姬妾四十多人,其中荔娘最得宠,荔娘还不到二十岁,雪肤花貌又性情温柔聪敏,她帮着世蕃想出很多穷奢极欲的名堂,什么玉屏风、温柔椅,什么香唾壶、白玉杯,其之出奇处是史所未有的。

比如说玉屏风,就是世蕃一边拥着荔娘一杯杯地饮着美酒,一边令三四十个美貌姬妾个个脱得一丝不挂,团团地围在酒席前。每人斟一杯酒,递给世蕃一饮而尽。酒到半阑时,便抽签点名,抽着谁的签,谁就陪世蕃来一回。彼时他们在销魂取乐,而这三四十名的姬妾仍旧团团围绕着,任世蕃点名,更换行乐。玉屏风如此,而温柔椅则是姬妾们多不着一丝,两人并列斜坐在椅上,把粉嫩的玉腿斜伸着,世蕃就去倚坐在腿上,慢慢地喝酒;又用三四个美姬倒伏在躺椅上,将身体充作椅子,以三人斜搭起来,活像一把躺椅,世蕃就在这些美姬的身上起坐倒卧,把她们完全看待成一把温柔的躺椅。

世蕃每晨起身,痰唾很多,自朦胧醒来至下床,唾壶须换去两三个。荔娘于是就出了一个名曰香唾壶的损法子来:每到清晨,让美貌姬妾们赤体蹲伏在床前,各仰起粉颈,张着樱口接受世蕃的痰唾,一个香口中只吐一次,然后这三四十个姬妾掉换受唾再来,直到世蕃唾毕起身为止。这就是香唾壶,而所谓白玉杯是在酒席宴上用的。

严世蕃常常大宴群僚,除了令美貌姬妾照例陪酒外,看大家饮到有三分酒意的时候,世蕃便叫一声拿白玉杯上来,只见屏风后面马上嘤咛一声,走出三四十个姬妾,都打扮得妖妖娆娆,身上熏着兰麝,口里各含了一口温酒,走到席上,以口代杯,每个美人口对口如同接吻一样,将酒送入来宾口中,似这种温软馨香的玉杯儿,那酒味当然是别有佳味了。

据当时在座的人说:“美人的香唇又柔又香,含在口中的酒,既不冷又不热,微温恰到好处。”在香颈被轻轻钩着、樱唇中的温酒被慢慢地吸完后,这些训练有素的美人就会把她那柔而又腻的纤舌也顺着酒,微微地送入宾客口中。

正当他们情不自禁欲入温柔乡的时候,严世蕃又是一令号令,这三四十个樱口玉杯就纷纷离去集队,仍排列着走进去。而这时的雄性宾客,个个好似中了魔,神魂颠倒。而世蕃见宾客们跼促狼狈坐立不住的情形,就开心地哈哈大笑。这些为官作宰的宾客们自觉酒后失仪,被这玉杯儿引得意马心猿丑态毕露,就多半不待席终而逃席走了。

严世蕃的恶作剧大都类是,他每宴会一次,必有一次的新花样。这花样儿务要弄得宾客丑态毕露为止。因此那些赴宴的同僚实在不愿来怕受他的捉弄,但又畏他的势力不敢不赴。所以同僚中一谈起世蕃的宴客,谁不伸一伸舌头,视为畏途。

淫筹

严世蕃本性淫佚,姬妾们到了他的手里,本来就花样百出地折磨,又加上那个荔娘为虎作伥,这些不幸落入他手中的美貌女子就可怜得很。世蕃最好迎新弃旧,一个姬妾至多不过玩个一两夜,而且他最喜欢犯圣人最鄙视的白昼宣淫,不管是什么时候,只要有兴就玩一个痛快,玩过之后仍出去办事;办了一会公事,就又去和姬妾们玩闹,别人是夜里取乐,而世蕃可算得是时时取乐。

世蕃对家里的几十个姬妾日久生厌,一厌烦就自然要往外面去搜寻。凡是良家妇女,只要世蕃瞧得上的,不去问她是官家是民家,他手下人就如狼似虎地抢上前去,拖了那女子就走。直待世蕃玩过三四天,厌弃了才命人送还。

就这样强劫来的和人家送的以及出钱买的,一年之中,世蕃也记不清要糟蹋多少女子,好在他有一个记数的物件,那就是一方方叫做淫筹的白绫子,世蕃交欢一毕,就用一方白绫子拭净,然后置于床边。他每奸一个女子就留一根淫筹在床下,到了年终时,把那些淫筹取出来计点一下数目,然后再把数目记在簿子上。据说淫筹最多时,一年的数目竟达九百七十三只,这就是说世蕃于是这一年之中,玩过了九百七十三个女子。

青州知府王僧缘在上任前,特来严家致谢为他营谋得官。不想进门时,虽已正当晌午,世蕃却还没有起身,彼时正拥着荔娘高卧,闻报就含含糊糊地命王僧缘在他房里随便坐,然后世蕃仍旧昏昏睡着。王僧缘一走进室中,就觉得珠光灿烂、宝气纵横、五光十色,看得眼都花了。

他自幼在乡间读书,从不曾看见过这样华丽的去处。但见金珠嵌壁、宝玉镶床,地上全铺着绸绫,案上罗列奇珍宝物,青罗为帐、象牙雕床。王僧缘东瞧西看,忽见世蕃床边,放着一个明瓦方架,架上叠着白绫方巾,一块块的约有半尺来高。他随手就取了一方去窗前细看,见那白绫有二尺见方,边上绣着花朵,瞧上去十分精致。僧缘以为是女子的手帕,就悄悄地偷了三四方暗纳于袖中。

王僧缘到任不了几天,恰逢同僚宴会,席间有人提起严嵩父子,很多人只恨没有门路可以投在严氏门下,谁人不知只要阿谀好了严嵩父子,即可升官亦可发财了。王僧缘于是就得意地向同僚们吹嘘道:“不才在京的时候,倒和世蕃交往过,也不时到他的家里去。”

于是将他家中怎样的华丽、怎样的精致说得天花乱坠,听得同僚们都目瞪口呆,赞叹声啧啧不绝。王僧缘讲到起劲处,就令家人取出其所窃的手帕给同僚们传看:“这是在世蕃府中明瓦架子上的帕儿,差不多有四五百方。你们瞧瞧,这帕子绣得再精致不过,多么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