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串味折子
6796700000023

第23章 洋名和外号;美男何所以;一封@

记得“天开”刚改名叫“秦发”那会儿我去凑一个饭局,刚坐定就有一位穿蓝制服佩胸牌的小姐送来职业化的笑脸和恰到好处的恭维,自然,同时递上了名片。有趣的是,同桌的一位燕大外教念出了她们的中文名,而两位中教则读了她们的英文名。我当时想,酒店的职员还有英文名,好玩。

入乡随俗,老外来中国和中国人在国外,为方便起见,一般都起一个外国名。尤其老外,有个诸如马长城、宁亚萍之类的中国名很有些中国通的意思,与之交往油然产生一种幽默、亲切感。在国外叫洋名也出于实用考虑,没什么不好。

据我知,那些在合资、独资企业或者涉外机构工作的白领们,都有一个叫起来顺口的洋名,有的是“海归”们自己带回来的,有的是洋老板亲赐的。可久而久之,随着洋老板中文水平见长,滑稽的情形出现了,中国雇员之间呼洋名,为数不多的洋领导们则呼雇员中文名,挺搞笑的。

有洋名的还有一个类群,就是那些早年留过洋或在洋行里混过的老人,去年暑期从上海来的4位老人约了在北戴河的几位朋友见面。席间,这伙七八十岁的人叫着对方的洋名怀旧谈天,居然毫无做作之感。虽满头白发,皱纹丛生,但举手投足都透着昔日时尚的教养,一派绅士、淑女的“范儿”,让我不由想象他们年轻时的种种卓越不凡来。

然而,我发现洋名用的最泛滥的地方可不是上数种种。9月中旬,我陪一朋友去实验中学和一所英语培训学校请老师。可巧两处都在搞情景教学。每个学生都用自己的洋名展示着身在异乡的生活场面。可乐的是,他们的对话实在不利落,惟独那个洋名叫得顺。因为反差明显,课堂上不时传来哄笑声。下了课,孩子们还兴致勃勃地呼对方洋名,看上去,除了这个名别的啥也没记住。

记得儿子高一时有一阵就如此这般进入角色,给同学打电话时全来这一套,兴奋的什么似的。还给我取名叫麦芮,但没多久就过劲了,干脆连中国名也不用,同学间都叫外号,傻、挑、脑、显、旺财、村长、大俗、大王……

记得曾问他为什么,回答是:

一、学校被统一规定的东西那么多,课本、桌椅、校服、发型、作息时间、课间的活动内容等等,而不能被统一规定的东西有相貌、性别、身高、血型、家长以及名字,所以起个外号别称属于同学们的轻松创意,不是人身伤害。

二、沉重的课业,得不到喘息的时间,“特困”的身体状态,再加上打着教育下一代的幌子,实则把自己未圆之梦“嫁祸”给我们这些孩子的家长的软硬兼施,为保持心理平衡,人格健全,起个外号,呼之认之,获得一些摆脱正规束缚的暂时快乐。

三、怪忙怪累的,没空多说话,叫外号省事方便,同学间也觉得很亲切。

四、还担负着弃绝伪时尚的重任。看不惯在麦当劳里翘着兰花指把薯条徐徐放进嘴里,互叫着洋名,间或吐出一二英文单词的那种葱,太装。哈哈!

记得儿子还给我讲过一个外号的由来——显(险)是某副市长的外甥,学校对其管教甚严,不论出了什么大事小情,只要有他在场老师准揪他出去挨训。同学发现跟他在一起犯事后有的顶,保险。“险”则成名。而“险”呢,平时话里话外爱流露一些家境的与众不同,时常有种优越感,有“显摆”之嫌,“险”则又包含了“显”意,而且很快就深化成一诀流行于同学间的典故——“我不行,不像你,学习还好,个又高,长的又帅,踢球又好,家里还有钱”。此句式所有同学心照不宣互相应用自如以搏轻松一笑。而叫险(显)的那孩子也好性情,知道是由他演绎出个玩笑,不急不恼,照单全收。而且所有的大男孩全都这般洒脱。秦皇岛一中几个事儿了吧唧的师头儿也没追着撵着唬着问:你们对进球的同学齐呼“旺财”是什么性质的问题呀?

有一种气流在涌动。女人因为出了些个花样美男而欢呼雀跃“男色时代”的来临,大喊女人也好色,男人则站出来断喝“人性退化”时代开始(有酸葡萄的气味)。大有摆开战场一决胜负之势。

美女人人喜爱,美男?自然也是人人喜爱,看着顺眼、舒服嘛。有一个词形容漂亮男子叫玉树临风,可见美男如宝玉是形容男人最绝妙的词。《红楼梦》里的那位宝二爷就不是凡夫俗胎,一出生就口含美玉,长相也像美玉一样骨骼清奇,脱俗出众。不用说大观园的美女们为他争风吃醋,女读者们几百年里都一直为之倾心,只可惜他是活在小说里。而清秀俊朗,有才气、重情义,天生风流多情的梁山伯、唐伯虎、杜牧、阮籍、柳永、刘伶、李商隐、温庭筠、苏曼殊全都是古代传奇,现代这样才貌双全的男子哪儿找去啊。就是有也因保鲜期短难成气候——要么被功名利禄搅得庸俗市侩,要么被饕食浊物灌得脑满肠肥。

好不容易风水轮回,宠物一样的美男开始显山露水了,像前两年的F4、像木村拓哉,像贝克汉姆……(涂脂抹粉、男身故做女态的绝不是美男)他们高高瘦瘦的,比例匀称,气质怜人,脸上棱角分明,生动漂亮,甚至可以用妩媚形容。于是,女人如同找到了养目镜,心生欢喜有所寄托,还有种拥有玩偶的快感,以如今女人盛世的现实,美男不受宠不成势没有道理啊!美男汝所爱也,美男汝所求也,但《聊斋》里的嘉平公子却让人对美男心存芥蒂。这位公子哥儿,天生一副好皮囊。

蒲松龄笔下的他风仪秀美,顾盼风流,用今天的话说是帅呆了、酷毙了,自然是女人们理想中的一匹“白马”。嘉平公子入郡应考途中邂逅一个叫温姬的风流女鬼,迅速坠入爱河。那温姬以身相许,对之呵护有加。一日窗外下雨,温姬遂吟道:“凄风冷雨满江城,”求公子续之。谁知那嘉平公子一脸茫然,不知如何应对。温姬曰:“公子如此一人,何乃不知风雅!使妾兴消矣!”又一日,温姬看到嘉平公子写给仆人的一封信,竟是错别字连篇。“花椒”写成“花菽”,“生姜”错成“生江”,“可恨”讹成“可浪”。温姬失望之极,在信上注脚道:“何事‘可浪’,‘花菽生江’?有婿如此,不如为娼!”这位女鬼含泪慨叹:“以貌取人,毋乃为天下笑乎?”言毕而没。

不是我大不敬,上述所言也不是一个失去寻找美男机会之大女人的犯酸乱语。青年歌手电视大奖赛美男扎堆了吧,但他们就当众在那出尽嘉平公子的洋相,不知道《洪湖赤卫队》,不知道爱因斯坦提出的《相对论》,不知安理会常任理事国有哪些,不知“抗日战争”哪一年爆发,不知“高山流水”什么意思,“四大名旦”是男是女?温姬女鬼倘若现在有幸观之,或许不至于那么自责了!嘉平公子虽说学识差点,但他对温姬的退隐真是悲痛万分,而现代的美男可是“百花丛中走,片叶不沾身”。《第一次亲密接触》里的阿泰换女人就像换衣服,为了区分众多的女人,他把她们别类编号,可女孩们就是心甘情愿迷恋他的坏。我认识的美男子也尽是这路货色,脑子里缺墨水吧可就是不缺桃花运,奈何呀奈何!某日某人篡改一联:无“读”不丈夫,“书”少非君子。惊得我即刻想把这出境界见新奇的绝妙好辞告知读书人和小女子们。

丈夫乃男人也,性别的同义词,但绝大多数丈夫不是靠生的眉清目秀能顶天立地的,而是以能力、魄力、学识、修养等内在的东西驰骋乾坤、征服世界继而征服女人。男人气从哪里来?“壮士腰间三尺剑,男儿腹内五车书”,“不读书,不焚香,不写字,则雅趣自消,俗尘尽长”,“三日不读书面目可憎”,这都是自古以来读书治国平天下的大男人的经验之谈。“穿得光,抹得香,空有一副好皮囊”的明代小令是指沦为女人玩物的男人,与衣着光鲜却口吐狂言秽语,行为猥琐小气的现代男人可等同视之。所以,从欣赏的角度讲,赏心悦目的美男跟美女一样属于社会资源,多多益善。若是留在自己身边享用,有驾驭生活的本事和深邃思想的丈夫该是首选。当然,倘若他还是美男,就更好啦!

(我的信箱里来稿成灾,这是一封很别致的信,一直没删,整理成文后自有妙趣)——

在电脑前呆坐了好一会,当我在文档里敲出@这个符号时,前后文字与这个符号一起自然生成一个邮件,然后系统弹出一个窗口,问我把这个邮件发送到哪儿?发给毛蕊编辑您吧,权当我们有了一场花前月下的闲聊,这也是我一直盼望的。

我们只知道女人有更年期,其实男人50多岁以后也有各式各样的心理暗疾。看着那些不管真本事如何,却有大把青春可以挥霍,今儿过圣诞节,明天过情人节的年轻人充满活力的身影,不由得让老男人大出冷汗。越来越是一个生活的旁观者了,世界不再是他的了,能不急火攻心吗?

不幸的是我就遇到这么一位老上司。只是他的“颓”有一半是自找的,天地良心,他工作水平实在很低。他不读书,看报纸顶多扫一眼标题,他想吃想喝想玩但不想自己掏钱,蹭公款机会又不多,所以听说谁要来检查什么的真是心花怒放,来人一定会受到酒肉款待,但要忍受他那张桐油饼一样的脸和交流障碍——他不太会讲生活语言,讲空话套话没问题。

美国心理学家的一项调察显示,再会伪装的人如果在心里讨厌一个人,那个人也会感受得到。所以,为了这个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饭碗,我对付讨厌上司的秘诀就是,像对年轻帅哥一样对他。上班路上我就暗示自己“又可以看见他了,真好”,上楼时,我就试着让笑容挂在脸上。我把他办公室擦拭干净,到院里剪几枝月季换上,把茶叶放杯里时他刚好进来,我就貌似真诚地夸他的“T恤”漂亮。天,老婆在地摊上买的过时货也好意思穿。“今儿还用下载一些资料吗?”“门厅里再布置一个学习园地?”我假装快活地问。

经常会在特格调的情绪里突然发现自己的庸俗本性。比如我每月都买《世界时装之苑》或《时尚》杂志,每次都要跑到那两家美国快餐店里坐在临窗的位置上,喝着冰可乐当众翻完,好像翻掉了一种有别于小市民的习气。曾经有一个一脸自信的DD甩过来一句“作秀”,我翻了两分钟白眼给他的后脑勺,但心里佩服他入木三分。

铜版纸杂志引领着我的消费。

前几天,我在一家新开业的商场买到了书上说的“该高调时不低调,该魅惑时不含蓄”的闪烁金属光泽的织锦缎衣裙,结果穿出去后得到的反应是“全身冷暖剧烈碰撞,处处放电沦为××”。上周你在日报撰文说“美女微蜜、俊男微炭”最时髦,我就花120元买了一瓶蜜油以求得有钱有闲富家小姐海边度日的肤质,结果人人都说我脸显得那么脏。告诉您,以我的体验,亚洲人不适合晒黑,就是增白了也不敌欧洲人晒仨月显得干净。

去星巴克喝咖啡是我所盼,秦皇岛没有,双休日就和男朋友去了北京,照最贵的要了两杯,服务员说着外语在大呼小叫声中端过来,咖啡浓得糊嘴,味道的确比速溶的香,男朋友付钱后说,还不如喝汽水吃羊肉串呢,亏他还能说出“汽水”这个词来。领略了最时髦的咖啡馆风情后我很满足,虽然那地方又不安静又让人拘束。

在小小的港城我寻找着自己的生活方式,挑剔得像个贵族,骨子里其实就是一个学着用青白眼观世度人,工于心计的女孩儿。不像你们,懂得生活并坚持理想,一出场就是个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