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系。”闻杰解释，“定制车需要多个组装车间，条件许可的话，也可以包括车身制造、树脂成形工序，这些就可以在顺时整车部完成。”
徐彪若有所思，“那原材料呢？”
“原料、设计都不用我们操心，我们只出人工和生产线，相当于把厂房和人员租给他们，收取加工费用。当然，为了方便沟通，缩短流程消耗，会以配件部的名义租用整车车间，卢先生也只会和配件部保持联系。”
对徐彪来说，由谁出面区别不大，但周应凯一听就紧张起来，认为这是闻杰要将自己挤压出顺时的前兆，他刚想开口，却被徐彪摆手制止。
徐彪盯着闻杰说：“我可以答应你租用整车车间，但你们得把定制车的销量与顺时汽车合并计算。”
“那不合适。”闻杰反对，“卢先生的车会采用全新品牌，和顺时车没关系，账目也是分开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种种限制大大降低了徐彪的期望值，他脸一沉，刚想拒绝，闻杰却抢在前面又补充了一句，“但我们可以在顺时的董事会年度报告里，将定制车作为附加数据列明，也算顺时的一部分业绩——徐总，您看这样行吗？”
对闻杰的提议，徐彪没有当场回应，说要考虑几天再给答复。会后，闻杰把会议情况转述给丁蕴洁和吴承光等人听。
丁蕴洁表示担心，“我看悬！怎么算好处都不够吸引人，投资人都精着呢！而且老周也不会由着咱们往整车里插一脚，他肯定会说，租厂房容易扰乱正常生产秩序，加工费和汽车销量比又不值一提。”
吴承光倒不这么认为，“我听林山明讲，老周会后就提出反对意见，被徐彪当场抢白了，他对老周说，如果你能把212销量做上去，我就撒手不管！老周给堵得话都没有。照这么看，徐彪应该是想做的。”
丁蕴洁问闻杰：“你觉得呢？”
闻杰说：“胜算比较大吧，徐彪没选择，这项投资是他从梁涛手里抢来的，要是在他手里黄了，不仅会被梁涛笑话，鼎辉高层也会对他有意见。”
他想了想，又说：“不过徐彪很可能会用别的条件来作交换，比如电池、电机的价格，会进一步压低——你们再好好核算一下，画条明确的底线出来。”
吴承光露出肉疼的表情，“那就让他压价吗？”
丁蕴洁瞧着他乐，“老吴心疼了。也是，这款电池模组可是他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孩子，就这么贱卖了，我也舍不得。”
闻杰笑了笑，沉思着说：“一旦打算合作，账目要分清，但态度上不能继续有敌对情绪，整车只要有一线希望做好，我们都应该支持。我之所以让步，也是不想让周应凯把整车越做越乱，最后弄坏的还是顺时的名声。”
丁蕴洁点头：“我知道了，你以前不让步是因为没什么好处，这叫好钢要花在刀刃上。”
闻杰朝她挤挤眼睛，“聪明！”
吴承光说：“要是这样，我肯定得支持！听说今天常总跟老周在会议室里掐起来了？”
“有这事？”丁蕴洁惊诧，常昊泽脾气大她是知道的，但一直挺有分寸。
闻杰笑道：“老常最近心气不顺，给点火星子就爆。要不是看池达友那几位的面上，真有可能撂挑子走人了。”
吴承光说：“他今天算把老周给彻底得罪了，老周不是心眼宽的人，你们最好劝劝常总，小心老周给他穿小鞋。”
丁蕴洁撇嘴说：“一个人的脾气能劝得好就怪了！由他去吧。他的活儿也确实不好干，以前还有姚董支持着，现在换老周，别说支持，不给出难题就不错了！不过他也不是好惹的主儿，与其让他小心老周，还不如劝老周小心他呢！”
接下来一周，徐彪动静全无，闻杰也不急，看谁耗得过谁。倒是陈康打来电话，他跟朋友合资开的健身会所开张，想请朋友过去闹一闹。
自从出轨被老婆逮着现行后，陈康的确老实了不少，但他天生精力充沛，热情无处宣泄，便全洒在朋友道上了。
按照闻杰的意愿，星期天就该在家睡懒觉，但他好久没敷衍陈康了，陈康话里话外怨气冲天，他实在不好意思拒绝。
“记住，带你女朋友一块儿来！”
“我去没问题，她去不去我得先问问。”闻杰扭头问丁蕴洁想不想去。
丁蕴洁说：“去看看嘛！”
她对健身会所还是挺有兴趣的，再说对方还是闻杰的多年老友。
星期天早上，两人包了份厚厚的红包，花篮是隔天就预定好的，已经由花店先送过去了。
陈康怕闻杰耍赖不去，隔半小时就打一通电话过来，逼得他俩九点钟不到就出发了。
健身会所开在一栋购物商城的十二楼，闻杰打着哈欠走进电梯，“平时这会儿还在床上补觉呢！”
电梯里挤满了人，都是到十二楼的，两人上去一看，吓得不轻，陈康把他能拉到的人全叫来了，各种健身器材上都爬满了哼哧哼哧运动的小伙伴，大厅一角，塑身教练正带着一群不知从哪儿请来的年轻姑娘跳操，整个会所里热闹得和农贸市场没两样。
一看见闻杰露脸，陈康立刻热情奔放地迎上来。
闻杰给他和丁蕴洁分别作了介绍，随即问：“怎么想起来玩健身了？”
陈康说：“不是赶时髦嘛！现在大家都有钱了，可身体不行了，得找个地方好好练一练啊！我们找咨询师问过，都说这行有前途。身体才是一个人真正的资本嘛！”
他说完就把目光停在丁蕴洁脸上，迅速而仔细地打量了一番，丁蕴洁感觉他像在评估某种物品的价值，顿时有点不自在，但还是大大方方微笑着。
陈康对她说：“丁小姐，咱们今天虽然第一次见面，不过以后大家就是朋友了，想来这里玩，给我打电话，我给你免单！”
“那怎么好意思！”丁蕴洁笑道，“我先看看这里有什么项目，合适的话给你在朋友圈推一推。”
“哎哟，那真是太谢谢啦！”陈康立刻咧开了嘴，使劲拍闻杰的肩膀，“兄弟，你找的这媳妇真不错——走，我带你们去吃点东西！”
闻杰诧异，“不是要瘦身吗？怎么还吃东西？”
“这不开业庆典嘛！再说了，人总要吃饱了才有力气运动呐！”
三个人说笑着进了餐厅，餐厅是由储物间临时改造的，靠三面墙摆了三长条桌子，上面是琳琅满目的食物，底下都支起了架子加着热，跟酒店自助餐厅差不多。
丁蕴洁朝食客们囫囵一瞥，一眼就认出正往嘴里塞奶黄包的那位，再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儿遇到此人，脸不觉沉了一沉。
闻杰一直和她手牵着手，忽然感觉到掌心里的手变得僵硬起来，不觉转脸瞥一眼，又顺着丁蕴洁的目光追索过去，看见一个穿一身运动装的年轻男子，油头粉面，吃得正欢。
他还在思量，丁蕴洁用力一拉他，“我不饿，咱们走吧。”
闻杰边随她往门口去，边频频回头，“你看见谁了？”
丁蕴洁也不瞒他，直截了当说：“一个讨厌的人。”
闻杰不明所以，丁蕴洁不想让他乱猜，低声提醒他，“还记得你帮我接过的电话吗？”
闻杰恍然，原来是那个脚踩两只船的家伙——
那天丁蕴洁从机场接了闻杰回新吴，路上丁蕴洁手机响，她让闻杰帮着接一下，结果差点没在电话里吵起来。
事后丁蕴洁告诉闻杰，她刚和这位前男友分手，那家伙已经和别的姑娘订婚了，却瞒着丁蕴洁继续和她约会。
闻杰再次回眸扫了运动装男子一眼，他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电话里听到的那个尖酸刻薄的声音。
刚出餐厅，陈康就追过来，“哎，你俩别跑啊！嫌东西不好吃吗？都是五星级酒店叫来的，我们可下了血本啦！就为将来生意能好点儿。”
运动装男子也跟出来，嘴里还吧唧着，含糊不清捧陈康的面子，“我作证！和喜来登的饭菜差不多水平！”
陈康扭头笑道：“就是从喜来登叫的！”
男人走过来，或许看丁蕴洁的背影有几分面熟，很八卦地绕到她正面，一瞥之下顿时愣住。闻杰则冷眼打量着他，面无表情。
丁蕴洁只当没看见，又不好当着陈康的面把闻杰拉走，干脆一甩手说：“我去洗手间。”
不明就里的陈康热情给她指点，“直走左拐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