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成说：“钱不是问题。我们可以先做试点。我手上本就有好几家汽配厂商甚至整车厂的资料，也一直在考虑做汽车业的投资，但这些公司大都业绩平平，没什么特色。你的建议给我提供了很好的思路——用赛博系统做个人定制车，是个非常新颖而且超前的概念，很吸引眼球。”
闻杰还没说完，“还有供应商审核与质量控制，也需要投入大量人力；网络中心负责宣传推广、销售和维护，能够对订单迅速做出反应，这都不是简单的事。总之，即便系统运转起来了，要做好不容易，很有可能三五年都挣不回成本。”
卢成轻轻一笑，“想挣快钱我就不会考虑投实业了。”
邵良俊对闻杰说：“卢先生是很有想法的投资商，他一直和我讲，想投资实体，而且最好是能把互联网和实体结合起来的项目，你的建议就很合适。”
卢成放下茶杯，微笑说：“这件事要感谢老邵从中穿针引线，他是准备参股了。不知闻先生对股权有什么想法？”
闻杰说：“卢先生这么直爽，那我也实话实说了——我不想参与到项目股权中去。”
卢成应该早听邵良俊提过闻杰的态度，这时并不惊讶，但神情中有些惋惜，“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邵良俊也说：“我早跟闻先生讲了，卢先生这是为了表示诚意，毕竟点子是闻先生提出来的。”
闻杰说：“谢谢卢先生的好意，我可能有点老脑筋，拿了好处不担责任这种事是不相信的。即便真如卢先生所说，光分红不用操心，可想到手上持着股份，难免会关注项目进展，好了还是差了，心情跟着起起伏伏，那不还是操心？”
卢成大笑。
闻杰又说：“我懒散惯了，精力也有限，管顺时是义不容辞的职责，顺时之外，就不给自己多找难题了。”
“好吧，人各有志，不能强求。不过，即便你不分股权，我也是要聘请你做项目顾问的——顾问一职，闻先生该不会也推辞吧？”
闻杰说：“不长驻，做个业余顾问没问题，我对项目本身兴趣也很高，希望它最终能做出来。再者，我也很愿意让顺时成为系统中的一环——我们的电机和电池模组，无论燃油车还是电动汽车都用得上。”
卢成朗声说：“好！那就一言为定，我先做试点，争取半年内先把模拟系统做出来……”
丁蕴洁气喘吁吁出现在门口，“闻总，整车部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过去。”
闻杰探询地望着卢成，“那么，我们去整车车间看看？”
卢成立刻起身，兴致高昂说：“走，看看去！”
到了整车部厂区，常昊泽已经带着几位经理等候在门口，闻杰乘机把主持的责任推给他，自己和丁蕴洁走在最后。
丁蕴洁轻声问：“谈得怎么样？看上去很有戏的样子。”
闻杰也低语，“卢先生要给我分股权。”
丁蕴洁一愣，“你要了？”
“当然，不要是傻瓜。”
丁蕴洁撇了下嘴，“那以后顺时怎么办，你还管不管？”
“照管啊！”
“呵呵，你以为这些投资人的股权那么好拿？这个系统建起来和一个小型社会差不多，事多问题多，你是策划人，又分到了股权，到时什么麻烦都来找你，你还有精力顾得上顺时？”
闻杰忽然抓住她的手，微微矮下身来说：“咱俩果然心有灵犀，我也是这么一想，就把人家的美意给谢绝了。”
丁蕴洁瞪他一眼，“又耍我呢？”
走在前面的卢成和常昊泽忽然爆发出笑声，卢成回头对闻杰说：“原来常总也是博特跳槽过来的，闻先生的公司人才济济啊！让我更有信心了。”
闻杰说：“常总是整车的顶梁柱，卢先生最好不要打他主意。”
大家都笑。
卢成停下脚步，等闻杰走上来，两人并肩时，他说：“未来的组装车间，我希望也能放在顺时，这里的设备、生产线都没问题，周边环境、地理位置、交通便利性也都符合要求，你们有配件，有做整车的经验，正如你所说，都是现成的，只要项目一上马，我们可以先做一个型号试试看。”
闻杰没马上表态，眼里闪过一丝犹豫。
卢成见状便说：“我知道闻先生谨慎，不过既然说好你做供应商，那么我只要你负起供应商的责任来，保证质量OK，其他方面我会另找人负责，当然计划会事先给你看过，觉得可行再做。”
其实闻杰担心的是另一件事，整车部现在不在他管辖范围内，能不能成事他说了不算。但他不想向卢成公司暴露内部问题，便婉转道：“可不可以给我一点时间？我想再仔细斟酌斟酌。”
他越小心，卢成反而越放心，一拍闻杰肩膀，笑说：“没问题！等你考虑清楚了我们再详谈。”
丁蕴洁忽然靠近闻杰，低声说：“老周来了。”
闻杰回首，果然看见周应凯西装革履，大步向他们走来，心头暗暗生出不悦，卢成和邵良俊也看见有一小队人马，领头者满面春风正朝他们奔来，一时也不明所以。
既然躲不了，闻杰干脆采取主动，上前一步先介绍起来，“这位是整车部的总经理周应凯周总。”
卢成提前做过功课，对顺时的家务事也有所了解，但他已被闻杰的视野和能力折服，对这位周总就有点不感冒，只淡淡点一下头，敷衍了事。邵良俊更是早就站在闻杰一边，连头都懒得点。
周应凯丝毫没被打击热情，向卢成伸出手，“我是整车负责人，也是顺时代理董事长，久仰卢先生大名，以后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我谈。”
出于礼貌，卢成笑着点点头，并很快抽回了自己的手。
周应凯提出晚宴邀请，被卢成谢绝，“多谢周总美意，不过我们已另外有约。”
“那就明天……”
卢成笑道：“明天一早我们就飞回广州了。”
周应凯表示遗憾，“真是不巧！那么，卢先生下次过来务必事先告诉我一声，咱们再约！”
卢成笑了笑，不置可否。
那天晚宴，闻杰本来也请了常昊泽、洛小宇等整车主力，但常昊泽临时打电话给闻杰说不去了。
“晚上老周召集我们几个开会！”
闻杰笑叹，“该不是让他发现什么了吧？”
常昊泽也苦笑，“你知道他的，卢成不请他，我们作为他的部下，谁也别想出现在那张饭桌上！嗨，不说了，又来催了！你们好好谈吧，有结果告诉我一声。”
晚宴设在万鑫楼包间，所谈内容无非是白天话题的延续，不过闻杰刻意给下属创造了一些发言机会，免得他们陪坐着无聊。
吴承光与邵良俊邻座，多喝了几杯后，被邵良俊一勾，忍不住倒了几句电池研发艰辛的苦水。
卢成在旁边听到，插嘴问：“我怎么听说你们买过一款充放电管理芯片，已经投入使用了，效果还不错——是吧，闻总？”
闻杰解释：“是还不错，就是性能不够稳定。”
吴承光说：“关键还是材料问题。”
卢成有些困惑似的，“那，不能换材料吗？”
丁蕴洁向他解释，“里面涉及一个材料配比的问题，拿捏不准就会导致产品在某个区间内数据的浮动，虽然指标都能通过测试，但谈不上达到最佳状态。吴经理以前找到过一项材料配比的专利，可惜被人抢先一步买走了。”
邵良俊指点他们，“想买专利你们算找对人了，据我所知，卢先生手里就攥着不少专利呢！电池材料的也有。”
吴承光惊喜，“那三元材料配比方案有吗？”
卢成笑道：“你问这么具体我答不上来，不过我有专门负责这块业务的下属，回头我让他联系你。”
吴承光半开玩笑问闻杰，“闻总，要是卢先生那儿真有，咱买不买？”
闻杰说：“老吴真是急性子，你应该先问问卢先生肯不肯卖。”
卢成说：“真要这么巧在我手里，别说卖，我送你们都行！”
闻杰一摊手，“完了，东西肯定不在您手上——我活这么大，从来没遇上过这么美的事！”
众人哈哈大笑。
闻杰手机响，他扫一眼，目光陡然放亮，即刻站起身说：“抱歉，我出去接个电话！”
丁蕴洁奇怪地看着他，不懂什么事能让闻杰这么兴奋，心不在焉吃了会儿，闻杰回来，虽然脸上神色已抹干净，但丁蕴洁还是从他的眼眸里读出了激动之色。
一直等到饭局结束，丁蕴洁和闻杰坐进同一辆车里，她才追问闻杰，“刚才谁打的电话？看你高兴的！”
闻杰笑吟吟道：“是个好消息，告诉你你肯定也高兴！”
“赶紧说呀！”
“严谡问咱们要货了！”
丁蕴洁欣喜：“真的？是长期订单吗？”
“对！通知我过两天去谈合作合同。”
丁蕴洁仰天长叹，“顺时的春天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