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新离开之后,一直默默的不说话的张全跟着也离开了。张全是个小个子男人,身高也许就只有一米六,站在人群中却还是很有点气势,让人觉得他身旁的两个一米七多的小弟都不如他。
这么一闹,本来代注恒下定决心要和关慧琳拼拼酒,试试自己的酒量是否已经恢复到过去的水平,这下子也就只能算了。
“好了,今天就这样吧。你也好自为之,赌债多了要丢命,情债多了也要命。”芬姐前一句是对所有人说的话,后面则是扭头看着已经有些瘫了的刘龙兴说的。
代注恒很奇怪,整件事情里,栗彩棠似乎完全没有参与,一个人坐着,根本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关慧琳在离开时走到代注恒身边,轻声说:“你的胆量不小,手脚也不错,反应很灵敏,酒量也过得去,要不什么时候我们先拼酒再练两手?”
代注恒很有一种错觉,就好像淑女形象的关之琳和张曼玉在电影中演了一个络腮胡的大汉一样,既别扭也别有风情。
现在这时候,代注恒已经无法去询问刘龙兴所谓的给自己介绍认识的女孩到底是谁,如果是关慧琳,人家已经跟着芬姐走了,总不至于真是栗彩棠或者杨凤吧。
马小波和洪丽娇接着也告辞离开,甚至都没有兴致约麻将了。
等到刘龙兴仔细检查身上没有伤痕,也没有内伤之后,包间里已经只剩下刘龙兴、代注恒、栗彩棠、杨凤和马金。马光在马小波两人离开之后也借口说家里还有些事情就匆匆离开。
“怎么样?现在再来三圈?”马金挤出笑脸,提议道。
“你们慢慢玩,我也有事,先走了。”代注恒站起身准备告辞,他对麻将是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没完没了的就在一到九的数字里组合。他宁愿把麻将牌堆成各种形状的积木,相比而言还更有乐趣些。
“我们一起玩会儿吧。我还有事要求你呢!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栗彩棠轻声说着,提起她的小包站起身来。
等到大家都来到一个预先订好的茶楼包间里,果然栗彩棠要代注恒替她打,自己则只是坐在一旁指点。
“你有什么时候要指示,请告诉我,不要逼我在这里打麻将,人家打麻将是为了快乐,我打麻将简直是催眠,要不了几分钟我就能睡着,比英语都不差多少。看着英语书我一般不超过十分钟,肯定睡着。”
“你先坐下,玩一会儿嘛,让我看看你的水平。等一会儿我自然会告诉你的。”
“那我要是睡着了,谁背我回去?”
“我随便找个人就可以把你送回去了。”
“我之前只打过两次麻将,简直毫无乐趣,而且我乱打牌会影响我的上家还是下家,招别人恨。还是你来吧,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情你告诉我一声,只要不违背道德伦理,我一定尽力而为,鼎力相助。”代注恒正想站起来,栗彩棠已经双手按着他的双肩阻止了他。
“放过我吧。这明显是赶鸭子上架,上了烤炉啊。”
“你先打一圈,然后我再打,行不?”
代注恒毫无打麻将的兴趣,甚至感到很厌恶,但栗彩棠一定要他打,他也只好勉为其难。
“打一会儿,人家都说牌品看人品,让栗大小姐看看你的人品吧。”刘龙兴似乎一到麻将桌就缓过劲儿,从落水狗恢复了生龙活虎的状态。
“什么牌品人品,什么字如其人。我觉得都不靠谱,麻将上能看出什么人品,我一通乱碰乱打,根本就不知道谁需要谁不需要谁快要胡牌谁在听什么。怎么看人品?我就算想输,还不知道送什么牌出去才是别人用得上的。”
麻将终于开始,代注恒硬着头皮摸牌打牌,这确实是他第三次坐在桌边摸麻将牌,之前在岳博天那里去玩和到姨妈家去玩摸过两次。
都说新手手气很好,代注恒这天的手气也不错,暂时没有出现那种无论你用尽脑力也无法对抗运气的烂牌。
栗彩棠坐在代注恒身旁帮他指点,很多时间也不说话干扰代注恒自己的决定。
终于一圈牌结束了,代注恒浑身不自在,觉得时间过得好漫长,他站了起来,准备无论如何也要离开。
栗彩棠总结说:“其实你打得很不错,至少属于过得去那种,我发觉你根本没有兴趣去赢,所以根本不在乎别人出什么牌,把一切都交给运气,这也许就是你目前的困境所在。你似乎对赢得胜利根本毫无兴趣,没有欲望就没有方向,没有方向也就难以产生欲望。像你这样的男人,我之前确实从未遇到过,甚至我都不相信世界上有你这种人的存在,刘龙兴说你是这样的人我根本无法相信,现在终于相信了。”
“我就是我,独一无二的一个人,不论别人是怎样的人,我都还是我。我的梦想并不是竞争,而是共振。如果你有什么事情要吩咐,我会尽力而为;如果没有什么,那我就先回去了,我真的不想浪费自己的每一分钟,人生本来就只有几千天醒着,只有几千个小时可以体味生命。”
“关慧琳也是一个很奇妙的女子,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联系一下她。”
“这算是给我介绍的朋友?”
“也算是个相亲,我觉得你表现的还不错,她对你的印象很好,这是她的电话号码,你愿意的话可以约她出来拼酒,不过目前从未有人赢过她,也许是她从未找到她愿意输的那个男人。”栗彩棠把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小纸条拿给代注恒,然后耸耸肩头返回麻将桌。
果然是关慧琳,这个女人看起来好像十多岁,说起话来好像二十多岁,做的事又像三十多岁的风格。
代注恒从未想过要给这个女人打电话,因此小纸条并没有好好保存,也没有及时的把纸条的电话号码存到手机中去。
几天之后,代注恒接到栗彩棠的电话。
“刘龙兴说你肯定不会给关慧琳打电话,好像他又说对了。”
“何必呢,我无欲无求,何必去骚扰别人的清静生活。”
“你这人啊,电话号码已经招不到了吧,还好我给你存在手机里了,就是电话薄里那个G。你真的可以试试给她打个电话,说不定她正在等着你的电话呢。”
“谢谢!说不定我也在等着她的电话呢。”
“她凭什么要给你打电话?”
“我凭什么要给她打电话?”
“这样吧,我听刘龙兴说你唱歌不错,干脆我约你们出来唱歌吧。”
“有空再说吧。”
“你觉得关慧琳不好吗?”
“很好!”
“刘龙兴说过,你在体制内,最不喜欢的就是体制内的女人,尤其是绝对不会找教师,说是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还有就是不把人生束缚在一个平面和框框中。”
“大概是的。”
“关慧琳就不存在这些问题啊。”
“可是就算我喜欢她也根本没有用。”
“怎么会没有用呢?”
“第一,我不是刘龙兴,我没有信心。第二,我从小到大从未自己做主,我的一切决定都是在我父母和我自己本意之间寻找的平衡点。第三,我从不在乎自己,也许我只在乎死后的名声和人生的痕迹,所以无论是我喜欢的女人还是喜欢我的女人我都无法保证给她们幸福——”
“你觉得自己一定要对爱情负责吗?不是每个女人都一定要男人承担爱情的责任的。”
“没有爱情,没有游戏。没有责任,没有爱情。没有欲望,没有责任。”
“唉,随便你啦。也许这是你最后一个自己决定的机会,你确定要放弃?”
“听天由命吧。既然自己无法做主,那就被动的抗争,等待无可奈何花落去。”
“不说这些了,你的事情真复杂。这样的,我最近要去参加一个选秀节目,想请你帮我谋划一下,准备一些材料。”
“为什么要找我?”
“你不是与众不同吗?”
“你想出奇制胜?”
“实力不足当然就只能想点其他办法。”
“也对。你觉得我对你能够产生价值?”
“说不好,不过我看过你写的一些论文,也看过你给刘龙兴写的一些总结材料。你属于剑走偏锋的风格,喜欢从非主流的角度去看问题分析问题。优点很多,缺点也很明显,你的文采中隐含着太过于强烈的抗诉和个性的宣泄。”
“真没想到,第一个这么指出我缺点的人竟然是你。”
“也许,你确实缺少一些中庸的思想。如果能够加上一些中庸思想,说不定你能够更成功。”
“如果我没有个性,那也就不是我。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我都无所谓。如果能够找到一二志同道合、臭味相投的人来同频共振,那也不枉来到人间一世。至于其他人是否在乎我,是否认同我的观点,也许时间会说明一切。”
“你觉得你超前了?”
“不见得,也许是钻的太深了,已经超过了别人能够接受的层次。”
“不说了,但愿你不同凡人的风格能够帮助我。”
“我也希望如此。”
“不谈条件吗?”
“我不喜欢谈条件。对于喜欢的人,我不需要谈条件;对于不喜欢的人,我谈条件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