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注恒很难得的拍了黄登山的马屁,这让曹休言一时有些不高兴,可他稍微一怔脸上又露出了不易觉察的微笑;李火光则是听得目瞪口呆,他是拍马屁的高手,可是这些话他可真说不出来;黄登山面上笑容不断扩大,可眉头还没有完全解锁。
表面看来,代注恒确实在恭维赞颂他,可是他又确实不了解代注恒的为人和行事作风。有城府的人,一般不容易相信人,但有城府的人,一般也很容易相信自己的判断能力。
三人杯子碰过,一饮而尽杯中酒之后。
黄登山看看尴尬没能碰上杯子的李火光,一个眼神的示意,李火光会意以后给曹代两人打个招呼自己找台阶离开包间回他们自己包间去了。
黄登山示意大家一起坐下。代注恒看了看曹休言,见曹休言微微点头,于是也就在黄登山的旁边一张椅子坐了下来。曹休言隔着一张椅子坐在黄登山的左边。
“见外了,坐近点,大家开诚布公的说说话,这也没什么的。大家都是为了学校好,都是为了发展学校,打造我们市的农村教育名牌,与米越的将台中学、田安的中岩中学一样,它们可以发展成省级示范校,能够成为省内名校,我们龙高一样也可以做到。现在最有希望成为省内三大农村名校的除了已经领先我们的将台中学和中岩高中之外,还有安至的石溪中学和石楠的五柳中学等几所学校是我们的强劲对手。”黄登山开始散烟,代注恒接了,却没立即点燃,曹休言则摆摆手拒绝了。
“点上点上!”眼见黄登山自己点燃了香烟,并且要来给代注恒点烟,代注恒只好自己用打火机给点上。
黄登山接着说:“即使在金竹市,我们也还没有绝对优势对外号称金竹最好的农村学校,因为落阳二中、风林二中也很有实力,尤其是风林二中,作为我们直接的对手,如果他们强大起来了,就会和风林中学一起挤压我们学校的生存空间。风林二中最近两年一直是我们最直接的对手,他们去年高考虽然没有我们取得的那种辉煌成绩,可是风林二中比我们建校早,规模更大,又距离风林县比我们远,距离金竹比我们更远,有一个地理上的优势,能够在周边吸纳一些条件不太好的优秀学生留在学校为他们的成绩做贡献。只要二中一旦爆发出来,我们不要说考多少,能收多少都是个问号。”
代注恒不得不承认,黄登山不是一个任性胡为、无的放矢,说话没有内容的领导。至少从表面上看来,他的话无懈可击,确实是看到了龙高生存和发展的关键问题,也就是农村学校也不得不面对的市场竞争问题。
“黄校长确实说的很深刻。”代注恒老老实实的赞了一句,这句话没有阴谋也没有虚伪。
“所以我说,我们学校必须抓紧时间,时不我待,市场竞争就讲究一个快字。你们以为是我唆使卢校改变了自己的想法?”说罢,别有深意的瞄了一眼曹休言。
代注恒看得出,曹休言看着桌上的菜,可是明显的听到这句话时有一些小小的震动。代注恒自己也很纳闷儿,难道黄登山才是真正的激进派,而梁正凯却是虚伪的?
“你们错了,学校扩招,不是我来了以后办的吧?那个时候卢校去教育局拿指标,我可还没有到校。可以这么说,我的一些想法和思路与卢校不谋而合,说白了,就是不择手段扩大学校规模,先搞数量,再谈质量。我们国家不是这样改革的吗?先把经济总量搞上来,然后再谈搞好质量、调整结构嘛。你们想想,如果大家都饿着等优质食品,他们会怎样?最好的办法就是先管他三七二十一把不论好坏的食品弄出来,先吃饱,以后才能讲究吃好吃健康。有人背后说我搞风搞雨,破坏安定团结,说老房是因为我才离开的,其实你们教政治的更应该看到事物的本质吧?老房之所以走,那是因为他人不老心老,没有大魄力干大事业,限制了卢校的新思路。不换思想就换人,政治就是这样的吧?呵呵”
曹休言和代注恒齐齐一愣,都不明白黄登山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可是——”代注恒抬头欲言又止。
“有什么就说出来,这里只有我们3个人。我知道你是卢校的左膀右臂,好朋友,好兄弟,而你又是老曹的得意弟子。你们一个是学校中流砥柱,一个是新生力量代表,我早就想找你们谈谈,还没找到合适机会。有什么尽管说,哪里说就哪里丢,如果说的有道理,我们大家共同抬轿子。这样的平台不容易,能够让我们抛头颅洒热血去奋斗一场。”
代注恒知道曹休言可能会提学校管理层分裂,职权上分工争权夺利搞小山头的事情,但以曹休言的身份确实不好说出来。如果自己代曹休言说出来,看起来也有点不太合适。正在代注恒想着应该怎么措词的时候,黄登山又说话了。
“你们对我搞小团体看不惯?你们相信以前的学校是铁板一块,是我来了以后才出现的山头主义?”
“我们也确实感觉到了一种风雨欲来的味道啊。”代注恒实在搜肠刮肚也找不到太合适的措词,只好如此说了一句。
“没有竞争就没有进步,市场就是这样残忍。政治斗争从来都讲究结果,不讲究手段和过程。你们看到的只是一些表面现象,其实只要有人就有斗争就有竞争。人的出世就是一种竞争的结果,成千上万的jingzi都赶着去和nuanzi结合,可最后胜利的只有一颗。我们学校以前表现的非常团结,那是因为学校没有成绩,而且卢校长个人的魄力和魅力都可以镇住局面,现在有成绩了,大家都希望把自己的作用夸大,把别人的作用缩小。就算不是我黄登山,换另一个人来,龙高也回不到原来那种你们被迷惑的团结局面之中去。”
“是吗?”代注恒看了看曹休言,见他没有发言的意思,似乎又在思考着什么,于是只好接口。
“其实这种局面从房瑞冬与卢校的第一次公开吵架就已经注定了。这个,老曹你可能知道一些吧。”黄登山盯住曹休言看。代注恒也看着曹休言,似乎想确证一下。终于听到曹休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房校因为什么与卢校吵架呢?”代注恒知道吵架,但当时人都讳莫甚深,具体内容外人大多不知道,于是看着曹休言问道。
曹休言站起身来,“我去上个厕所。”于是走出了包间。
“我也是听到一些消息以后才推测出来的,具体情况恐怕只有卢校长、房瑞冬他们两人才知道,洪千龙、李景期在外面听到一些,走廊上的刘大可和李火光也许听到一些。本来我想说出来和曹休言知道的内容确证一下,可是——”
“曹主任是个有责任心的人。”代注恒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其实这个事情和你也有一定的关系。”
“什么?他们吵架与我有关?”
“我是多方收集到的消息,最后汇总了一下,大概应该算得上比较准确了吧。说来话长,有些事情我也不太清楚,有些事情我又不方便说出来。”
听到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和自己有关,又见到黄登山说话吞吞吐吐的,代注恒焦急的用眼神催促着黄登山。
“长话短说。你知道卢校长没有孩子吧?”
“嗯,似乎是听说他没有孩子。”
“他参加过对越自卫还击战,这个多数人都知道吧。”
“嗯。”
“他受过伤。很重的伤,如果没有那个老班长的帮助,他就回不来了,他踩到了越南人埋的地雷。”
“啊!”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了,总之,那个时候老卢刚刚满18岁。就在大家都撤退以后,那个老班长留了下来,帮助他脱困,不过最后两个人都受了伤,那个老班长还截了肢成了残疾人。”
“卢校长的命是老班长救回来的?”
“可以这么说。不过,命是捡回来了,有些东西却永远失去了。”
话没有说明,不过黄登山看到代注恒若有所思的点头,于是也就不需要说的那么直白了。
“听别人说,老卢有一次在老战友的聚会中喝醉了,说了一句话,这句话是他用生命做保证的承诺。”
“什么话?”代注恒完全沉浸在这个故事中去。
“我用我的生命保证,老班长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无论要我做什么,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就一定做到,做不到的我把命还给老班长!”曹休言开了门走了进来。
代注恒听到门外走廊上的动静,似乎曹休言就在门外抽烟,结果碰到了李火光他们包间的人进出,似乎有人叫他进去喝酒,他不愿意,所以只好推门进来。一进门正好听到黄登山说到这里,所以插嘴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