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注恒不太明白自己和刘小叶的关系越来越冷淡,甚至见面连招呼都可以忽略到底是因为什么造成的,正如他当初也并不明白刘小叶为什么要等他,为什么要和他同行一样。他给自己的解释是:“女孩的心事你不要猜,因为猜来猜去也猜不着。”
孙晓春曾经多次强调代注恒要改变自己的一些性格,才有可能让刘小叶知道他的诚意和爱意,不管什么样的女孩子都不会去喜欢那种对自己完全不懂得迁就的男生,尤其是和对待自己和对待别人一样没有区别的男生。
孙晓春说:“哥哥,你这个人啦,什么书都看,为什么就是不看言情的书,什么电视都看,为什么就是不肯看看偶像剧呢?”
“性格问题和人生价值的选择问题。”
“你并不打算结婚吗?”
“结婚只是一个形式,可有可无的形式,我并不觉得人要靠结婚才能成熟,要靠结婚才能做出成就,要靠结婚才能得到爱情。”
“那你也不打算和刘老师谈恋爱吗?”
“那要看恋爱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恋爱的目的仅仅就只是为了结婚或者为了自然性的欲求,我觉得也不见得是人生所必需的,人一生中没有恋爱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哥哥,我有时候发觉你是个无情的人,但有时候又发觉你是个多情的人。你是我认识的人当中最矛盾的人。”
“情到浓时情转薄,越是浓厚的情会显得越是淡薄,这就是茅盾的转化。”
“又到了代子哲学时刻了?”
因为代注恒工作的第二年和孩子们熟悉之后特别喜欢在班级上课时说:“听众朋友们,这里是中波一是一,九是九,一五一十,二五二十千赫,调频三百六十度兆赫,龙高之音政治风云广播电台开始播音——”,其中在高二年级时就喜欢说“代子哲学时刻栏目再次和大家见面了,我们接下来聊点什么大家都不懂的深刻知识呢?”于是晓春就调侃了这么一句。
“你又不是我的学生,不需要受到我的哲学思想的荼毒。”
“我虽然不是你的学生,可是我受到你的熏陶可比你的学生还多得多。我认识你更久,比你所有的学生都更久。”
“罪过罪过,贫道还没有修出什么真因善果,就影响了小檀越,真是罪过罪过。”
“你是大秃驴还是牛鼻子老道?”晓春忍不住给代注恒肩头来了一记粉拳。
“不管是由道入魔,还是由魔入道,其实殊途同归。最高境界都是勘破一切,顺乎天意天理。”
“哥,你真有点出家人的感觉。别说,以后你要是修道成功,可能会位列仙班呢。应该叫什么呢?道德真君是有的,那你——”
“道德真君本来就有啊,我最多也就练成道德细菌呗!”
晓春又忍不住要给代注恒来一拳。因为代注恒居然一晃身躲过了,于是跟着来了一腿
“小姑娘,淑女些,年纪不大,居然学什么野蛮女友野蛮师姐那一套,难不成还要来一部野蛮小太妹!”
“谁是野蛮小太妹?”魏仁川突然出现在拐角处,他的出现打断了两人的打闹。
原来魏仁川也在散步,刚巧碰到代注恒,就提出了要借代注恒的一本地图册。他知道代注恒的寝室里至少有十本各种各样的地图册,有世界的、全国的、全省的,很多个版本。
他问代注恒是不是有一本这种类型的地图册,代注恒确实有,就说待会儿拿给他,魏仁川说自己到时候来他寝室借。
等魏仁川带着奇怪的眼神离开,两人开玩笑的氛围已经不再,代注恒反而有些尴尬起来。
见到孙晓春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代注恒只好接着刚才的话题说:“很正常的,你才18岁,认识的人太少,如果以后认识的人多了,就知道这个世界上其实有很多人和其他人都不同,有着自己独特的气质和行为。”
刚想转身走的晓春又看着代注恒说:“根本不是因为我认识的人很少,才没有遇见过你这样的矛盾体。问题是,其他很多人都可以分类,比如分为游戏人生、努力上进、混吃等死、自私无耻等等种类,我发现你不属于这些分类。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属于哪一类呢?哦,也许世界上本就没有你这一类人。”
“因为你不是我这类人,所以你无法理解我是哪一类人。”
“哥哥生气了吗?我们不是在谈论人生吗,不要和小妹一般见识。哥哥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看问题的高度和角度与我不一样,我肯定无法全面的理解哥哥,但是我看不但是我无法理解你,刘老师无法理解你,就连天天和你一起吃饭的魏仁川老师也不理解你,张清尘老师肯定也不明白你脑袋里在想什么,你的追求是什么。而且我发觉曹主任原来非常欣赏你,但经过一年以后,他好像也很少找你谈话了,似乎他也无法明白你。你总是那么孤独,我甚至多次看到你一个人站在操场边上望着远方的山抽闷烟。”
“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人能够真正明白另一个人。”
“哥哥不是说人是社会性动物,一定要合群吗?哲学告诉我们没有存在于社会之外的个体人的存在可能性啊。你为什么就算和很多人在一起,仍然让我觉得你是完全孤立的个体呢?”
“这是人生经历和心态性格的问题。就有人是‘人来疯’,人越多,他就越觉得有价值,他就表现越出色;但也有人就是天性孤僻,人越多,他越不自在。”
“你是哪种人呢?我既不觉得你是那种‘人来疯’,也不是那种天性孤僻的人啊。你是那种在很多人很正式的场合里也能有出色表现的人,甚至能够出现灵光一现的发挥,但只要不在人前就就显得非常孤僻,就算在人前,只是你不是大家关注的对象的时候你也显得与环境格格不入,你的思维、你的意识、你的观念,好像都不是和身边的人很契合的样子。”
“晓春的分析能力提高了很多。看问题也看到了点子上,又或者叫做能透过现象去琢磨本质了。”
“人是会长大的,不管人愿不愿意,人不但会长大,也会慢慢变老。”
“慢慢变老?”代注恒思索着顿了一下说:“是啊,没有人是会长生不老的,至少在现在不行,人的肉体这个物质的存在始终会经历一个出现、成长、高潮、消亡的过程。只有思想是永恒的,孔子逝去已经两千年,但他的思想仍然影响千千万万的后世之人。人世间,只有思想才是永恒的,但也要随着时间发生一些融合。”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代注恒和孙晓春一起走在学校外的一条土路上。
代注恒以前曾经经历过一段对孙晓春敬而远之的日子,因为他害怕自己会爱上这个秀外慧中的干妹妹。后来渐渐地代注恒发现越是想方设法与晓春保持距离,他的内心越有一种渴望和冲动。于是,他干脆并不刻意去回避晓春,而是顺其自然,既不主动去创造机会与晓春见面、聊天,也不拒绝和晓春单独相处。因此,这个和代注恒很有共同语言的17岁多的姑娘就有了常常陪着加代注恒散步的机会。
孙晓春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爱上了这个干哥哥。但至少她非常渴望和代注恒见面,似乎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浑身都提不起精神,学习也有些恍惚。
由于龙高管理非常严格,严禁学生谈恋爱,所以龙高并不像其他一些学校有不少学生在高中,甚至初中就开始谈恋爱。
可是作为学生,孙晓春知道,不管学校管理再严格,仍然有很多处于青春期的男生女生充满对异性对爱情的渴望。只不过没有人敢于用一些世俗的显而易见的方式表现出来而已。诸如牵手、依偎、搂抱、KISS等亲密行为在校园内是不可能存在的,除非你决定接受被开除的结果。
晓春还知道他们班的同学中仍然存在谈恋爱,甚至发展到了非常亲密行为的事情存在。那只能是一种地下恋情,而且必须是发生在学校放假离校以后,回到学校就必须装作和陌生人一样,那也是同学们口中的“见光死爱情”。
班上的女生有三种爱情观念,一种是喜欢长相英俊的男生,一种是喜欢学习成绩优秀的男生,一种是喜欢那种处事和能力表现突出的男生。不过在孙晓春眼中,全校没有哪个男生的长相比自己的恒哥哥长得帅,也没有哪个男生的智慧如自己的恒哥哥那么深如大海,更没有哪个男生能与自己的恒哥哥比学识比能力。
晓春知道,如果自己和代注恒发展恋情,一定会对自己和对哥哥产生非常严重的影响。
自己被开除以后怎么办?如果哥哥也被开除那会是什么结果?晓春更害怕其实哥哥这么优秀,这么高尚,自己怎么配得上?能成为哥哥的红颜知己,能有机会和哥哥一起聊天谈人生就是一件属于自己最快乐的事情了,自己绝对不能把这个关系破坏成不能预见的糟糕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