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南皇炎,不要。”
南皇炎睡梦中突然被身边人的叫喊惊醒,一挥手。
屋里的烛火亮了起来。
一行清泪轻划过眼角,落入鬓角,口中还一直喊着他的名字。
抚上她的脸,满是心疼。
已经数不清是夜里的第几次了。
手抚上她的眉,轻轻地,想要帮她抚平,一遍遍,却总是不能如愿。
“语儿,再等些时候可好?”南皇炎低下头,附在她耳边。
宫浅语却一直被梦里的梦魇困着,
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人在叫自己,
可就是走不出去。
撩开如墨长发,她颈后的曼陀罗越发娇艳。
他记得就在刚才,还见过这个图案的。
好像…
伸手撩开她额前的碎发,一朵小小的曼陀罗花静静地躺在她额间。
这朵曼陀罗不同于颈后的。
颈后的那朵,刺青的力度很小,而且只有一些必要的轮廓。
而额间的这朵虽小,却刺得很是仔细。
连一些很难关注到的细节也刺上去了。
用的力度恰到好处。
和她呆了这么久,这刺法一看就是她亲手刺的。
而颈后的那朵……
南皇炎看着她整夜不得安眠,干脆半坐着,
把她挪到自己怀里。
这一夜就这么守着吧。
梦中:
“语儿,祁国太子与你年龄相当,可与婚配。”
梦中一片苍茫,整个世界只有她一个人游荡。
周围都是一些嘈杂声,打骂声,呵斥声,劝解声。
“可南皇炎也是祁国世子。语儿嫁他。”
“混账!他就是个弃子!”
不是,不是的。南皇炎不是弃子。
他不是…
宫浅语紧紧皱着眉,摇着头想要否定。
场景一转,
“她就是个傻子!我说的不对吗?她帮着那弃子,却不看一眼你这父皇!”
不是的,
她只是怕父皇生气迁怒到南皇炎身上的。
“你还帮着他!”
“你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父皇!”
“你嫁不嫁!”
宫浅语像沉入了深渊,看不到一点希望。
为什么,父皇一定要自己嫁那祁国太子,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当成联姻的筹码?
他希望她幸福的不是吗?
她追求自己的幸福有什么错。
为何要用联姻来维系和平?这和平当真安稳?
梦里,那无尽的深渊竟然伸出了数不清的手,拉着她的身子,往深渊去。
耳边都是哭喊声,求饶声。
“世子饶命啊!”
“世子,奴婢再也不敢了。世子……”
一向温柔相向的南皇炎竟然出现在梦中,面目狰狞。
“给朕杀!”
一声令下,皇宫里,人人自危,奔走着寻找可以逃命的地方。
一时间血流成河。
“莫怪我,是主子的命令。”
“世子有令,宫家必死。”
“世子有令…”
世子有令…又是这句话,她听了好多次了。
“易安,累了就休息吧。”母妃悠悠的叹息声越来越明显。
宫浅语也不再挣扎,身子任由身下的千万只手向下拉。
“对,易安,累了就睡会儿。”
那一声女声越来越远,显得更加空灵。
“易安,来母妃这儿。”
“易安。”
“易安。”
“母妃,你好吵啊。”宫浅语轻轻唤了一声,阖上眼。
母妃,易安太累了,想好好休息。
南皇炎感觉胸前有些湿意,原本以为又是语儿做了些噩梦。
渐渐地发现怀里的人安静了下来,随之的,她的身子也越来越冷。
南皇炎把自己的胳膊抽了出来,换成了枕头给她垫上。
又搭上她的手,把起了脉。另一只手放在她背心,集中精力为她输着内力。
看着她越来越没有血色的脸,南皇炎的脸色也越发阴沉。
是谁给她吃了漫语花?
漫语花适量的话是可以达到凉血止血,消肿解毒的作用。
但是内服过量,严重的话会导致昏迷。
甚至会毒害病人的心脏、肝、肾。
“祁毅。去药房要些岗梅回来,马上熬药,熬两碗到五碗左右。”
“是。”房梁上的黑影一掠而过。
南皇炎把她面朝下卧在自己腿上,用了些力拍着她的背。
试了好几次,没有用。
“语儿。”南皇炎又试着唤了几声,还是没有回应。
来不及感伤,
下一秒,他用银针封了几个穴位,又试着用针刺激她醒过来。
药熬好的话还需要些时间。
此时的天色才蒙蒙亮,天空还是一片鱼肚白。
宫浅语感觉手上不时有些阵痛,身上忽冷忽热,自己的身体很冷,可是外界好像很热。
“母妃,好热。”宫浅语在梦中呢喃着。
眼眸恸恸,似乎有睁开的动作。
“语儿。”
是谁在叫她啊?
都叫明姑姑吩咐下去了,怎么还有人打扰自己啊。
“语儿……”
“娘亲!”祁儿从很远很远的地方跑来,一张笑脸充满着欣喜。
是祁儿啊。
……
被南皇炎喂下了好几碗药,才缓缓能有些意识,只是脑袋昏昏沉沉的,不知道为什么。
“语儿。”
折腾了许久,南皇炎悬着的心才放下。
安顿好刚醒来又睡过去的宫浅语以后,
长腿一迈,走出了房间,轻轻关上门。
示意祁毅到院子里说话。
“皇上,用具都已经查过了,只在娘娘的茶杯中发现了漫语花的痕迹。”
祁毅把手里的茶杯双手呈给他。
那漫语花的样子有些像茶叶状,弄混了也在理。
但是……
凑近闻了闻。
是了,这用茶的香气遮住了漫语花的气味。
眸子里的戾气越来越重。
语儿喜茶,这一天天地加着量,毒性就能积攒,直到有一天完全爆发。
“去查查语儿接触过何人。”
无论是谁,都不能动她。
摸着茶杯上的纹路,还是想不明白。
按照语儿的医术,应该能看出这漫语花,那就不可能会一直在服用它。
除非……
想到那个可能性,南皇炎的眸子里浮起了杀意,拳头也攥的咯吱作响。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
他也不怕语儿再恨他一次了。
青竹匆匆跑来,身后跟着还在整理衣裳,扣着上衣扣子的吴迪。
“她睡下了。无事。”
伸手拦下一心想进去看姐姐的青竹。
目光停在吴迪身上,
勾了勾嘴角,
“别来无恙。”
吴迪看着他就发怵,不想和他有过多的纠缠。
之前的打擂台明明就只是一个游戏。
他竟然大半夜把自己拎起来,要和自己打。
关键就在于,那打擂台拿玉佩的事情已经过了一两个月了。
竟然还能翻旧账,还找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