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段时间庄客有两个女朋友,他们分别是杨小桃和马珍。按照先后顺序,杨小桃先是庄客的女朋友,马珍是在杨小桃之后才成为庄客的女朋友。不过她们两个之间也有交集,在两天的时间内她们两个在名义都是庄客的女朋友,后来她们就和庄客没什么关系了。
当时杨小桃还是在校的大学生,是中文系的。庄客和杨小桃是校友,但在学校的时候并不认识。庄客比杨小桃高两届,他是英语系的。这里顺便说一下,我是历史系毕业的。其实学的什么专业根本不重要,我和庄客一个是历史系的一个是英语系的,却投身了广告业,这说明人有时候是盲目的,不过这也说明了未知的领域对人类是充满诱惑的。
作为局外人在讲述别人的爱恨情仇的时候,有一点是很难把握的,那就是当事人的心理状态。他们是怎么想的,他到底爱不爱这个女人,或者说他到底同时爱不爱这两个女人,而这个女人为什么要对这个男的死心塌地,被甩之后要大哭小叫的。这真是很难说清楚的,人类的感情本来就飘忽不定,在这些飘忽不定的感情中爱情是最过分的。有的人拥有了爱情,整日如同沐浴春风,幸福得可以为对方肝脑涂地。有的人被爱情伤害,对整个世界都绝望,就算把对方千刀万剐都不解心头之狠。
杨小桃和马珍在走进庄客生活中的时候,都是青春动人的。杨小桃比马珍小一岁,但都刚二十出头。杨小桃的星座是双鱼,马珍的星座是处女。按照星座学来讲,杨小桃更适合庄客。因为庄客是天蝎座,用他的话来讲,双鱼和天蝎是绝配。
杨小桃比马珍矮一点,应该是这样的,她们并没有站在一起让我做个比较,她们甚至都没在现实生活见过彼此。有可能是因为马珍比较瘦所以才让我觉得她比杨小桃高一点。在身材这方面来讲,马珍要比杨小桃的身材好点。好的意思是说马珍的身材更匀称一些,从感官上来说可能更好一点。这是因为马珍是舞蹈老师,是个幼师,教小孩舞蹈。不过杨小桃的乳房比马珍的大,屁股也比马珍的大。所以你可以想象出来,杨小桃的身躯更厚重一些,而马珍相对来说就比较单薄。
至于五官,她们的差别不是很大,都是单眼皮,在我的审美中都不太好看。杨小桃的鼻子比较大,而马珍的鼻梁有点瘪。杨小桃的肤色有点白,但不是那种纯净的白,她的白有点病态,似乎是身体不好所致。而马珍的脸上有些青春痘,可能是内分泌失调所致。
从性格上来说,她们都比较活泼,但活泼的方式不一样。杨小桃的活泼只表现在语言和神态上,而马珍的活泼还包括肢体动作。或许是因为舞蹈老师的缘故,马珍喜动,喜欢蹦来蹦去,我亲眼看到她在我们租住的地方来了个劈叉,两条大腿的内侧紧贴在地面上,一点缝隙都没有。我看了之后拍手称奇,马珍对我说,“我还会下腰呢。”
我说,“真的吗?”
“当然了。”马珍说,“要不我做给你看。”
我刚要说不用,说时迟那时快,马珍的腰向后弯曲,双手撑住地面,她的身体形成一个拱桥的形状。那天马珍下身穿着一件蓝色的牛仔裤,上身穿着一件黑T恤,上面写着一个眉飞色舞的“舞”字。在马珍下腰的时候,她的上衣向上身卷起,我看到她的肚皮,十分的平坦,没有一丝的赘肉。可我对马珍的印象并不是太好,不是因为她的人不好,而是因为她的事情比较多,用北京话来说,比较事儿妈,让人感觉不自在。
我们租的房子是三室一厅,我、黄良成和庄客一个人一个房间。这是在平时的时候。有时候朋友过来玩几天,把这里当成宿舍,一连住上几天。最严重的时候,大概有八九个人同时在我们这里住。晚上睡觉的时候,有人睡在床上,有人睡在沙发上。我的床上曾同时睡过三个人,没地方睡觉的人就玩电脑游戏,困了的时候就把一个人喊醒,让他玩然后自己睡觉。
可以想象,我们住的地方有多乱。一般情况下吃剩的饭菜扔在桌子上,等饭菜变质之后再扔到墙角里,等墙角的饭菜和垃圾烟头一起散发出恶臭的时候,我们才会动手扔到楼下的垃圾车里面。房子里除了卫生间和厨房之外还有一个小房间,那里面堆满了我们喝光的啤酒瓶和饮料瓶,里面还混杂着为数众多的绿色二锅头的玻璃瓶,这种酒一般都是黄良成喝的。这些瓶子最多的时候积累到了离地有半米高,它们见证了我们混乱不堪的生活。但最终还是被我们接二连三地卖掉,有次是因为王蛊在这里借宿没钱回家,其余的就是我们三个没钱吃饭的时候就把瓶子卖掉换饼子吃。
马珍第一次来我们住的地方,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她。马珍放下书包后就开始收拾房间,先是用抹布把各个房间的每个角落都清扫一遍,然后再用扫帚把地都清扫一遍,这还没结束,她又把我和黄良成的床铺都整理了一遍。在整理黄良成的床铺的时候,她闻着有一股怪味,就问我,“这是什么味道呀。”
我说,“不用管,他的房间就是这个味道。”
“不对。”马珍跟随气味在黄良成的床底下找到了一块灰色的布料,她捏着鼻子用两根指头把布料夹起来说,“这块破布,扔掉吧。”
“不能扔。”
“为什么。”
我说,“这是黄良成的内裤。”
马珍大惊失色,立刻把布料丢在半空中,跑出了房间。
等晚上黄良成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走进自己的房间,又仓皇跑来出来。
“这谁干的。”
“什么。”
“我的房间怎么这么干净了。”
我说,“我帮你打扫的。”
“你有病呀。”黄良成说,“你搞得这么干净让我怎么住呀,一点艺术氛围都没有了。”
马珍从庄客的房间里走出来说,“你的房间是我打扫的,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黄良成尴尬地笑着说,“多不好意思呀,谢谢你了。”
等马珍晚上走了之后,黄良成紧接着把房间搞乱了,在被子扯乱,把水洒在地上然后在上面走来走去的。
我说,“你活该没女人。”
他看着晒在阳台上的内裤说,“这是谁给我洗的。”
我说,“是马珍。”
“不是吧。”黄良成说,“我没脸见人了。”
“逗你玩呢。”我说,“是我给你洗的。”
黄良成舒了口气说,“那以后我的内裤你就负责洗吧。”
后来我从庄客的嘴里才得知,马珍有洁癖,看不得脏乱,这从她的星座也能看出点端倪,处女座,追求完美。
和马珍不同的是,杨小桃从来没有进入过我和黄良成的房间,她只在客厅、庄客的房间和卫生间这三处地方活动,不论客厅里如何的脏乱不堪她都视而不见。杨小桃和我们保持着一种距离,不温不火。我和杨小桃最近距离的一次接触是在她和庄客闹矛盾的那个夜晚,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她收拾好行李要走。当时杨小桃拉着行李箱站在庄客的房间内,庄客坐在床上一言不发。杨小桃站着说要自己要走,非走不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了。庄客坐在床上没有任何的表示,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可能在他的内心中已经翻江倒海了,但他表现出来的仍然是一种泰山压顶不弯腰的冷静。
杨小桃看到我走进来后,拉着行李箱就要出门。我堵在门口说天这么晚了你上哪去。
“我回家,我要回家。”
“现在早没车了。”
“我坐火车。”
我问她,“这个点还能买到火车票吗?”
杨小桃一屁股坐在地上说,“我不管,我就要走。”
我看了一眼庄客,他看了看我,起身要去把杨小桃从地上拽起来。
杨小桃甩掉庄客的手说,“你别碰我。”
我看情形有点不对,就双手把杨小桃抱起来,拉到客厅里说,“天这么黑了,别走了。”
杨小桃哭哭啼啼地说,“我要走。”
我拉着杨小桃下了楼,陪她去喝酒。在喝酒的过程中,杨小桃说她其实不想走,不是不想走应该是不敢走。她当时是这么说的:我也想走,可是天这么晚了,我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万一碰见坏人怎么办呀。
我又给倒了一杯啤酒。杨小桃一饮而尽,说,“我平时不喝酒的,可我心里真的很难受。”
“有什么话说出来会舒服些。”
杨小桃的眼泪又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她捂住心脏梗咽着说,“我的心真疼,真的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