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王蛊,我和他已经很久没见面了。见面也没什么意思,只能相互替对方发愁。我是在晚上接到王蛊电话的,当时我正骑着自行车在大街上闲逛。我先顺着路向西骑,到了一座桥上然后顺着河面向北骑,经过一片建筑工地后又向东骑,恰好一段公路正在维修,竖起了蓝色的防护墙。我没有下车,顺着路边的一条小道骑了过去,拐进了一条小路上。我比较喜欢这条路,全部都是树荫。我放慢速度在路上骑着,在博物馆前面的广场停下,在想要不要去步行街吃点东西。我不喜欢自己去吃饭,尤其是在夏天的烧烤摊上,别人都是一群一群的,我自己一个人显得有点单调。不过没办法,主要是我想吃点肉,我已经好长时间没吃肉了。我拿出手机想给黄良成打个电话,不过把他叫出来也没什么意思,无非还是那点破事,整天待在一起,彼此毫无新鲜感。此时此刻,我希望身边能有个女人。我自己一个人去了步行街,在一个烧烤摊坐了下来,点了十块钱的烤肉和一瓶啤酒,我就这么坐着把东西全部吃完,大约用了半个小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我还不想立刻回去,在想骑车去什么地方,结果出来的时候下起了小雨,越下越密,有变成大雨的倾向。我骑着车准备回住的地方,就在这时候王蛊给我打了个电话。
我说,“干什么呢。”
王蛊说,“在喝酒。”
“什么事你说吧。”
“有个事让你帮忙。”
“什么事。”
“我喜欢上一个女的。”
“又换了。”
“这个跟以前不一样。”王蛊说,“我打算和她过一辈子的。”
“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这次不一样。”
“上次你也说过不一样。”
“你******听我说。”
“说吧。”
“这女的前男友骚扰她,我要教训一下他。”
“那你教育吧,别忘了替我踹他一脚。”
“你知道的,我现在还是缓刑期,不能动手的。”
“你什么意思。”
“你帮我教训呀。”
“怎么又是这种事情。”我说,“你能不能老实点,不要整天沾花惹草。”
“操。”王蛊说,“你必须去。”
“我不去。”
“你******这点小事都不帮,你是不是哥们。”
“是哥们你还要我去干犯法的事。”
“不犯法,你捅他两刀就成。”王蛊说,“刀都给你预备好了。”
“那你怎么不去捅。”
“我要是能去捅的话就不找你了。”王蛊有点气急败坏,“操。”
“我不去。”
“你忘了以前我怎么帮你出头了。”
“没忘。”
“你报恩的时刻到了。”
“我不报。”
“行,你******够意思。”王蛊在电话那边停顿了一会,然后说,“你记住,以后我们没有任何的关系,我有困难绝对不找你了,你有麻烦也别来求我,好不好。”
“好。”
“这可是你说的。”
“这是你他妈说的。”
“不管是谁说的,就这样决定了,好不好。”
“好。”
“是你说好的。”王蛊说,“你别忘了。”
“是你先他妈说好的。”
“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我挂掉电话。我站在路边上身全是雨水,雨还在下着。什么才是怒火中烧,现在我就是这个样子,我骑上车子,尽管身体中一股股的怒气让我的肌肉组织绷得紧紧,估计银针都扎不进来,可实际表现出来的却是我浑身无力。车子慢悠悠地在街上前行着,雨水打在身上我也全然不知。在我的眼前是细细麻麻的水线,有灯光照耀的话就更加的明显,就像猪八戒进入了盘丝洞,到处都是蜘蛛网。
我回到住的地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抽了一根烟。在这过程中黄良成从房间走出来,说,“外面下雨了呀。”我点点头。过了会庄客也走了出来,看了我一眼对我笑了笑。我把视线转到别的位置,继续抽烟。用句煽情的话来说,我觉得自己内心被掏空了。妈的,最让我不惑的是,我的心竟然是被一个男的掏空。这段时间就算是黎平对我冷漠之极我也没如此的难受,我坐在沙发上,一点站起来的念头都没有。我先是回忆和王蛊这几年的交往,前后七八年,就这么散伙了。难不成七年之痒在男人之间也奏效,我又不是同性恋。就算是同性恋搞到散伙的地步还是因为女人,这听起来就光怪陆离。更可气的是,我连王蛊喜欢的这个女人是谁都不清楚,这才几天不见他就又陷入了你死我活的境地。总结来说,这天晚上我都没睡安稳。直到第二天王蛊给我打来电话。
“我昨天给你打电话了吗。”
我说,“你不记得了。”
“昨晚喝多了,早上起来我记得好像是给你打电话了。”
“你******全忘了呀。”
“真忘了。”王蛊说,“昨晚我都喝吐血了。”
“你******怎么不去死呀。”
“我都吐血了,你是不是应该先关心我一下。”
“你要是把自己弄死也算是做了件光宗耀祖的事。”
“我昨晚都和你说什么。”
“你自己好好想想。”
“我真不记得了。“王蛊说,“刚才我爸给我打电话说我昨晚给他打电话让他帮我去砍人,还说他要是不帮我去砍人的话我就和他断绝父子关系。”
“这种缺德事你也干出来。”
“喝多了。”王蛊说,“我都和你说什么了。”
“你就像对待你爸那样对待我。”
“真的呀。”
“真的。”
“我还真够混蛋的。”
“你才知道呀。”
“你没当真吧。”
“我他妈被你气得一夜都没睡觉。”
“我爸也被我气得一夜没合眼。”王蛊说,“差点没真和我断绝父子关系。”
“你和那女的怎么回事呀。”
“什么女的。”
“你说要和她过一辈子的。”
“我胡说八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