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说我不适合养猪,他说我更适合当个小白脸吃软饭。他不是无凭无据说这句话的,而是深有体会。八月份的时候,木头给我打电话说他在家待不下去了想离家出走。
我说,“你快过来吧,再不过来就要死人了。”
木头说,“怎么了。”
“什么也别问了。”我说,“你来的时候多带点钱。”
“那我不过去了。”木头说,“我要是有钱的话去什么地方不成,凭什么去找你呀。”
“我管你住,你管我吃。”
“我睡哪。”
我说,“我的床上呀。”
“那你呢?”
“我也睡在床上。”我说,“你放心,我的床大。”
“你还是睡沙发吧。”木头说,“本来住宿环境这么糟糕,连空调都没有,还让我和你睡一张床,你要是个女人的话我还能将就一下,可你这一个大老爷们,全身上下都是毛。”
“你别这么不要脸,爱来不来。”
“那我不过去了。”
木头准备挂电话的时候我连忙说,“我睡沙发,你还是过来吧。”
“这还差不多。”
“别忘了多带点钱。”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这点木头也很清楚,但他还是带着充足的生活费来找我,这说明他良心未泯。木头是提着一个大包过来的,里面装着衣服、牙刷、毛巾之类的。天气很热,他进门之后就把衣服脱掉去卫生间冲凉水澡。我当时心里乐得跟开花一样,不是百花争艳而是枯树逢春,看木头的架势就知道他是打算长住下去的,这对我来说是天大的好事。我不是善于隐藏自己真实情感的人,木头湿漉漉的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我想跑过去抱住他亲上几口,可是未能如愿,他一把推开我坐在沙发上对我说,“下去买点啤酒来喝。”
我杵在原地说,“给钱呀。”
木头扔给我五十块钱,说,“快去快回。”
我提着一箱啤酒上来,满头大汗。木头又让我把啤酒泡到凉水里面,这样喝起来会更爽口。这时候庄客和黄良成都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非常自觉地拿着啤酒喝了起来。我到现在还记得当时的场景,阳光从窗户外面照了进来,房间里热乎乎的,有三十七八度。我们四个人围坐在餐桌上,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瓶啤酒,仰起头啤酒咕咚咕咚地进了肚子里面。喝完一大口啤酒,嘴巴边上粘着白色的啤酒沫。
当然木头到来的意义不仅是让我喝上冰爽的啤酒,也不仅是解决了我的温饱问题,更重要的是他让我的心情重新愉悦起来。木头是太阳,让我拨开乌云见天日。木头是雨水,让我这株快要枯萎的植物重新生长。木头是播种机,把革命的种子播撒在我这片贫瘠的土地上。木头是灯塔,使我这片在茫茫大海中摇曳的孤舟得以靠岸。上面的比喻我都对木头说过,他听了之后觉得很快活,感觉我要是不去保险公司上班的话太可惜了。可我觉得吃木头的软饭也挺好的。
木头这次除换洗的衣物之外还带来了一本书,这是本考公务员的习题集。他把书从包里拿出来之后放在桌子上,直到他离开,这本书只被两个人翻动过,一个是我,一个是庄客,我们翻动这本是想知道里面到底写着什么东西。木头手持这本习题集对我说,“这是腐败的通行证。”
木头从家里出来的理由是想换个环境看书做题,准备考公务员。木头的父母几乎是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心想自己的儿子知道上进知道读书,同时也十分大方把钱给了木头。其实木头在一个多月前就对我说过,他不想在家里住下去。作为一个二十出头的男青年,木头渴望过自由的生活,不想整天被父母管教和监督。木头说这话的时候口气低沉然后话锋一转说,“你多幸福呀,在外面租房子住,多逍遥快活。”不可否认,有段时间我确实很逍遥快活的,没人管束可以随心所欲做些事情,你可以愿意几点睡觉就几点睡觉愿意几点起床就几点起床你甚至可以夜不归宿。可你又不得不说,在家里住也有好处,那就是你不用担心挨饿。在木头来找我之前,我已经有了回家的念头,没办法饥饿难当。可是木头来了,他在我眼中就是一堆食物。我要是这么说的话,有点不近人情,彷佛我和木头在一起就是为了吃口饭。情况当然不是这样的,我和木头是哥们是朋友,已经好多年了。
重点讲一下木头。
木头今年大学毕业,然后一直赋闲在家。木头比我们晚一两年毕业是因为他上了两个大学,一个是在武汉,一个是在石家庄。木头在武汉上了三年大学,然后又在石家庄上了两年大学。木头是警校的毕业生,不过也只是徒有其表。如果木头站在你面前,会给你正气凌人的感觉。但感觉总归是感觉,只能说明他长着一张国字号的脸,改变不了他内心的猥琐和下流。之前我想拉拢木头和我们一起来搞广告工作室的,但他那时候还在上学。拉拢木头的时候,我把前途说的无比光明天花乱坠就等他来上这条贼船。现在木头看着我惨兮兮的样子感慨道,“幸好自己当时意志坚定没被我忽悠,不然现在连饭都吃不上了。”
可我不这么认为,我说,“如果当时你挺身而出和我们一起搞的话,现在早就发财了。”
木头瞟了我一眼鼻孔扩张了一下然后又瘪下去。
我说,“你年富力强绝顶聪明,我现在沦落到这么惨的境地,就是身边缺少了你。”
“你的意思是我还要对你负责呀。”
“你也不用太责怪自己。”我说,“我又不让你赔偿我,你只管我吃饭就行了。”
“操。”
木头有什么优点?年富力强,木头确实挺年轻的,但还没到力强的地步。绝顶聪明,木头的头发确实不太茂密,但还没到聪明的地步。有句话形容木头恰好合适,没别人聪明还学别人秃顶。上文提及过木头是个猥琐下流的人,这仅限于她对待女性。换句话说,猥琐下流也是真性情的体现,总比虚伪要好。在对待朋友上,木头还是有可圈可点的地方,比方说有他在的日子里,我酒足饭饱好生自在。
讲什么都要有证据,我说木头猥琐下流也不是无凭无据的。拥有着一张国字脸的木头,干起猥琐的事情来确实让人难以对号入座,也让我对相由心生这个词语产生了怀疑。木头在石家庄上大学的时候有个女朋友,叫小昭。木头猥琐和下流的伎俩在小昭的身上得到了全面的实践,在这里我先枚举几个例子。小昭和木头交往的时候年芳十七,对未成年少女下手,此为猥琐。在和小昭交往的过程中,木头逐渐外强中干,为了逃避作为男友的责任,他便从成人性用品店买了一个塑料弹球送给了小昭,并叮嘱小昭他不在的日子里可以借此聊以自慰。此为下流。
后来弹球小昭没要,而是扔到了旅馆的垃圾桶里。木头告诉我此事后,我很生气,觉得他的行为有点铺张浪费一点都不低碳。我说既然弹球小昭不要的话,可以给我呀,我能派上用场。
小昭扔掉弹球的旅馆就在我所租住的小区门口,每次我出小区看到这个旅馆的时候都会想起弹球。木头从石家庄毕业后,小昭来找过他。大概是四五月份,具体什么时间我忘记了。当时天还有些凉,虽然已经是春天,但人们还穿着毛衣。小昭来的时候我和庄客还在兜售旅游门票,因为她的到来我们停工一天。小昭是南方人,平时她和木头说方言的时候我们根本听不懂。相对应的,当我们说方言的时候,小昭也是一脸的茫然。我对小昭印象深刻还有一个原因,因为她是木头的女朋友。我和木头认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他身边站着一个女的,而且这女的是他名正言顺的女朋友。木头说他在武汉上学的时候就有女朋友,可我总不太信心。他说这是真的不是在吹牛皮,不仅如此他还说自己已经不是处男了。男的和女的不一样,女的不是处女还可以考证,你说男的不是处男了怎么去考证。
木头有点着急,说,“我真的不是处男了。”
我说,“真不像,你看着还像是没被人****。”
“你******才没被人****。”
我是真想不到有一天木头会不是处男,在我的眼中,木头是个老实孩子,怎么可能不是处男呢。
木头说,“你看走眼了,我可一点都不老实。”
“别装了,你是老实孩子。”
“我是闷骚。”木头说,“看起来老实,实际上坏得很。”
木头为了向我证明他不是处男,便对我讲起他和女朋友女7之间的事情。在木头讲这些的时候,他们已经分手。先说他们是怎么分手的吧,在和女7上床后的第二天,木头走进教室的时候,发现大家都看着他交头接耳窃笑。和木头同宿舍的哥们问他是不是昨晚和女7上床了。木头一口否认说没这么一回事。那哥们让木头别再隐瞒了,女7都已经和大家说得一清二楚了。木头这才承认说确实有这么一回事。那哥们说他也和女7上过床,算起来是木头的前辈。
我听了之后对木头说,“女7也算不上是你女朋友呀,你们顶多算是一夜情。”
木头说他和女7不是一夜情,而是两夜情。本来女7是想和木头一夜情的,但是她选错了对象,没想到碰上的是一个处男。木头和女7的事情人尽皆知后,木头十分的窝火和生气,他找到女7想问清楚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女7解释说这也不是她的初衷,都是大家怂恿的。背后大家都议论木头是个好孩子,不是不三不四的那种人。女7不这么想她认为天下乌鸦一般黑,既然木头是乌鸦就肯定是黑的,除非他不是乌鸦。大家提议说,木头是不是乌鸦可以让女7亲自验证一下。后来的事情很明朗,女7当天晚上就约木头出去喝酒,喝完酒后女7说都下半夜了就不回学校了,便去旅馆开了房间。第二天木头在旅馆醒来的时候,女7不在床上而是在学校的教室里宣布她和木头已经上床这一事实。一夜情之后木头又约女7出来,他没想到女7对感情这么儿戏竟然把两个人床弟之事到处宣扬,他还说女7是自己的第一个女人希望女7能正确地对待自己。两个人交谈的十分深入和投入不知不觉已经是深夜,两人觉得现在回学校不太恰当便又在同一个旅馆开了房间。即使如此,女7还是和木头分手了。
说完和女7之间的事情,木头的情绪还没能平复,他叮嘱我说,“这是我的耻辱,你自己知道就可以了别到处乱说败坏我的名声。”
我说,“我是那种人吗。”
“是。”木头说,“你经常这样。”
“既然你知道我是这种人你还把事情告诉我。”
现在我把木头和女7的事情写在这里,我这也算是信守承诺,没有到处乱说。木头是一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在面对女7的事情上也是如此。女7是个****,这是很明显的。可是木头还信任她,企图能感化她,还真把自己当救世主了。另外我觉得女7也有可爱的一面,现在具有奉献精神的女人不多,女7帮助木头摘掉处男这顶帽子实属不易。
木头说,“那你相信我不是处男了。”
“我现在对你的事情没兴趣。”我说,“我对女7比较感兴趣,为什么我遇不到这么舍生取义的人呢。”
至于木头是不是处男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即使他之前是处男现在也已经不是。木头说除去女7他在武汉上大学的时候,还有个女朋友,他们之间的感情比较荡气回肠,可他不打算告诉我。
打死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