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蛊把一个家伙的耳朵割了下来。
带血的耳朵就摆在我的面前,仔细看的话,那块耳朵上面还有些绒毛。我用手碰了碰那块耳朵,质地柔软。从这块已经脱离主人的耳朵形状上来看,王蛊在割的时候很紧张,以至于没有完整地割下来,应该还有一小块耳垂残留在主人身上。王蛊没对我说他当时很紧张,他只说自己要割这个耳朵可不是心血来潮,已经筹划了好几天。
我一手拿着镜子,一手拿这块耳朵往自己头上比照了一下,断定这是个左耳。王蛊是在晚上八点多割下的这个耳朵,现在是凌晨两点多,耳朵已经脱离主人六个小时,也就是说再过十八个小时,这个耳朵将无法进行移植。
我劝说王蛊赶紧把这个耳朵送还回去。
现在是夏季,虫蝇很多,食物尚且容易变质何况是人的耳朵。我看着放在桌子上的耳朵心想,周围的细菌一定正在向它聚拢,过不了多久这块耳朵就会成为细菌滋生的基地。
王蛊说他不会把耳朵送还回去,他说,“我的目的就是让他少个耳朵。”你可以说王蛊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相对来讲,我比王蛊更加的紧张,他淡定自若坐在沙发上,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王蛊为什么要把耳朵拿给我看,用他的话来讲是顺路。可我不这么认为,我认为他来我这里是为了避风头。设身处地想一下,如果你的一只耳朵被人割掉拿走了,肯定会心急如焚想方设法把耳朵找回来。所以说,现在外面肯定有一帮人寻找王蛊,就7像找失散多年的亲生儿子。
我拿着耳朵端详了一会,便放进冰箱里,希望能最大限度地保存它。在这期间我要做的事情是让王蛊开口告诉我耳朵的主人是谁。我坐在王蛊的面前说,“说出来吧。”
“不说。”
“我是为你好。”
“为我好我也不说。”
“你什么时候这么有原则了。”
“过了二十四小时我就把耳朵送回去,让他留作纪念。”王蛊说他可以向我讲述一下割耳朵的过程,我本来是不想听的,可是三更半夜身边也没有女人,闲来无事听一下也无妨。王蛊拿着把刀,尾随在一个人的后面,当走进一个无人的胡同里,他眼疾手快赶了上去一只手拽住耳朵然后手起刀落,耳朵就到手了。整个过程大概就几秒钟,失去耳朵的家伙惨叫了一声,只看见王蛊逃跑时的背影。需要补充说明一下,在割耳朵之前双方还进行了交谈,至于交谈的内容,在后面会有交代。割完耳朵后,王蛊心绪难平便喝酒压惊。事后王蛊说他没打算把这事告诉任何人,无奈酒后吐真言不仅把事情告诉了我,还把耳朵给我看。这也是为什么,后来王蛊非拉着我一起逃亡。归根结底,他还是不相信我。
王蛊睡着了,可我睡不着。冰箱里放着一个耳朵,我坐立不安想尽快知道这个耳朵的主人是谁,可又没什么办法,唯一知道耳朵主人的家伙正在睡觉。我在想要不要报警,很明显王蛊触犯了法律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蓄意伤人,把人的耳朵给割掉了,再不把耳朵送还回去的话,那家伙就成残疾人了,虽然国家对待残疾人有一系列的优惠政策。可我又不能报警,王蛊可是我哥们,他这么信任我,割掉了人家的耳朵首先想到我带给我观摩。我这时候要是把王蛊给供出去的话,估计下一个少个耳朵的就该是我了。
第二天王蛊醒来后,我对他说,“你气也该消了,告诉我那耳朵是谁的。”
“什么耳朵?”
我从冰箱里取出那只耳朵放在王蛊面前,他大惊失色,“这是谁的耳朵。”
“我还问你呢。”我说,“昨晚你拿来的。”
“我想想。”王蛊揉着脑袋说,“****,昨晚我喝多了。”
王蛊在屋里走来走去,嘴里喊道,我怎么真把他耳朵给割下来了,这事闹大了。
我看着他惊慌失措的形态说,“昨晚你可镇定的很。”
“你怎么不提醒我。”
“你这话说得可真没良心。”我说,“怎么没提醒你,我就差给你下跪了,你死活都不告诉我这耳朵是谁的。”
“你应该给我下跪的。”
“现在你也明白过来了,那就把耳朵送还回去吧。”我说,“这时候送回去移植还能存活。”
我本以为悔悟后的王蛊会赞成把耳朵送回去,他说耳朵的主人肯定已经报警了,现在回去是自投罗网,看来我还是太低估他,他根本没这个打算。不是不想送还回去而是不能送回去,王蛊说自己不能自投罗网。我毛遂自荐,说,“我帮你送回去。”
“不行。”王蛊说,“我不能让你羊入虎口。”
我有些感动地说,“没事,为了哥们赴汤蹈火是我分内之事。”
“不是。”
“顾不了这么多。”我说,“我可以为你两肋插刀。”
王蛊事后对我说,他那时候不让我单枪匹马去送还耳朵不是担心我的安危,而是怕我出卖了他。他说我去送还耳朵和他去自首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根据他对我的了解,我是禁不住严刑拷打一定会把他供出来。听了王蛊的解释,我很恼火。
我说,“我有这么不讲义气吗。”
“有。”
那只耳朵我们是这样处理的:装进垃圾袋扔掉了。
耳朵的主人是男1章 我对他不是很了解,全部都是王蛊告诉我的。不过以后要是在大街上碰见他的话我肯定一眼就会认出他来,左耳的位置上只留下了一小块耳垂。
酒醒之后的王蛊一直焦躁不安,他在想下一步该怎么办,自首肯定是不行的,不自首的话就剩下逃亡这条路了。即使在这个时刻我也不认为王蛊是个目无法纪的家伙,因为他在我的眼中实在是太可爱了。借着酒劲他先是因为私人恩怨把人家的耳朵给割了下来,尔后兴致勃勃地拿来给我看。在这个过程中王蛊一丝不苟地表现出一个厉害人物该有的洒脱和不屑。酒醒之后的事情大家都知道,王蛊是个软蛋,或者说在没有酒精的情况下,他是个软蛋。
“要不我们逃亡吧。”
我说,“逃去哪?”
“随便。”
“你这也太不严谨了。”
王蛊说,“反正也无事可做,在家呆着也怪没意思的。”
“那我也不能逃亡呀。”
王蛊说我必须跟他一起去逃亡不然的话他只能杀人灭口。
我苦口婆心说,“你现在已经犯罪了,就不要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虽说法不容情,但你可以坦白从宽。”
“听这意思,你已经准备要揭发我了。”
我说我不会告发他的,尤其是在警察没有悬赏的情况下。
我向王蛊提出了一个方案,可以逃亡,等警察悬赏抓捕他的时候,我去告发。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得到赏金,然后再和王蛊平分掉。我说王蛊早晚会被逮到的,还不如让我去告发他,这样一举两得。我还是悬赏的钱不拿白不拿,不然的话也会被他们公款挪用。半天,王蛊冒出一句话,“不义之财,不拿也罢。”
王蛊迷恋上了逃亡,谁让我陪他一起去。
“你去不去。”
“我不去。”
王蛊说,“你要不去,我就去自首。”
“还是自首好。”我说,“争取宽大处理。”
“我要自首的话,先把你出卖了,你窝藏嫌犯。”
“你这是要和我同归于尽呀。”
“对。”
如果要用个词语来形容王蛊的话,肯定不会是心狠手辣,虽然他割掉了男1的耳朵。根据我对他的了解,他既然割了男1的耳朵,这只能说明男1的左耳朵确实不合适继续在他脑袋上待着了。其实王蛊是童心未泯的一个人,他只是一时兴起想玩一个猫捉老鼠的游戏。大概你也看出来了,王蛊还是一个不计后果的人。老鼠被猫抓住会被生生地咬死,警察抓住我们虽然不会弄死我们,这不是因为警察不愿弄死我们,是因为我们还没有资格被弄死,我们会失去很长一段时间的自由。人类和老鼠的区别是,对性命和自由的态度不同。相比较而言,老鼠看重的是性命,而人类更看重的是自由。
收拾了一下行李,我们就踏上了逃亡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