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长夜沉浮
66674700000007

第7章 掮客寻人

潘连云此次的任务除了本身十分危险,周围各方势力的环伺也是很大的掣肘,他熟悉的麾下势力是一个也不敢用,找的第一个人还是已经远离权力中心八年,身体受损的逃犯阎怀瑾,但是光他们两个人是不可能成事的,没有王朝强大的情报网支持,他们两个人可能连怎么进入雪山都不知道。但是这难不倒潘连云,他找不到人,但是他可以让别人帮他找人。为了不引起怀疑,他找了一个江湖上的一个掮客,郭小庄。之所以选择他,正是因为他号称西北第一掮客,生意的范畴从来不出玉门关,找他既合情又合理。郭小庄的老窝是一间小客栈,闹中取静就在边陲小镇的一角。潘连云和阎怀瑾赶到此处,潘连云亮了约定好的木牌,郭小庄亲自出来迎接他。郭小庄看起来有五十岁,实际上只有三十岁出头,实在是边关风沙战火不断,着实磨人老。未开口,笑先留。潘连云一笔生意可是郭小庄能顶他一年的流水,实打实的大主顾。

“两位来得太快,找的人手还没到齐,目前只来了一位,在楼上歇着。”

“是个什么来历?”

“曾是药王谷挂着名的徒弟,名字叫曾舜和,后来药王谷没了,就一直流落江湖,在这片待了十年有余。”

潘连云知道药王谷的事情,算算时间,这个人起码也有四十岁左右了。

“去将他喊下来,我且看看郭老板招人的本事。”

郭小庄店小人不少,除了他这个掌柜,跑堂的有两个,厨师一个,专门负责杂活的杂役一个,不到三层的小客栈就有五个人忙前忙后。外面虽然缺水,但是郭小庄这里还是给潘连云阎怀瑾两个人上了茶水。

人下来的很快,阎怀瑾和潘连云抬眼望着他,一身粗褐布艺应是被这个瘦弱的人穿出了几分飘逸,他是个很白净的人,只是白的不健康,像是久卧病榻不见阳光的惨白,但是这也让他显得年轻,完全没有四十岁的样子,他的目光扫过坐着的阎怀瑾和潘连云,脸上完全没有表情看不出来在想什么,眼神更如死水一般。

“我不会和藏头露尾的人合作。”

他说这句话时,眼睛看着阎怀瑾的脸。阎怀瑾的脸使用的异形草,异形草变化的脸型几乎是天衣无缝,唯一的破绽就是异形草改变脸型时是通过改变脸上的皮肉,改不了骨相,十分熟悉人体结构的大夫是可以看出违和之处的,但是用草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一眼就看了出来。潘连云笑着拍手称赞他好眼力,然而话音一转,潘连云也开始发难。

“你自己就是藏头露尾,怎么还嫌弃起别人了?”

曾舜和搭在扶梯上的手猛地收紧,潘连云却好似看不出他的紧张,毫不在意直接掀了他的老底。

“当年药王谷灭门,明面上的原因是遭到了江湖其他门派的报复,实际上却是药王谷的人不肯拿出压箱底的灵药救治皇帝的宠妃,所以是灭于朝廷之手。据我得到的消息,当初药王谷被满门屠杀之后,北辰司的人是一具一具点过尸体的,当时只有两个人的尸体没有找到,一个是药王本人,因为它在京城,还有一个就是药王的小孙子,孙锦中。曾舜和是哪位?”潘连云轻描淡写的就将几十年前的江湖隐秘往事给抖得干干净净,朝廷也好,即将合作的曾舜和也好,一点面子也不留。

“你究竟是谁?”曾舜和只觉得潘连云的几句话就让他的内心震颤不已,让他生出了极大的恐惧,不是畏惧死亡,而是即便死也守不住秘密。

“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让你问这句话的。”潘连云的脸上带着残忍的笑,就好像看着自己走进陷阱的猎物。

“我要你明白,该给的不会少给,但不该管的,多一句,我就送你去见你全家。”

阎怀瑾眼看着曾舜和脸几乎要白的像死人了,他不得已出来打圆场,总不能真看着潘连云把这个病大夫活活吓死吧。

“世上的事情,大抵都是经不住掰扯的,若能只看表面的风清月朗,也不失为一件乐事。大家彼此帮助,都达成愿望就皆大欢喜了。”阎怀瑾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脸。

“曾大夫如果看不惯我这张脸,我将异形草去了便是,不打紧。”

异形草不难解开,用到的东西也很简单,只是需要区区的甘草水,只是过程会十分痛苦,毕竟挪移血肉,那和扒皮削骨也没什么区别,而且使用的时间越长,变回来的时候就会越痛苦。有的人会奇怪,甘草遍地都有怎么就能做世间稀有的异形草的解药。以前阎怀瑾也不了解,知道有一次他执行任务进入了曙雀森林,他看到了和甘草长在一起的异形草,其实道理很简单,相生相克罢了。或许在很多年以前,异形草也和甘草一样满大街都是,知道有人发现了它的惊人作用,于是甘草就再没有异形草可以作为伴生了。人和草其实也没什么区别,越是有用,就越容易被人控制,生死都掌握不到自己的手里。阎怀瑾找了一间客房准备解除异形草,跑堂的端来了烧好的甘草水,阎怀瑾摸着木盆边缘看似无规律的刻痕,浅浅的刻痕在他的指腹留下了淡淡的红痕几乎要将他刮伤。他深吸一口气,将脸埋进了木盆,血肉转移的麻痒和剧痛,让他在木盆上留下了深深地指痕,将原本的刻痕全部抹去,半晌,他将脸猛地抬出,溅射了一道水花在镜子上,阎怀瑾睁开眼睛,那是一张他既熟悉又感觉到陌生的脸,恍惚间那道横亘在他镜中脸上的水痕似乎变做了一道血痕,就像他以前一样,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又是谁的血溅在自己的脸上。他抿了抿唇感觉同时有什么东西在他胸腔深处的伤口上轻轻地剐蹭而过,难忍的酸痛和感觉活着的畅快喷涌而出,他眼眶酸涩,他伸手摸了摸,却想起他早就忘记了怎么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