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思想很危险。”
这是陆晨从会议室出来后，听到的最多一句话。
“你不懂人性，还是太过于天真了。怎么可能会有人在急剧的权力下而不产生欲望呢？”
陆晨没有反驳，因为在座的所有人都没有看到以后。
那是一个人族兴灭，只在旦夕之间的未来。
她轻轻一跃，从地上踩到了别人家的屋顶。
夏梦临扔给她一条红薯，道：“刚烤好的，吃么？”
“谢谢。”
陆晨也不客气，摘下覆面的口罩，露出清丽的面庞。此刻的两人像是知心的朋友，亦或者是已婚多年的夫妻，看起来相处得极为融洽自然。
她轻轻咬了一口红薯，唇齿留香。
“我还以为你已经回去了，真难为你等我，无聊了两个小时。”
“嗯，还好。”
夏梦临淡淡说道：“我平日都是无聊二十四小时，已经习惯了。”
陆晨闻言挑了挑眉，笑：“你确定不是无聊了两千多年？”
“你要这么说的话，其实也对。”他破开了红薯皮，轻轻咬了一口。
够甜，够嫩。
烤红薯的香味吸引了一只饥肠辘辘的野猫，夏梦临将吃剩下的一半一点一点的喂给它。
陆晨将剩下的红薯扔到猫旁边，谁知猫见到有东西袭来，直接吓跑了。
“切，这么胆小，真没有意思。”
她撅着嘴，也就在这个时候，她才能放下第七局局长的威严，摆出小女生的姿态。
夏梦临笑了笑，说：“这是对危险的判断，和胆小可扯不上关系。”
猫是机会主义者，即便是灵气复苏，它同样也对周围保持警惕。这是天性，改不了的。
他接着说道：“怎么样，会议有结果了么？”
“被反对了。”
“意料之中。”
战时统帅制度，是所有现代化国家都不愿意触碰的制度。他们担心一旦有这样的制度，整个国家就会倒逼成为和阿联酋类似的王权国家。
陆晨叹一口气，说：“可只有交付一国之运，这样人族才有诞生圣人的根基。”
“你这是要在效仿三千年前的帝辛？”
在《妖异志》中有记载：三千年前，帝辛汇集全国之力，铸摘星楼，窃取天书。彼时的帝辛便有成圣之基。
“如果不是苏妲己窃取国运，或许人族在三千年前又多了一个圣人。”
若是人族有圣人，现在面临的窘境根本不存在，所有妖魅全都会消散。
夏梦临却是摇了摇头，说：“成圣哪有那么容易，圣人乃是天赐恩泽，强行立圣之基，乃是逆天而行，只会遭到天谴。”
对于成圣，夏梦临远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
那已经不是机缘就能扯得清楚的东西，那是天命。
天注圣人，人族大兴；
天不注圣人，人间动荡。
“天命不在，强求不得。”
陆晨摇了摇头，道：“曾经我和你的想法一样，直到我去了一个地方。”
她转过头，看着夏梦临眼睛：“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笃定天地封印解开的时间么？”
夏梦临的眼眸忽然闪烁，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轮回之境！”
“不错，我从轮回之境中来。”
……
九仙山上，又一夕风雪。
楚九歌身着白衣，端是袭人。
“你真的准备好了么？”
此刻，庄周的双眼不再浑浊，而是变成诡异的血红色。
这是火种的颜色，他的身体有部分玄鸟的血脉，前不久在北冥，因为一些争执而动用了力量。这是动用力量后的后遗症，不过影响并不大。
放在人间，只会让人觉得这个老人好时尚，出门还会戴美瞳。
他说：“重新与天上界的诸神交恶，这并不是九仙山的先祖们愿意见到的吧。”
九仙山的先祖，是天上界的罪仙。然而他们纵使犯罪被流放，却依旧对天上界保持着忠臣。
所谓仙凝道而成神，在天上界，成神是所有仙人的愿望。
只有成为神，天道才会对他们进行放任，也因此，神尊能在三千界俯瞰众生。
“你知道的，以凡躯衅神者，从古至今，无一例外都很惨。”
楚九歌微微点头，却不答话。
纵然是仙人，也逃不过凡躯之身，更不要说楚九歌只是仙人的后裔了。在人间界，他是天骄，但在神面前，他还只是蝼蚁。
庄周念念叨叨：“九仙山不好么，虽然冷了一点，却也自在。如果厌倦这样的生活，你也可以来到人间居住。你知道，天地封印被解开之后，想要有这样的日子可就难了。”
“但天地封印解开之后，我便有成仙的机会……”
“……甚至能够以凡躯，戮神。”
山上的雪下得更大了。
楚九歌转过头，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御剑而飞，好不潇洒。
“大王久等。”
他神色一变，端是豪迈至极。
帝辛正在用筷子与未知名的肉较劲，听楚九歌话音落下，便大笑：“山主请座。”
他道：“久闻九仙山唯风景独美，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大王过誉。天下之大，九仙山不过一偏隅。”
今日，便是楚九歌和帝辛达成合作的日子。
“大事落成，应该共干一杯。”
帝辛摇摇举杯。
楚九歌微愣，看着不知何处来的一片雪花，正融入他的酒水当中。
“抱歉，我不习惯喝酒。”
九仙山的山主不是帝辛的臣子，同样也不是人间的俗客。
他不喜欢喝酒，因为酒的味道对他来说并不好。
帝辛也不强迫，笑道：“如此也好，此等美酒独享，倒也是本王的福分。”
楚九歌不喜欢打话语中的机锋，干脆利落道：“大王应当知晓天地封印之事，还未请教该如何解开？”
当初封印天地的，便是帝辛本人。如今帝辛却是寻找楚九歌来解开封印，未免有点蹊跷。
帝辛微微无奈：“当时，本王抱着必死之心。”
他话无须说得明白，楚九歌也理解了。
面对事关国运、甚至人族的命运，当时的帝辛已经可谓是毫无保留。彼时，他被苏妲己窃取国运，又在牧野一战中惨败，将天地封印，让人间从三千界脱离而出，是帝辛最后的笨办法。
虽说此举导致人间灵气日益稀缺，但也让人族不至于覆灭，甚至点了科技树，有了更好的发展。
当时帝辛自焚于摘星楼，用毕生伟力封印天书，自然是无解的。
他也没想到他还会活过来，虽说不知道原因，但他还是活了。
活过来的帝辛并没有想很多，他只是在不断积蓄力量，然后解开封印，与神一争雌雄。然而当他觉得力量足够时，尴尬的事出现了……
封印解不开了。
这也没办法，当初下了死力气，现在算是收不回来了。别看现在天地封印松动的很厉害，但是帝辛可以保证，如果没有任何外来力量的话，封印松动……也只是松动而已。
楚九歌也不由一阵无语。
关于天地封印这件事，他也听说过一些诙谐的事：据说人间，继周之后的秦国一统诸侯，始皇帝便以长生为目标。麾下有兵将言当叩天阙，这样上天才会惧怕，让始皇帝长生。
始皇帝信了，便派人寻找天阙的位置，得知此处天地被封印后，于是收国内兵戈铸十二铜人，欲用兵戈锐气破开封印，然而铜人铸成后，锐气尽失。秦国运爆衰，二世而亡。
只能说幸好始皇帝没有复活，否则不知道他见到帝辛，会是什么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