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贤庄子，其文则汪洋捭阖，仪态万方，晚周诸子之作，莫能先也。
林沐阳万万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在教科书中的人物对话。
“您就是庄子，两千多年前活着的那位？”
他觉得这实在是太恐怖了，两千多年前的庄子就站在面前，如果被教育局知道的话，那《逍遥游》啊，《秋水》啊这种名篇的课文答案，是听庄子的还是听教育局的……
林沐阳期待的搓手手，问：“那个，晚辈想请教一下，庄周梦蝶的典故是真的吗？”
“咦，那不过是我随口糊弄一少年郎的言语，却是传到如今了么？”
林沐阳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不得了的事情。
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庄周阖着眼睛，问：“小子，我还未问你怎么会在此处？”
“炼池之中乃天鲲之血，寻常人可泡不得。你在炼池内反倒是安然无事，要么实力强盛，无惧气血之损；要么天赋异禀，血脉传承尤盛。可这两者，都不像是你。”
在庄周眼中的林沐阳，血脉弱小，实力差劲，怎么说都不像是能在炼池中活下来的样子。
这炼池，是庄周寻找到的一个人族大宗的遗迹。那时候天地封印诞生，灵气还未衰竭，那大宗中人已经承受不住炼池的凶戾之气而搬迁。当时的庄周为了阻止此地污染人族之土，同时也为了寻找一地潜心琢磨从宋国带回来的殷商祭祀之术，便在此地愈两千年。
当然，这两千年他可不是宅在这里不走，偶尔时还会看一看人间。
林沐阳微微有些尴尬，说：“我身上有血脉。”
他还是不太愿意把自己非人的事实告诉出去，不过相比于自己长尾巴的情况下，庄周这种活了两千多年更像是一个怪物，所以抵触的心思少了那么一丢丢。
既然大家同样都是怪物，那就谁也不要笑话谁了。
林沐阳说：“因为一些不可描述的原因，我的身体上有了九尾妖狐的血脉。”
他有时候也搞不懂，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血脉。总不会是自己的先祖对狐狸做出这种龌龊的事情来吧。
和许仙一样，口味真重。
庄周微微眯起了眼睛，说：“北冥有鱼，其名为鲲，曾负天地行八千里。天鲲之血，夺人心魄骨髓，却不见你身上半点改动，甚为奇特。”
他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语言去描述林沐阳。
眼前这个年轻人，和他过去两千多年见得人，都有些不太一样。
“奇特”这个词，有时候也蛮贴切。
林沐阳不太清楚庄周是在夸他，还是在骂他。
他也只能跟着嗯嗯嗯。
庄周说：“九尾妖狐，说起来此前也有一姑娘来到此处，你们是道侣？”
他说的那姑娘就是苏清辞。
林沐阳慌忙否认，他虽说觉得自己眼光不太好，但还不至于连狐狸也不放过。相比之下，他更喜欢学姐这样的白富美。而苏清辞，就是上天派来坑他的。
他苦恼地说：“庄子爷爷千万不要开玩笑，更不能在她面前说这件事，那就是一个魔头，就是派来折磨我的……”
“你说谁是魔头？”
苏清辞回来了。
ヽ(*。>Д<)o゜
擦，这庄周绝对是故意的！
林沐阳僵着脸，勉强让自己笑一笑：“那个，苏清辞你怎么回来了。”
“我要是不回来，怎么知道你在这里编排我呢。”
苏清辞的脸色有些不善，林沐阳心中大呼要糟。
他连忙说：“怎么会呢，谁敢编排你啊，告诉我，我一定替你收拾他……”
在信誓旦旦说了四百字“言辞恳切”的誓言之后，苏清辞的脸色才勉强缓和下来一些。
她对着庄子说道：“不好意思，让庄前辈看了笑话。”
哎，原来两人认识。
不过一只狐狸认识一个两千年前的大贤，这种感觉好诡异啊。
林沐阳默默观察着，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苏清辞指着林沐阳说：“这位就是我与前辈提起的那一位，不知为何，炼池的修炼方式对他无效，不知前辈是否知晓原因。”
得，原来自己是被检查身体了。
就是不知道庄周靠不靠谱，记忆中，这一位除了文采斐然，哲学思辩能力超强之外，没听说过也精通医术啊。
庄周笑眯眯地说：“这位小友是个妙人，与我有缘。”
这话听起来，怎么像是街头上骗人传教的大叔大妈呢？
不，一定是我想多了，庄周的逼格绝对不会这么low。
苏清辞问：“能具体说是什么情况么？”
她有些焦急，今晚遇见了夜天子，还有那意料之外的势力出现，让她已经觉得这个时代已经不平静。而好不容易有让林沐阳修炼的地方，却因为“身体问题”而不能修炼，那等他成长，岂不是要猴年马月出去。
庄周说：“血脉之力过于浓郁，他虽说也承自九尾妖狐，然而此妖狐血脉生前乃是罕见大能，或许是能与妖君一较高下之辈。”
苏清辞有些呆。
她从未听说过自己的先祖有这么厉害的一位，能够与妖君一较高下啊。
要知道，远古时期的妖君，可是东皇，帝俊啊这种狠角色。哪怕在妖之界内，妖君也是由有东皇血脉的妖族才能担任的职位。九尾妖狐虽说古老，但是论实力，比起东皇一族要弱上不少。
别说和妖君一较高下了，能够保持青丘一流的地位就已经是祖宗很给面子了。
原来自家还有这么牛掰的先祖……苏清辞看向林沐阳的眼神，充斥着探究。
她并不怀疑这是庄周撒谎或者眼力不行，认识庄周一些时间，她知道这位人族的遗贤有着怎样的大本事。
庄周看向林沐阳，问：“你还记得你的家族中，可有什么天赋异禀的人物？”
林沐阳想了想，抱歉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华国新建以后，许多地方氏族都把所谓的族谱焚弃了，林沐阳所在的林家也是如此。整个家族往上，他就只认识三代人，爷爷之上就便也不清楚所谓的族人了。更不要说什么天赋异禀的祖宗，他连自己传承自哪里都不知道。
线索忽然就这么断了。
苏清辞默默扶额：“庄前辈，这货还有救吗？”
让林沐阳庆幸的是，还好庄周没有说出素质三连。
他沉吟一会儿，说：“委实不能说没救，只是炼池并不适合他。”
嗯，潜台词还是没救的意思。
林沐阳身上的血脉太古怪，明明只是九尾妖狐稀薄的血脉，可偏偏不受到炼池的影响。庄周即便是见多识广，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不过……”
他沉吟一会儿，说：“林小友的情况让我想起一些文献上的记载。”
“什么记载？”
“有巫职者，可沟通天地，调节风雨，壮哉己身。”
苏清辞眯着眼。
她想到了一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