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歌剧魅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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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镜子 (1)

时间,过了好久。

多久?她自己也记不清。久到人们都遗忘了,淡漠了,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可是,她忘不了。

一切,都经由她手而起,让她怎么忘得了?

即使,大地崩裂,天空毁塌,她都不会遗忘。

“你在看什么?”

她一愣,这才想起自己正在欣赏天花板上的彩绘。

她转过头,看见魅影坐在座椅的靠背上,披着黑色的披风,戴着白色的面具,像个暗夜中的幽灵。

她低下头,准备拿出她的笔和纸。

“你可以说话的,我可以看你的唇型明白你的意思。”

她抬起头,认真地对他说:“谢谢。”虽然她没有发出声音。

“我只是想方便些。”他的眼神飘向别处。

她却浅浅一笑,方便——代表着她可以和他交流更多。

他收回视线,“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神。”她回答他的问题。

他的眼睛里充满着诧异,“你知道他们?”

“是的。这些都是你创作的吧?你绘得很传神。”她半侧着脸,好一边让他看她的唇型,一边注视天花板上的绘画。

“这个是战神对吧?他有着红莲的火焰;这个是时律女神;这个是制裁者……”她一个一个指着,“他们跟人类传说中的神癨完全不一样,可只有他们才是唯一的真实。”

他看着她的眼神幽暗,“你到底是谁?”

她并不回答他的话,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那个笼罩在光辉之中的,是最受宠爱的使者——救世主弥赛亚;而在他身边,受着众神膜拜的,是万物之主,世界之源,伟大的诸神之王。”

她将目光移回他的脸上,“看来你很向往光明,你所绘的都是光明的神癨。”

他问道:“你在指责我遗忘了谁吗?”

“不,我并没有指责你。他是注定要被遗忘的。”她喃喃念道,“他是诸神之王的影子,那场战争的败者,被惩罚紧紧束缚的神癨……被遗忘或许也是种幸福。”

他敛起面具之后的眼眸。

她的神色淡淡的,隐藏着的却是些许落寞,幽幽如碎雪,映着她黑得刺人的眸子,有些沧桑,有些寂寥。

深深地,什么东西撞击了胸膛,是她口中所述说的历史,还是眼前的这个人,引起了他的共鸣……

“你……”他不自觉地走上去,伸手触碰她的面颊。

没有温度,她的肌肤冰凉得让他心惊。

她流转暗流般的目光,垂眼看着他抚在她脸上的手。

“你……和我一样?”他喑哑地问。

她扬起笑,声音却是清冷:“不,我不寂寞。”

她眼里的了然,让他有种被看穿的愤怒和不知所措……

突然,他拿开手,对她说:“我不会遗忘那场战争,也不会遗忘参加那场战争的生灵,无论是胜是败。特别是他,我因为他也受到了诸神之王的惩罚——我将追逐我得不到的东西,直到永远。”

说完,黑色的披风在空中舞动,他就消失了踪影。

她站在原地,脸上还有着他的触感,被他深深的悲伤震慑了好久。

第二天,南丁格尔又抬头看天花板,接着被紧紧吸引了目光。

她身旁的吉里夫人好奇地也抬头看,发出一声惊叫:“天哪,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物?我敢以我二十年的剧院生活打赌,我以前从未见过天花板上有这样的人。”

天花板上一夜之间多出的神癨,有着长长的头发,裹着丝袍。他的眼神充满着忧郁,正看着诸神之王。

那是吾主。

南丁格尔心中默念。

邪神狄雅斯。

记忆排山倒海,几乎摧垮她,她的手在颤抖,她压抑着自己,急切地问吉里夫人:“夏尼子爵现在正在剧院吧?”

吉里夫人愣愣地答道:“是啊,他现在应该在经理办公室。”

南丁格尔吩咐吉里夫人离开,然后一闪身,也从大厅消失。

她出现在经理办公室,因为使用空间转换魔法太过消耗她的魔力而喘息不止。可她不管,“啪”地推开门,对在里面惊讶的拉乌尔扔出她的笔记本。

拉乌尔看看倚在门口,有些妖异的南丁格尔,才低头看了笔记本上的话:“如果你想了解克莉丝汀的秘密的话,不妨去一楼的休息室去看看,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拉乌尔一直被南丁格尔的话弄得心神不宁。

休息室?那是什么意思?休息室里到底隐藏了什么?

他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不管南丁格尔说的是不是真的,去看看总没有什么损失。

某天夜里,在他确定了人们都离开后,进入了休息室。

可当他仔细地搜查了一遍后,开始怀疑南丁格尔的话。

什么异常也没有,休息室非常干净,显然是被人好好打扫了的。

拉乌尔有些气闷,扒扒灿烂的金发准备离开,但他立刻停住了脚步。因为他听见了克莉丝汀的声音。

可以听见她在门外跑来,口里念叨着:“希望不要太迟。”

如果是别人,拉乌尔可能并不在乎,可他不希望克莉丝汀发现他在休息室。所以,他马上往旁边一跨,躲进了窗帘里。

克莉丝汀扭转门把手,走了进来。

她的脸颊因为奔跑而红润,张开嘴微微喘着气,让拉乌尔差点忍不住冲出去深深吻住她。

她抚抚自己的胸口,深吸一口气,开始呼唤:“我的导师,我的守护者,到我身边来!”

接着,仿佛是从时空的彼岸传来缥缈的歌声呢喃着:“吾乃汝之音乐天使……”

克莉丝汀听见了回应,如痴如醉。拉乌尔惊呆了,他从未在她的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那是灵魂被吸引的征兆。

克莉丝汀慢慢走向镜子,走向幽秘之地。

“那是谁的声音?谁在里面?”拉乌尔终于从窗帘后跳出来,一把抱住克莉丝汀,大声喊道。

克莉丝汀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惊恐地望着他。

倒是镜子里的幽灵有了反应,从光滑的镜面中伸出一只五指修长的手,接着是黑色的大衣。

歌剧的魅影站在镜子前面,孤傲伟岸,像独一无二的王者。他飘逸的银发微微触在宽阔的肩线上,映衬着他眼眸里熊熊燃烧的银色火焰。

“愚蠢的人,你没资格知道我是谁。”他冷冷地轻斥。

就是这个声音,就是这个媚惑的声音,从这张好看的嘴里发出,蛊惑了克莉丝汀。

“放开她。”他漠然地说着,却有着几乎让人曲膝的气势。

拉乌尔握紧拳头,“你没有资格命令我!”

魅影的眼神犀利,“你没有资格抱着她。”

“哈哈。”拉乌尔突然觉得勇气大增,“我没有?没有资格的是你!你这个无耻的诱拐者!克莉丝汀是我的情人!”

情人二字是最猛烈的炸药,魅影强忍着怒气,伸出手,向克莉丝汀说:“过来,克莉丝汀。”

畏缩在拉乌尔怀里的克莉丝汀此时满脸无措,她啃动着双唇却没有发出声音。

“过来!”他终于大声吼道,“忽”的一声,休息室里的窗帘、桌布突然被一股从镜子里的风掀起,信笺纸四处飞扬,打在拥抱着的两人身上。

克莉丝汀情不自禁地流下泪,紧紧揪着拉乌尔的衣服,没有动。

“你这满口谎言的狄莱拉!你曾说过你跟这个愚蠢的小子没有任何关系的!过来!”魅影的愤怒让狂风四起,几乎要破坏整个休息室。

“不!不!”克莉丝汀终于发出声音,却是流着泪,对魅影大声地拒绝,“你这个束缚我的恶魔!如今你再也无法如愿了!”

强大的推力让拉乌尔飞出去,重重地打在墙壁上,震得他呕出一口血。

而克莉丝汀则是从拉乌尔的怀抱里跌进了黑色的大衣里。魅影扣着她的下巴,望着她,眼睛像北之海的寒冰。

她在他怀里颤抖、哭泣,无助得像迷了路的孩子。

他低咒一声,扬起披风,一瞬间就抱着克莉丝汀消失在了镜子里。

拉乌尔艰难地从地上爬起,凄厉地喊着:“克莉丝汀!克莉丝汀!”

“卡明雅小姐,已经第十五天了。”吉里夫人忧心忡忡地说。

南丁格尔表示知道了。

夏尼子爵在休息室被魅影袭击的事,还有克莉丝汀被掳走的事是最近这个城市流行的新话题。

可对于霍普剧院来说,休息室被毁了,可以再修;可女主角被人拐了,却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找回来的。

临时聘请的女歌手都不能满足观众的要求,这半个月来,票房每况愈下。而且警方的大规模调查工作耽误了剧院的正常工作好多天,工作人员的脸愈来愈黑——他们害怕再这么下去会拿不到工钱。

反而是南丁格尔,她并没有很急迫,反而常常端着茶杯静静坐着发呆。

吉里夫人看老板这么不在乎的样子,就又想提醒她:“夏尼子爵在剧院受伤,说不得他会撤销对剧院的赞助。”

“不会的。”南丁格尔答道,“他反而会加钱帮剧院。”

“为什么?”吉里夫人不解地问。

“因为他是真的爱克莉丝汀。”

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但吉里夫人还是表示了明白,“怪不得夏尼子爵会如此热情地协助警方,好像要把剧院翻个底朝天。”

南丁格尔点点头。

“可是对方是那个幽灵啊,夏尼子爵只是个普通人,看来想找到克莉丝汀难了。”吉里夫人说着,眼睛湿润了。

南丁格尔身体僵硬了一下,怪异地看了她一眼,“克莉丝汀不会有事的,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伤害的就是她。”

吉里夫人被“她”和“他”弄糊涂了,“总之,希望能快点找到克莉丝汀。”

“真不知该不该希望。”南丁格尔有些无意识地在纸上画。

“呃?”吉里夫人觉得今天卡明雅小姐的话特别深奥。

南丁格尔反应过来,看看吉里夫人,眼里有着戏谑还有苦涩,“东方有句老话:‘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一想到那个人现在和克莉丝汀共处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她的心就一阵紧缩。

怎么回事?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的影响竟如此之大。

是初到剧院时的惊鸿一瞥,还是在镜子里他的冷冽高傲,更或许是他为她治疗手腕时不经意展现出的悲悯?

还有他那温柔的歌声,在夜色里宣泄,却如飓风般,不负责任地在她的心里掀起骇浪。

明明知道时机尚未成熟,可是无法再漠视心里那些负面的情绪,她几乎恨不得立刻把克莉丝汀从他的身边扯开。

她抬头看看窗外的夕阳,心道:“是时候收网了。”否则,她会不计后果。

南丁格尔从容地走向一楼的休息室。

她看看房间里崭新的装潢,有些不以为然。说不定这个地方还要被毁,现在急着修好干什么?

她走到镜子前面,偏着头,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眼里有着嘲讽。然后,用食指和中指的关节扣扣镜子,好像敲门一样。

她又敲了几下,然后退后一步,在地上坐下。她拍拍新的黑裙,是丝的,让她感觉很轻盈。她端正地坐在地上,耐心等待。

她并没有等很久,她要等的人就站在了她面前。

她用唇语向他打招呼:“你好,先生。”

他俯视着她,看她的素面,沉默不语。

她不介意,说出她的目的:“我想你可以把克莉丝汀放了吧。”

他冷冷地说:“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她无畏地看着他,脸上浮起笑,眼里竟有了恶劣,“你囚禁她,知道了你想知道的东西了吗?”

他微微震动一下,眼神阴鸷,压抑地说:“你又知道了些什么?”

“我知道你想知道你在克莉丝汀心里的地位。”她仰着脸。

“你在嘲笑我。”他眼里的戾气消失,留下冷静。

“没有。”她否认,“我只是和你一样执着于答案。”

“我没有义务告诉你她的答案。”

“不。克莉丝汀的答案我早就知道,我比你更了解女人,我要的答案来自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