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一个人,倾其所有,为她承受所有的伤害,为她背叛整个世界。
杀人,杀人,杀人,天涯所能做到的,不过如此。这是他现今惟一的技艺。
矮脚虎朱贵的武功比他的六师弟高出很多,至少他成功地把手举到腰间,那儿,有一把贴身匕首,矮脚虎即使和老婆睡觉的时候也带着。
但他没有碰到匕首,天涯的剑太快了。
矮脚虎吃饱喝足,与师兄弟几人吹嘘一通,关了门解衣睡觉,刚吹了灯,他突然看见一个人影站在窗边。
这个人怎么进来的,他居然毫无察觉!
“谁?”
朱贵喝道,右手急忙向腰间摸去。
没说出第二个字,剑已穿破他短粗的脖子。
隔壁住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泰山派大弟子宋人宝。宋人宝有两个特点,自负、机敏。没有实力的自负是狂妄,没有智慧的机敏是耍聪明。宋人宝的自负源于他的刻苦和执著,而他又是泰山派最爱读书的人,一个剑客同时也是名知识渊博的书生,这是泰山派剑术最高的人的可怕之处。
朱贵察觉天涯在屋内时,宋人宝正在看书,他突然听到矮脚虎喊声“谁”,随破墙而入。
矮脚虎还站在那里,鲜血从脖子里、嘴里汩汩外流。
凶手早没了踪影!
天涯仍旧在擦拭他的剑。
“唉,到嘴的肉被人家抢跑了,这个马镖头,老奸巨猾呀!”
富贵摇摇晃晃地跑进来,显然,他喝了酒。
天涯仍旧擦拭他的剑。
富贵将手中的食物仍给他,然后张开四肢向后仰,倒在厚厚的稻草堆里。
一只鸭子和一个酒葫芦。
“姓马的老东西,居然说服钱大人出钱修庙,说什么干女儿出嫁前要来这里参拜,这钱呢自然是朱尔玳朱公子那个有钱有势的老爹出了!修庙的大小事务由马镖头安排,钱大人得了银子、姓马的也得了银子,那姓冷的不出一个字儿给自己建了个庙,五年后每年还要收一千两!他妈妈的!”
他还漏说了一个人,刘督头也从中得到好处,笑纳了一千两白银。钱琪向凤阳王讨了三万两,他拿的就更多了。
他已习惯天涯的沉默,继续唠叨。
“不过呢,姓冷的有言在先,庙归我管,马镖头他也不能将我们爷俩轰出去。给我们留个监工的活儿,说庙修得不好,钱大人和冷大侠不满意,就把我爷俩咔嚓了!贼人呐,这些有钱有势的人都是贼,嗜血的贼!你说,这算计,我们还有命?”
天涯仍不答话。
“大钱挣不到,小爷就挣小钱,只要我说那些干活的弄虚作假,他们还不乖乖地送上银子来,不怕没酒喝,所以呢,还是要庆祝一下!”
“三年以后,如何?”天涯问道。
“嘿,我以为你哑巴了呢,看来这酒和鸭子没白买!你也关心我了?”
富贵卜楞坐了起来。
“不过呢,既然那个姓冷的留下话,庙由我们爷俩管,马老黑还真的当回事。他把修庙监事的活儿给了我们,威胁我们说什么如果庙修得不好,冷大侠和钱大人不满意,咔嚓,我们的脑袋就得搬家!所以,冒掉脑袋的风险干这个监事,不捞一把岂非亏大了?小爷就从买料的和干活的下手,我只要说声不好,他们不乖乖地送上银子?”
天涯笑了。
“你笑了,笑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笑了!”
天涯笑了,他心里很开心。花飞花第一次和他面对面的说话,第一次吩咐他为她做事。那一刻,她的眼睛充满关切和期望,在黑暗里熠熠闪光。
闪光照亮了天涯的心,给了他久违的温暖。他的脑子时刻被闪光充满,他体会到从来没有过的幸福。
“你和她,干什么了?”富贵瞅着天涯,他从天涯的眼中看到了光芒。
“她要回家探亲,她说只有我陪他才放心。”天涯涨红了脸,羞涩地眼皮都抬不起来了。
“哈哈,恭喜恭喜,你们终于双宿双飞啦!”
“胡说,我只能在暗处保护她。”
“好呀,我也去,北方我还没去过呢?听说那儿的马有膘又壮!”
“你?”
“我不成吗,是不是担心我不会武功拖累你呀?”富贵假装气鼓鼓地瞪着天涯。
“不,不是。”天涯不知说什么好。一段时间的相处,这个调皮的少年虽然有时让人厌烦,但也很可爱,毕竟他们年龄相仿,有些想法非常相似。
“不如这样,你教我武功就不会连累你了,师父在上,受弟子一拜!”说完,躬身磕头。
“使不得,使不得!”天涯急忙跪倒,双手搀扶。
“你看不起我?”富贵又撅起了嘴。
“这,那,你每次送饭食来,帮了我许多,我怎会看不起?”
富贵眼珠子一转。
“咱们年龄差不多,就结拜兄弟吧,哥哥,富贵这边有礼了!”又躬身磕头。
天涯没办法,只得跟着磕头。
“哥哥,你以后喊我富贵好了。哥哥,你叫什么名字我还不知道呢?”
“向天涯。富贵?”
富贵瞧他皱眉,以为他嫌名字不好。
“富贵,叫这名字的多了点,喊我九万吧,这是二叔起的名,生我的时候他正在打牌,爹爹问他,他随口说个九万。九万就九万吧,我将来一定要挣九万两黄金,大富大贵!”
天涯并没有嫌弃他名字的意思,见他信口开河,只得随他了。
哈哈,凭我富贵,不,九万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聪明绝顶的脑袋,不愁学不会哥哥厉害的剑法,到那时,我不但能保住小命,说不定能灭了冷冷冷,取而代之,富甲一方!
花飞花以死相逼,钱琪差人火速禀报凤阳王。凤阳王大喜,这是除掉那个女子的好机会呀!他一边在朱尔玳面前大赞花飞花孝顺懂事,认为出嫁前探望父母理所当然,一边责令钱琪保护好花飞花的安全,不得误了婚期。钱琪哪敢怠慢,急忙唤来刘督头、马镖头商议此事,召集扬州城十二名高手护送花飞花回河北探亲,刘督头亲自带队,刘督头深知路途凶险,力邀马镖头同行。马镖头把消息告诉泰山派宋人宝、湖北九头鸟镖局的颜镖头和安徽芒砀山镖局的王镖头。大仇未报,与凶手最相关的人要跑?这一伙急忙收拾行囊,准备尾随其后,伺机下手。宋人宝雇了一辆马车,将矮脚虎朱贵藏在里面一同出发。
扬州到河北衡水,泰山是必经之地。只要到了泰山派的地盘,管你什么凤阳王,先杀了那个女子替五师弟、六师弟报仇!
马镖头飞鸽传书,将此事向冷冷冷报告,冷冷冷同意他北上,同时派两位师弟增援马镖头。
花飞花探亲上路那天,扬州百姓几乎倾城而出。一来瞧瞧未来的凤阳王妃回家探亲的气派,二来希望能看到那位美如天仙的烟花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