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官皱一皱眉头,看向她身旁林朗的眼神颇有些指责的意味。
林朗站在她身旁,抚额抑郁,在这之前,他已经百般劝阻,若不是他从中周旋,那第一庄的众位就不是胳膊划破这么简单了,必然是血流百米,惨不忍睹。
他思来想去,将真气运于指尖,打定主意,就算对方反抗,也要将她强压下去。他平了平气,缓缓走来,立于毕灵灵之前,厉声训斥:“不要闹了,就此罢手!”他伸指,捏住毕灵灵的剑身,和她对峙,指尖紫光微微的闪动。
毕灵灵的大眼一冷再冷,暗暗抽了抽剑,见林朗坚持,居然出奇的乖顺下来:“好嘛,可是这颗树我要!”
林朗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突然用一弹指,一团紫光归于毕灵灵的额间,她的身体软了软,缓缓地脱力倒了下去。
天官大惊,上前探视。
“大师兄,这里交给你了!”林朗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抱起毕灵灵,向着屋内走去。
毕灵灵浑浑噩噩的,大约感觉到身体的不妥,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问道:“林朗,那是一个什么东西?”
林朗表情微微一窒,沉默半晌之后,道:“三月之后我会彻底帮你拔出,你若是信我,就不要问了!虽然其中借用了你部分仙气蕴她,但是,也是为了保障你的元神!”
毕灵灵挑眉,表示不明白。
他无从解释,索性沉默下来。
毕灵灵再问什么,他都是左顾右盼而言他。
毕灵灵心里有些憋闷,从他身上挣扎着跳了下来,一个人赌气向屋里走,走过走廊时,她终于憋气不过,重新转过身去,冲着林朗撞了过去。
“你到底在我身上放了什么?”她怒吼,拔出剑来抵着林朗,“她喜欢那颗香檀树?”
林朗无奈,只能躲闪,看她捏着剑全无章法的刺,心下怜惜,瞅了个空,一把将她裹了过来,安抚:“我保证它以后都不会出来,只是三个月,你信我,三个月后,我变带了你游历江湖,从此神仙眷侣,好不好!”
他极少对人承诺,以往亦是最重承诺的,一言既出,他便是已经打定了主意的。
可惜毕灵灵对他了解不深,见他避过关键,一味的畅想未来,心里不禁有些受伤,她也不表现出来,柔柔顺顺的呆在他的怀里,垂了睫毛,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久之后,她轻轻的问林朗:“林朗,你可算是喜欢我?”
“真心的回答!”她倔强的看他。
林朗环着她,唇边渐渐露出一丝笑意,这个问题,毕灵灵问了他许多次,可是每次他都回答的不尽不实,这一次,他却实实在在的回答她:“小叉,我喜欢你!”
毕灵灵笑了,拍拍他的脸,道:“喜欢我就帮我烧了那颗香檀树!”她隐约觉得自己身体里的那个,对这颗香檀树,有着极为强烈的渴慕。
她挑衅的看林郎,看他突然冷下来的脸,心中大为失落。
她憋着一口闷气,冷笑一声,突然跳起扑过去,狠狠的咬在林朗的脖颈之上,这一口倾注了她所有的愤意。
他是如此的维护那一位,尽管她还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但是她的心理已经开始郁郁了。她悲愤,也仅仅为悲愤而已,始终没有醋的感觉,她自己惊觉,很是吓了一跳。
林朗的眉头皱了皱,眸沉若水,由始至终一直僵直着身体,并没有反抗,毕灵灵咬的很重,他也只不过闷闷的哼了一声,尔后,他缓缓的抬起手来,一点一点收紧手臂,将毕灵灵抱得更紧。
“小叉………你的性子太烈了!”他突然笑了起来,摸摸她的头来,毕灵灵咬得口酸,停下来,狠狠的怒视他。
“怎么得了,以后一辈子给你咬么?”他越笑越开心,眸子里第一次有了宠溺之色,他伸出指头来摸摸自己的脖颈处,指尖上是淡淡紫红的鲜血。
毕灵灵越想越抑郁,看他似乎不经意的笑,又察觉到自己内心的混乱,更加恼火,暗暗在心里做了决定,也不理他,提了剑就往屋内走。
“咬了人就要跑?”林朗一把捉住她,将她提了过来,和自己面对面的放着,“你该作出点补偿!”
他说得正经,可是动作一点都不正经,他的唇角破天荒的蕴着一抹温柔的笑意,眸光明亮的朝着毕灵灵贴过来。
毕灵灵心烦意乱,微微转脸,不想和他继续温存,她一向都是干脆的人,这次混沌即将明了之时,更不可能再存暧昧。
唇还未碰着,便听见天官的怒吼。
“小叉,你给我过来!你为什么要掘树筋!”他被第一庄的弟子纠结到现在,好说歹说,才让他们相信小叉只是个恶作剧的孩子。
他感觉自己一下子老了一百岁,并且一百年不想说话了。
十几张口,和他一直辩论,直到他保证将徒弟紧紧的锁在身边,大家才真的放了心。
“天官师父,我们相信的是您,如果真的有什么意外……”
“拿我是问,我绝对不推卸责任!”天官皱眉,一口担保。
他在那边焦头烂额,一回来便见着两人亲亲我我的,不由得怒从心中起,雄纠纠气昂昂的冲过去,一把拍开林朗,怒:“既然八师弟管教不好我的劣徒,现在开始,小叉必须和我寸步不离!”
他愤怒了,掏出一截绳索,念了一段符咒,那截绳索动了动,突然自己打了一个结,一半扣在了小叉手上,一半扣在了天官的手上。
天官得意洋洋的抬了抬手,笑:“师父还是就近管着你比较好!”
毕灵灵怒气熊熊的看他,突然从兜子里掏出一把符咒,全部贴在了天官的头上。
她现在终于能体会到山本流一的悲哀了,这种程度的人身禁锢,她就已经炸毛了,何况他还被关在笼子里。
现在的他还不知道身在何方,原来从现代世界穿越到这里的人,处境真是同样悲戚。
“小叉!”天官颤抖着,撕下一片又一片的符咒,这些符咒都是他彻夜写就,给毕灵灵防身的,她居然就这么毫不在意的撒了出来。
“我真是太宠着你了!”他终于怒了,瞪了一眼就要上前插手的林朗,突然大手一伸,将毕灵灵的衣襟给拽住,朝着屋内拖了几步,“从今天开始,师父要做严师!”
他顿悟了,对待徒弟,压根就不能太随和。
毕灵灵给他提着衣襟,倒着拖行,由心底觉得万分羞辱,又想着一向对待自己温和谦顺的天官师父居然用绳索捆着自己,本来她便在林朗那里憋了气,现下又被天官如此对待。
她终于忍不住了,默默的流下了两行英雄泪……
天官真鼓足了劲头想要怒斥她,一回头看见毕灵灵哗哗流的眼泪,一下子破功,直接从严师又蜕化成徒奴。
“小叉,师父错了!”他完全不要尊严了,低声下气的哄毕灵灵:“要不你来捆师父?师父教你口诀!”
毕灵灵冷冷的哼了一声。
他立刻胆颤心惊,还真的非常认真的将口诀教给了毕灵灵,林朗在旁看见天官的神奇蜕变,嘴角一抽再抽,几乎不忍心看下去,转头叹气。
得了口诀,毕灵灵眼睛一亮,她对着天官冷笑一声,坐起身来口中默念口诀,眼见着那截小绳索动了动果然从自己的手上褪了下来又绞上了天官的身,将他上身捆了个结实,她得意洋洋的嘿嘿笑了笑,捏了捏关节,噼里啪啦一阵关节脆响之后,毕灵灵终于扑了过去,伸出拳头就想挥出去。
拳头挥至天官的面前,她又收住了拳势,静静的和他对看。
“师父,为什么这么宠着我?”她轻轻的问。
天官愣了愣,温暖的笑了笑:“因为你是师父今后唯一的徒儿。”他笑得很开心,看见毕灵灵一副迷惑的样子,坐直身子,靠着墙壁,又道:“师父舍不得责罚你,不知道为什么,责罚于你,就像责罚自己一样!”
这几句话,他说的极为真挚,不带任何甜言蜜语的性质,可是话一出口,毕灵灵的眼眶立刻红了。
她自己清楚,她的心是怎样的漏跳了一拍。
这种感觉,近乎于心动,贴近于感动,她不敢深究,缩回拳头,有些无措的扭头看了看一直站在一边沉默着的林朗,咬了咬唇,撩袍进了屋内。
林朗黑着一张脸,看她走近了内屋,转过脸来,淡淡道:“师兄说话真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天官哭丧着脸,朝着林朗拱了拱手,同样苦笑着道:“不不不,我一向口拙!”
林朗心中隐隐不悦,酸涩隐晦,他自小清心寡欲,于亲情,于友情始终都是淡然处之,这么多年,从未涉及爱情,现下心中复杂,却怎么也拎不出一个头绪,整个人的表情更加冰冷了。
三人都是表情装作若无其事,骨子已经澎湃激荡。